简介
暴力无法摧毁的,爱可以。
“那渴望如同一把巨大的刀子,而我们则是刀柄。”
巴尔瓦不需要任何写作上的建议,他早已创造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本书收录了巴尔瓦广受赞誉的中篇《小手》与中篇集《正当意图》中的四篇小说。五部中篇的形式不同,题材各异,叙事颇具原创性,风格也难以归类:
一个在孤儿院被杀死的小女孩,一个离家出走的厌食症少女,一个深陷婚姻危机的马拉松跑者,一个静静看着母亲走向死亡的女人,一个突然意识到和年轻情人年龄差距的同性恋老人。
从童年、青春期、中年危机到衰老与死亡,从友谊、亲情、爱情到背叛与仇恨,从孤儿院、医院、公园、精神病院到马拉松赛场,从霸凌、厌食症、原生家庭、爱无能到婚姻危机……恐惧与孤独,暴力与反抗,自毁与受难,在巴尔瓦的五部中篇小说中纤毫毕现。
像让·科克托《可怕的孩子》一样诗意,像威廉·戈尔丁《蝇王》一样残酷。巴尔瓦对残酷现实的处理不是单纯地揭露或抒情,而是调用了心理学、社会学、语言学、历史学等多方面的知识,为文学注入了全新的视角,也引领读者进入更加幽微的人性深处。
“用外科手术般精准的笔法,刻画各种执念带来的破坏性后果,这正是巴尔瓦那些引人入胜又令人不安的故事的实质。” 难得的是,巴尔瓦的超高清细节描摹并没有使事物的轮廓变得模糊,恰恰相反,“他精确地定义了笔下的一切,从而使得世界变得可以被理解”。
◎ 内容简介
《小手》
以爱之名,孤儿院里的女孩们在游戏中杀死了她的洋娃娃,然后杀死了她。
“或许,她也跟我们一样,爱着某个人,却对自己的爱束手无策,只能哭泣着远离;或许,在她的仇恨之下,也有一只为爱歌唱的小小歌队,让她窒息;或许,她正窥探着自己爱的阴暗面,就像从火车的小窗看外面的风景一样。这可怜的、饱受爱的折磨的邪恶女巫。”
《血缘》
离开家已经几年了,也结了婚,生了孩子,但她还是不知道该拿对自己母亲的同情怎么办。
“所有的死亡都会将记忆留存在一两个它曾触碰过的物体上,一瞬间,它们就变成了一种象征,似乎死亡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将周围的事物清空,再用死亡将其填满,赋予其另外的含义。”
《消磨》
她梦寐以求的不过是两个人坐在湖边,什么都不吃,也没有人告诉她要吃。
“萨拉在自认为熟识的世界中发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与禁食带来的快感相比,饥饿所带来的不适就像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贡品,换来的却是世界变得可以忍受。这是一场与自己的战斗,一场与所有人的战斗,而吃东西只是一种必要的恶行,一种令人生厌的生存义务。她渴望消失,渴望变小,小到一只能够从门下偷偷遁走的小虫,小到一粒尘埃。”
《夜曲》
一个像他这样的56岁老男人会疯狂爱上一个21岁的男孩再正常不过了,反过来却让他倍感荒诞。
“我说你不懂我,是因为你就是不懂我,你能懂我什么呢,你需要独自生活二十年,身边没有任何人,才有可能懂我,你活过的这些年里,我几乎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你想过这些吗?”
《马拉松》
马拉松占据了他的一切,有时他也会因为忽视迪亚娜而内疚,但跑起来就会彻底抛在脑后。
“那个他必须在马拉松中战胜的男人只不过是他自身的延伸,是他以前的生活与现在的荒诞生活抗争的延展。如果他能承认这一点,或许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简单。他不能。女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感到一种聚集在喉咙处的焦灼,他迫切需要出去跑步,需要听到脚步落在公园地上的节奏。他想象着马拉松的开始,想象着起跑的枪声在一瞬间使他的血液凝固又沸腾。女人不复存在。世界不复存在。”
◎ 评论推荐
时不常地就会有这样的小说出现,它并不是对现实的记录,而是创造出了一整个全新的现实,就像一盏灯,照进我们最黑暗的感知。卡夫卡做到了,舒尔茨做到了,如今,巴尔瓦凭借可怕的《小手》也做到了。
尽管《小手》建立在如索福克勒斯悲剧般命定而庄严的恐怖情节之上,我们还是能在阅读时感到极度的愉悦,这不单是因为线索的跌宕,更要归功于行文的独特。当我们被它那喃喃的语调折服时,让我们激动不已的不是在其中认出了某种常见的、既有的感觉,而是一种被我们遗忘已久的感觉。
——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 埃德蒙·怀特 撰文导读
巴尔瓦是当之无愧的中篇小说大师,《正当意图》令人惊叹,几近完美。
——《柯克斯评论》星级书评
巴尔瓦对儿童内心世界的描绘精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卫报》
细腻优美的每一页最后构成了这样一部表述完美的作品。
——《音乐与文学》
巴尔瓦惊人而美丽的散文使我们意识到成年人的理解力不是绝对的。
——《洛杉矶书评》
巴尔瓦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西班牙作家之一,出色地剖析了活着这门学问。
——《爱尔兰时报》
我从来没读过这样一本书,一部凄美而真正令人满足的作品。
——《书籍文化》
作者介绍
安德烈斯·巴尔瓦(AndrésBarba,1975— ),西语界当红小说家,已出版13部作品,除小说外包括了散文、诗歌及摄影集,作品被翻译成十种语言。同时,他也是托马斯·德·昆西、赫尔曼·梅尔维尔、约瑟夫·康拉德、亨利·詹姆斯和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等著名作家的西语译者。
2010年,巴尔瓦被《格兰塔》杂志评选为二十二个最杰出的西语青年作家之一。曾于1997年和2006年两获托伦特·巴列斯特尔叙事文学奖,2007年获阿纳格拉玛散文奖,2011年获胡安·马奇叙事文学奖,2017年获赫拉尔德小说奖。
译者简介
童亚星,女,重庆人,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西葡语系西班牙语翻译理论与实践专业,现为四川外国语大学西班牙语专业教师,译有《回家的路》《黄雨》《我的文档》等作品。
刘润秋,毕业于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西班牙语系,现担任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西语部定稿老师,多年从事西语相关工作。
部分摘录:
不可泅渡的童年 埃德蒙·怀特
时不常地,就会有这样的小说出现,它并非对现实的记录,而是创造出了一整个全新的现实,就像一盏灯,照进我们最幽暗的感受。卡夫卡做到了,舒尔茨做到了,如今,巴尔瓦凭借可怕的《小手》也做到了,向我们展现了童年激烈情感与午夜神秘仪式的精神紊乱图景,一本独特的书。
据说,故事的原型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发生在巴西的一起案件,孤儿院里的女孩们杀死了另一个女孩,并和她的尸体碎块玩耍了一周。但《小手》并不是一篇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正如让·热内在《女仆》中将一篇讲两个变态仆人杀害女主人的新闻报道变成了一场带有奇异宗教仪式色彩的悲剧,巴尔瓦也将一起血腥传闻的种种惊悚[1]融入到了一部关于爱与童年的诗性沉思录中。
为表明写这部小说的用意并不只是对小玛丽娜进行精神分析,不只是讲述失去父母后那无法言明的悲伤,巴尔瓦还引入了由其他孤儿组成的歌队[2]。她们都深爱着她,她的加入彻底改变了她们在孤儿院的生活。她长得漂亮,娇小又柔弱。肩膀上有一道神秘的伤疤,来自那场夺走了她父母的车祸,就像是天使的翅膀被剪除后留下的伤痕。孤儿们被玛丽娜迷住了,毕竟,不久前她还过着一种被父母娇宠着的典型中产阶级生活,直到最近才加入她们的行列,成为一个孤儿。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她们的关注。比如说绝食那次,她被女孩们往名为嘴的洞中不断塞东西的样子恶心到了。禁食之后,她显得更加纯洁,更为威重了。
后来,她发明了一个游戏。每天晚上熄灯以后,玛丽娜都会选一个新的女孩来扮演洋娃娃:被动,沉默,昏睡,静止。每个“洋娃娃”都被剥光衣服,再穿上那条扎人的裙子。女孩们都要被这个游戏催眠了,大概是因为它迎合了每个人的恐惧(同时也是一直被压抑的渴望):变成一个客体,没有意志,甚至没有能动性,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中受到所有人的注意,对自身的行动不负任何责任(因为它根本没有行动)。玛丽娜似乎很明白她想出的这个游戏有多么吸引人,在揭晓具体规则的几个小时前,她就示意准备教大家一个游戏,设下了巨大的悬念,撩拨起人的好奇。
“今晚我们做个游戏。”玛丽娜宣布。
“什么游戏,玛丽娜?”
“一个我会玩的游戏。”
“怎么玩?”
“今晚我们就玩。”
“现在不能说吗?”
“不能,晚上再说。”
自从父母过世,玛丽娜就一直在玩一个心理医生给她的洋娃娃,或许是作为一种陪伴,或许是一种把被压抑的悲伤表面化的方式。其他的女孩们,被爱玛丽娜和伤害她的两种渴望撕扯着,她们偷走了洋娃娃,只肯一块块地还给她,这也是对故事里那场灾难的可怕预演。
尽管《小手》建立在如索福克勒斯悲剧般命定而庄严的恐怖情节之上,我们还是能在阅读时感到极度的愉悦,这不单是因为线索的跌宕,更要归功于行文的独特。当我们被它那喃喃的语调折服时,让我们激动不已的,不是在其中认出了某种常见的、既有的感觉,而是一种被我们遗忘了很久的感觉。心理学家让·皮亚杰认为,儿童在认知发展阶段的经历,从根本上影响了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如果能突然进入一个孩子的意识,我们将变得一无所知,因为将儿童精神生活组织起来的图式与成年人的完全不同。
巴尔瓦不是科学家,这本书也不是对某种理论的证明,但在读到下文这段对一群女孩在寝室里熟睡的描写时,我们很确定自己陷入了一种古老的感知系统,某种我们遗忘已久,但又被异常唤起的感知:
她们就像一队困倦的小马,安安稳稳地入睡,脸上的某种东西放松下来,神色变得温柔无害。此时,玛丽娜觉得那一张张脸庞上宛若漂浮着油脂,与白天的脸庞迥然不同。这些新脸庞沧桑衰老、各具特色,却统统显露出挑衅的样子,神态看似安详,却如同一帮沉睡的盗匪。
这种对周遭事物混乱不安的感知揭示了儿童那错乱的、如梦一般的思维过程,他们还无法理解客体恒常性[3]的概念,没有意识到有些外物无论被想象力照耀得多么明亮都会保持原样。对于孩子来说,一切都处于危险的流变中,而巴尔瓦完美地捕捉到了这种晕船一般的感觉,这种不稳定性。
当女孩们围在玛丽娜床边玩洋娃娃游戏时,歌队说道:
那渴望是如何萌生的?我们不得而知。在那渴望之中,一切都静谧无声,如同走钢丝的杂技演员或梦游者的脚步。那渴望如同一把巨大的刀子,而我们则是刀柄。
任何在课堂上睡着过的人都知道,在对环境和言语的感知半明半昧之际,脑中就会立即开始生成图像,一种试图为醒与梦这两种现实赋予意义的小漫画。这就是巴尔瓦的女孩们创造的那些漂泊不定、摇摇欲坠的景象。她们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也无法解释它们的由来,只得在现实和幻想间的可怕流变中拼命划桨。巴尔瓦把我们带回了童年的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