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不收割麦子,不收割风景,我们只收割人性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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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梦境收割者》收录了小说家鲁敏近年全新创作的十则故事,直面生活深处的无人知晓:监控镜头下的生活轨迹,游泳池边的非典型相亲,四十七楼上的一次喝酒,亦喜亦哀的避世灵修,朋友圈带货女孩的突然死亡……鲁敏与她笔下的人物一起,在喧嚣中孤独,在孤独里努力,日思夜想但触不可及。她体察隐秘于日常的潜流与欲求,以一贯的锐利冷静,从滚滚尘烟中寻找并辨认出“突如其来的自我”。时代巨人轰然奔走,微渺个体默默自持。鲁敏以笔为刀,收割故事里的复杂人性,抚慰荒谬内部的创口。在那些微茫的时刻,啜饮生活的味甘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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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推荐】
鲁敏站在中国小说艺术的前沿。她将确切的戏剧性形式赋予涣散的、难以言喻的经验,探测和呈现精神生活的结构、深度和边界。
——李敬泽(中国作协副主席 批评家)
鲁敏永远值得期待。与大多数优秀的女作家相比,她有与众不同之处,那是因为她在叙事中擅用减法,这减法疑似用手术刀运算,所以精准锐利,她的小说特有的骨感,因此形成,有力,有形,又总有奇峭之处。
——苏童(茅盾文学奖得主 作家)
在如今强大的“写实潮流”与世俗趣味间,她顽强地葆有了形而上的追求。正如艾略特所说,谁能够在“传统”和“个人潜能”之间找到最恰当的关系,谁就能够成为好的作家。鲁敏恰如是。
——张清华(北师大教授、博导 批评家)
人性“暗疾”是鲁敏顽强探索的重要主题,并通过某种普遍性使之构成了生活的整体荒诞。这是先锋文学的遗风流韵。她的书写不是“原生态”的呈现或欣赏,而是被视为一种“精神疼痛的历史”。这同时也构成了鲁敏的一种历史表达,那幽暗的色调和宣泄般的冷眼,本身就蕴涵在历史之中。
——孟繁华(批评家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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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评论】
鲁敏或许是近年来对小说艺术的可能性具有探索志向的年轻小说家。她沉迷于对人性的无限想象,她相信人有能力在各种复杂境遇中以各种意料不及的途径探求和确证自身。她坚信,人的感受、思想和行动的无限可能,并使小说获得了角度、形式、语调的无限可能,由此,她为自己的写作确立了复杂艰巨、令人满怀期待的难度指标。
——“庄重文文学奖”授奖辞
鲁敏关切复杂的都市生活,独辟蹊径,敏锐地探索人的精神疑难。她不避尘埃,与她的人物一起经受困惑和考验,在短篇小说有限的尺度内开拓出丰厚深长的心灵空间。
——“鲁迅文学奖” 授奖辞
作者介绍
鲁敏,江苏东台人。18岁开始工作,历经营业员、干事、企宣、记者、秘书等职。25岁决意写作,欲以小说之虚妄抵抗生活之虚妄。已出版长篇小说《六人晚餐》《奔月》《此情无法投递》等,中短篇小说集《荷尔蒙夜谈》《墙上的父亲》《惹尘埃》《伴宴》《纸醉》《取景器》等,随笔集《虚构家族》《时间望着我》等。历获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小说月报》百花奖、汪曾祺文学奖、中国小说双年奖等多种奖项,入选《人民文学》·未来大家TOP20、台湾联合文学华文小说界“20 under 40”等。作品译为英、德、法、俄、日、西等多国语言。
部分摘录:
火烧云 1. 居士下山买药的时候,半道上碰到一个女人,后者边走边四处张望,神色悠然,像是误入此地的游客。二人擦肩而过。居士脚步未停,也没有告诉她,上面没有风景,也没有人。
买了药,还有新米、陈醋、元书纸、苏打饼干。茹素之后,挺容易饿的。上山的访客,也会带来些茶叶、糕点之类,但还是不大够。他们带上山来的主要是痛苦。
坐下来未及喝茶,访客们就开始掏出那些痛苦,讲述中淌出无助的眼泪,有的放出声音来哭,包括男人、老人。居士耐心地听,极少询问或劝解,他们并不需要。讲完了,情绪就好了一小半。然后会跟着居士四处巡走一番,他们从各个角度询问居士的过往与现在的生活细节。很直率,热气都要呼到脸上。原来你做什么的。为什么要这样呢。有过孩子吗。喜欢看什么书呢。从不上网吗。他一一作答。他们参观他吃饭、睡觉、读经、写字的地方。有的揭开锅子,里面有半碗煮蚕豆。有的捏捏薄垫被。有的打开经书,呀,竖排的。到这个时候,他们的情绪已基本稳定了,泪水流过的地方风干了,显出一点愉悦的惭愧:还是你这样好啊,可惜我上不了山。不早了,下次再来看你。下次来的时候,他们会带着新茶与新的痛苦。有的访客在道别时会注意到,居士的木房上有块小木匾,上面刻着“云门”二字,描以墨色。哦,云门,这是你的法号?斋名?还是山名?
居士淡笑着摆摆手,也说不上来。此地多山,大都无名,这座山头尤其不值一提,爬得快的话,四十分钟即可到顶,可以俯看到嶙峋的山坡,稀疏分布着些灌木。五年前,居士也是无意中访到,发现山顶有几间旧屋,粗木框架,有后院,院里有承接天水的大石坑,前后转转,有如前生所在,十分亲切。遂动手整修一番,搬来必要的物件,住了下来。云门是他自己刻着玩的,有人讲,该配副对子才好。总没想好,他说。还会有人问,怎么不索性出家做和尚?我不够格的。问者于是很懂地点头:那你这就是居士了,也好的。像是替他松口气,同时又更多几分同情。居士的叫法,大致就这么来的。山下的人们显然需要这么个叫法,那就随便吧。
居士回到云门的时候,已近黄昏。他忙着烧热水洗澡用药。是瘙痒症,很顽固,每到春夏之交都会犯上一通,也做过检查,原因不明,算了。方才下得一趟山,似又加重了,整个腹股处都是红肿的包块,一阵阵刺痒。水准备得差不多了,听到有人拍前门。
居士!居士!是女声。
这时间还有人来?只好重整衣衫,走到前屋开门。
女客直通通进来。你就是那位居士?穿的就是平常人的衣服嘛。语气鲁莽,还有点揶揄。认出来,正是下山途中碰到的那位女游客。
居士点头,示意她坐下,一边倒茶水,并供上半根线香。他在这里住下半年之后,莫名的,有了零星访客,节假日还会多些。他起初很不适应,这完全不是他的设想。后来好一些,并慢慢形成一种待客之道。淡淡的,但也是真心的。他住着这个小山头,也是人们给他的施与。如果他们觉得偶尔上山来看看他,有助于继续山下的生活,也好。等于互相帮助。
女人连喝两盏水,一边四处打量。不等他指引,就起身四处走,像查问投宿的客栈。共几间屋?水打哪里来?全靠柴火做饭?那可要注意安全。哟,这里还有个菜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