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流感为什么难以治愈?
病毒如何变异、传播和致病?
是流感本身更致命,还是流感导致的社会恐慌更致命?
流感为什么有季节性?哪些因素影响流感的暴发?
在对抗流感的过程中,药物是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还是仅仅给了人们一种安全感?
我们距离找到一种有效的流感疫苗还有多远?
从文明出现曙光至今,流感一直伴随着我们,作为世界十大致命疾病之一,困扰着地球上所有的文明和社会。
1918年的大流感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历史,它比战争更残酷,是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全球性瘟疫,造成5000万至一亿人丧生,超过5亿人感染;1957年暴发于香港的H2N2型流感,夺去了全球约200万人的生命;1968年,大规模的禽流感再次在亚洲暴发;1975年和2009年暴发于美国和墨西哥的猪流感,致死人数数十万;21世纪,我们还遭遇了SARS,MERS,埃博拉,新冠肺炎等由病毒引起的流行性疾病……
杰里米·布朗博士,探究了人类发现流感病毒并与之抗争的历史,审视了与流感相关的若干重要问题,旨在提供全面综合的历史的同时,探索一条治愈流感的未来路线图。
作者介绍
杰瑞米·布朗(Dr. Jeremy Brown) ,一位资深的军医和急诊科医生,在伦敦大学医学院取得博士学位,随后前往波士顿医疗中心进行急救医学实习。曾任华盛顿大学急救医学系研究主任,在此期间,他带领团队建立了一套HIV的筛查程序,一种针对肾绞痛的新疗法获得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三项许可。目前是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急救护理研究办公室负责人。发表有四十余篇同行评审的论文和四部专著,包括两部由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急救教材。
【译者简介】
王晨瑜 ,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生物学专业,硕士毕业于复旦大学药学专业,目前从事医药风险投资。
部分摘录:
奥特姆的故事 2013年12月,奥特姆·瑞丁格(Autumn Reddinger)已经病入膏肓了 [1] 。她的肺已经失去了功能。她的心脏也极度衰弱,已经无法将血液泵到全身。唯一能维持她生命的是一台人工心肺机。她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CU)里。她的父母已经喊来牧师为她做最后的礼拜仪式。他们该如何向奥特姆独自抚养的孩子们解释他们的妈妈是死于流感——一种常被忽视的小病?那位一周去两次健身房的有活力的年轻女性如今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圣诞假期期间,奥特姆以为自己只是得了感冒,所以整个假期都硬撑着和她的父母以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待在西宾夕法尼亚的家里。两天后她感觉好些了,就去和朋友乔共进了晚餐。回到家后,她就开始给乔发短信。乔收到的短信杂乱无章、没有表达任何意思。她在晚餐期间行为正常、思路清晰,而且乔知道她没喝酒。乔感觉不对劲,就连忙驱车前往奥特姆的家,发现她已经神志不清、非常虚弱。他让她的父母看管好小孩,然后开车将奥特姆送到了位于庞克瑟托尼的当地医院。奥特姆告诉急诊室的护士她的肺正在燃烧。
急诊室的医生给奥特姆进行了一整套检查:用听诊器检查了她的双肺,回音清晰;她的脉搏和血压正常;没有发烧;胸部X光片显示肺部无感染;血相检测正常且流感快检结果显示阴性。但医生还是认为有些不对劲,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让奥特姆先住院观察,并开始用抗生素。
奥特姆的状况迅速恶化。几个小时后,她变得越来越神志不清,且呼吸越来越困难。抗生素看起来没有起任何作用。该医院的工作人员给2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匹兹堡梅西医院(Mercy hospital)打了个电话。奥特姆现在的状况很危急。用急救车运送,风险很高,所以梅西医院派了架救援直升机来接她。直升机将奥特姆送到梅西医院时,她已经无法自主呼吸。注射镇静剂后,医生给她插入了喉管,并连上了呼吸机。
奥特姆被直接送进了梅西医院的ICU。到此时,她咳血,呼吸机已经无法给她输送足够的氧气以维持生命。胸片显示她的双肺(几个小时前还是回音清晰且看起来完全正常)已经充满了脓液和体液。医生给她用了更多抗生素,并连上了静脉输液,以防止她的血压进一步下降。凌晨1点,ICU团队叫来了霍特·莫瑞医生,他受过专业的急诊科医师培训且目前专职于重症监护。他是奥特姆最后的希望。
莫瑞是一名ECMO专家。ECMO,全称体外膜肺氧合(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是人工心肺机应用技术。ECMO机器把暗黑色的血液从人体里抽出来,去除二氧化碳,注入氧气,再把鲜红的、健康的血液输回人体内。该技术常常用于心脏或肺移植手术中。由于奥特姆的双肺彻底不工作了,所以需要该设备替代肺功能。
当莫瑞告知病人家属要给病人上ECMO时,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可能只有几分钟来解释操作流程并得到他们的同意。“我认为我们别无选择,”他说,虽然他非常小心谨慎,“ECMO或许可以挽救她的性命,但也会带来一系列副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家属往往很难做出明智的决定,他们往往高度依赖医生,希望他能够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奥特姆的父母已经到了梅西医院,同意ECMO计划。
很快,莫瑞将一根粗大的针头插入奥特姆的腹股沟血管中,将她的血液从体内引出,并送入机器清洗(去除二氧化碳),然后注入氧气;另一根针头插入颈部血管,血液从此处回流到体内。ECMO能改善她体内的含氧量,但并未持续很长时间。最后,她的心跳还是停止了。
莫瑞和他的团队(包括护士和医生)开始连续的胸外心脏按压,并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来帮助恢复心跳。获得了短暂的成功。但很快又不行了,继而注射更大剂量的肾上腺素。心脏复跳,但几乎无法行使正常的功能。莫瑞对奥特姆的心脏做了超声,结果发现它的泵血能力不足正常水平的10%,已经无法将血液泵至全身。
对于像奥特姆现在这种状况的病人,医生们会用一个相当让人不舒服的词来形容——“无力回天”。用客观通俗的语言讲,这个词描述了在挽救病人的每种尝试都失败后的无力感。奥特姆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即使一开始奥特姆的流感检测呈阴性,但莫瑞医生还是用更灵敏的方法重新进行了一次检测,结果显示奥特姆感染了H1N1流感病毒,和2009年爆发的猪流感病毒一样。在几个小时内,病毒就摧毁了她的双肺,现在正在攻击她的心肌。原来替代了她双肺功能的ECMO机器也不足以维持她的生命了,现在还需要承担她衰竭的心脏的工作。为实现这个目的,这台机器需要重新插管 [2] 。这就需要将奥特姆转移至4个街区以外的匹兹堡大学长老会医院(University of Pittsburgh’s Presbyterian Hospital),在那里心外科医生可以做这个手术。莫瑞在救护车后车厢里陪护着奥特姆,小心监视着便携式ECMO设备。奥特姆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外科医生用锯子锯开了她的胸骨,在右心房(心脏的4个腔室之一)上插入导管,并将另一根导管直接插入动脉,然后重新缝合胸骨。她的胸部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垂直伤口,两个粗管子从伤口内延伸出来,将奥特姆与人工心肺机连接起来。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莫瑞医生已经没有办法提供更好的设备、更好的治疗方法或更勇敢的方案。她要么挺过来,要么死去。
奥特姆的父母,盖瑞和斑比以及他们的牧师一起坐在ICU旁边的家属室里。“我们在一起,我们为她祈祷,”盖瑞说,“然后牧师告诉我们,她看见了两个天使,还告诉我们会逢凶化吉的。”
牧师说对了。奥特姆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她那颗被流感病毒打晕的心脏在几天后恢复了正常。抗生素遏制了继发性细菌性肺炎。血压也没再出现骤降。2014年1月10日,医生为她撤去了ECMO,虽然她还是无法说话且需要连接呼吸机。1周后,她的状况进一步改善,可以撤去心胸外科的重症监护设备。又经过1个月的缓慢恢复,2月13日,她从长老会医院出院了,转到了她家附近的一家康复中心。她战胜了流感,但是现在仍然有一场硬仗要打。在ICU里待久了的患者,身体常常会变得非常虚弱。在康复中心,奥特姆不得不再次学习如何走路、如何爬楼梯,并进行一系列她过去认为理所应当、轻而易举的日常行为。经过两周的严格训练,她离开了康复中心,返回家中。2014年秋天,在感染流感之后的第9个月,奥特姆重返工作岗位。她的医疗费用将近200万美元,但幸运的是,她有完善的医疗保险,个人只需要支付18美元。
她的颈部和胸部留下了伤疤。针管刺入腹股沟静脉造成的神经损伤,使她到现在都无法弯曲左侧踝关节,左腿有时也会麻木。但是,她的康复是现代医学的胜利。她被救了回来,因为她靠近一家有能力为她提供当今最先进治疗措施的医疗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