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本详尽的咖啡通史,从7世纪的北非,到大航海时代的中美洲;从手工研磨的咖啡工艺,到星巴克的商业帝国;从咖啡的品质与产地,到背后复杂的商业与地缘政治关系;从20世纪的咖啡广告与包装模式,到今日咖啡的全球分销体系,一本书揭示了几乎所有关于咖啡的故事。
本书开始于埃塞俄比亚的山区,那里的牧羊人第一次发现了咖啡豆能取悦羊群。阿拉伯商人将咖啡传播到欧洲,在那里咖啡成为17世纪文化与生活变革的催化剂。随着大航海与殖民时代的开启,帝国主义将咖啡种植园开到了东南亚、中南美......几乎所有有利于咖啡生长并适合远洋贸易的地区。而这一过程也塑造了当代世界的版图。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咖啡作为一个主要的美国行业出现,广告帮助麦克斯韦大厦、福格斯和希尔斯兄弟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字。在激烈的竞争中,咖啡质量往往被低价所牺牲。到了20世纪60年代,由于对咖啡质量的担心,甚至还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营养革命。而今天,以星巴克为首的新兴商业帝国的兴起,又在产业、文化、口味上重塑着咖啡。
本书不仅可以帮助了解咖啡的口感、产地与工艺,更能了解咖啡背后的历史,并从小小咖啡豆的历史中,掌握万千大世界的商业脉搏。
作者介绍
马克·彭德格拉斯特
彭德格拉斯特生于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早年毕业于哈佛大学英语文学专业,在西蒙斯学院获得图书馆专业硕士学位,之后一直在学术图书馆任职,业余时间为报纸和专栏供稿。1991年开始成为全职作家,在30年间,创作了15本著作。他因文笔隽永,旁征博引而在美国出版界享有盛誉。他的作品《上帝,乡村与可口可乐》被《纽约时报》评为年度最佳图书,另一部作品《镜子》则被《探索频道》评为年度最佳科学著作。但他最有名的作品,还是这部《左手咖啡,右手世界》,这本书让他步入了美国畅销书作家的行列。他热心公益,在美国之外辗转于加拿大、英国、德国、意大利、哥斯达黎加等地,为媒体、机构、民众普及历史与科学知识,并因此成为了《今日秀》《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早新闻》等栏目的常客。
部分摘录:
糖、咖啡和奴隶 1750年之前,咖啡树已经遍植五大洲。咖啡成了社会底层工人的兴奋剂,也为工人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咖啡俨然已经替代了很多营养品。此外,尽管有时人们对咖啡带来的影响颇有争议,但是咖啡所造成的影响还是相对有益的。咖啡在很大程度上帮助那些沉溺于酒精中的欧洲人清醒过来,也刺激欧洲社会和知识分子振奋起来。咖啡史学家威廉·乌克斯(William Ukers)在他的咖啡巨著《咖啡天下事》(All about Coffee )中写道:“每当一个国家引进咖啡,就会引起革命。咖啡是人间最激进的饮料,它总能引发人们思考。而老百姓一思考,就会反抗暴政和专制,对极权统治者构成威胁。”
恐怕的确如此。然而,随着欧洲的权贵逐渐把咖啡的种植引入殖民地,密集型劳动力的需求也越来越大,要有人种植、收获和处理这些咖啡,于是被贩入殖民地的奴隶便充当了这一角色。德·克利上尉尽管很喜欢他的那棵咖啡树,但是他也不可能亲自收获由这棵咖啡树繁衍的上百万棵咖啡树结的果实,而真正做这些事情的正是从非洲贩来的奴隶。
最初,奴隶是被贩卖到加勒比海收割蔗糖的,而糖和咖啡在历史上本来就紧密相连。正是这种廉价的甜味剂把苦涩的咖啡变得美味可口,使它拥有了大量的爱好者,并且在咖啡因刺激人兴奋的时候提供了快速的能量补充。糖和咖啡一样,都是由阿拉伯人传播开来的,17世纪下半叶,糖伴随着茶叶和咖啡的普及而盛行起来。因此,当法国殖民者1734年刚开始在圣多明各种植咖啡的时候,自然就会需要很多非洲奴隶来照料这些咖啡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1788年之前,全世界一半的咖啡都产于圣多明各。正是这些受到野蛮压迫的奴隶种出的咖啡激发了伏尔泰和狄德罗无限的灵感。圣多明各的奴隶居住环境异常恶劣,他们住在没有窗户的棚屋里,食不果腹,做着超负荷的工作。18世纪晚期的一位法国旅行家写道:“我不敢肯定糖和咖啡是否对欧洲人的快乐至关重要,但是我非常肯定这两样食品是由世界两大洲人民的痛苦换来的——美洲(或者加勒比海沿岸)为了能有更多的土地可以种植蔗糖和咖啡而削减人口,非洲人口被贩卖到美洲种植蔗糖和咖啡,于是非洲人口也减少了。”几年以后,一个曾经当过奴隶的人回忆起当年法国奴隶主是如何对待他的时候说:“那些奴隶主把我们头朝地脚朝天地悬挂起来,装进麻袋扔到海里淹死,绑在厚木板上鞭打,活埋,扔进粉碎机粉碎,还会强迫我们吃屎。”
基于这些,1791年奴隶群起反抗的海地革命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这场为自由而战的反抗持续了整整12年之久,这也是人类历史上奴隶反抗进程中的一次巨大胜利。在这场革命中,大片的种植园被毁,很多种植园主被杀。1801年,海地黑人领袖杜桑·卢维图尔打算恢复咖啡的出口,那时的咖啡产量已经比1789年的时候降低了45%。卢维图尔创立了租种体系,这一体系实际上是将奴隶制度合法化。工人就像中世纪的农奴一样被限制在国有的种植园内,并且被迫超长时间干活,却只能拿到很少的报酬。但至少,他们已经不会受到经常性的虐待,并且能多少有一点医疗保障。然而,1801~1803年,拿破仑妄图派军收复海地,种植园的咖啡树又一次遭到了破坏。当拿破仑得知他的军队在1803年年末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失利后,他破口大骂:“该死的咖啡!该死的殖民地!”在此之后,过了很多年,海地咖啡才在世界咖啡市场上重拾一席之地,但是已经无法恢复往日的统治地位了。
荷兰人趁机供应爪哇咖啡,以弥补世界咖啡市场的缺口。尽管荷兰人并没有经常掠夺和折磨他们的咖啡劳动力,但是他们的确让这些人成了他们的奴隶。爪哇人民要忍受着闷热,在热带高温下修剪咖啡树和收获咖啡豆,但是据咖啡史学家海因里希·爱德华·雅各布(Heinrich Eduard Jacob)记载:“爪哇岛上的白人庄园主每天只在种植园里随意走动几个小时而已。”
19世纪初期,奴隶制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后来爱德华·道维斯·戴克尔(Eduard Douwes Dekker)到爪哇殖民政府任职,最终,他因对荷兰官员和爪哇贵族压迫爪哇人民感到不满而辞职,并以笔名穆尔塔图里(Multatuli)创作了小说《马格斯·哈弗拉尔》(Max Havelaar )。戴克尔在书中写道:
西方世界来到爪哇岛的侵略者把自己当成了爪哇的地主,强迫当地人为了一点可怜的工资辛苦地种植咖啡。是饥荒引起的吗?在肥沃富庶的爪哇会有饥荒?我亲爱的读者,没错,就是饥荒惹的祸。就在几年前,整个爪哇岛上的居民差点都死于饥荒。母亲为了获得食物而卖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有的母亲甚至会吃掉自己的孩子充饥。
戴克尔在书中痛斥了那些荷兰地主,他描述道:“地主把劳动者从劳动者自己的土地上赶走,然后让他们在地主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挥洒汗水,这样地主的土地就越来越肥沃。地主还克扣劳动者的工资,吃穷苦劳动人民的粮食。地主的富裕是在其他人贫穷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纵观整个咖啡史,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很真实。但是也有一些小农场主及其家人(例如埃塞俄比亚人),他们在高地上耕耘自己的一小片土地,同样能以种植咖啡为生,因此并非所有以土地为生的咖啡工人都受到压迫。问题并不在于咖啡树或者咖啡的生长方式,而在于人们是如何对待那些耕耘和收获咖啡的劳动者的。
拿破仑体系:为现代化铺平道路 1806年,英法开战后的第三年,拿破仑对英国实行“大陆经济封锁政策”,希望切断英国同欧洲各国的贸易往来以拖垮英国。拿破仑宣称:“以前要想富裕,就要有自己的殖民地,我们必须在印度、安德列斯群岛、中美洲、圣多明各建立自己的殖民地。这样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现在必须要成为商品制造者。我们要拥有和掌控一切!”大陆封锁体系产生了很多重要的工业和农业创新。比如,拿破仑聘用的研究人员成功地从欧洲甜菜中提取了甜味剂,以此替代了对蔗糖的需求。
但是,欧洲人没办法做咖啡,于是便用菊苣根当作咖啡的替代品饮用。这种欧洲的菊苣根是苣荬菜的一种,烘焙和研磨以后就会产生一种看上去很像咖啡的物质。用热水冲煮这些物质后便形成了一种味苦的深色饮料,这种饮料没有煮咖啡后出现的浓厚香味,也没有咖啡因。就这样,法国人在拿破仑一世统治时期养成了饮用菊苣水的口味习惯,即使在1814年大陆封锁体系取消以后,法国人仍然继续把菊苣根和咖啡混煮饮用。后来,新奥尔良的克里奥尔法国人也沿用了这种咖啡口味。 [13]
1814~1817年,阿姆斯特丹恢复它在咖啡贸易市场的中心地位,咖啡的价格是每磅16~20美分不等,比起1812年的每磅1.08美元要合理得多。随着欧洲和美国人对咖啡的需求越来越多,咖啡价格也上涨到每磅30美分,爪哇咖啡要更贵一些。于是,咖啡农便开始大量种植新咖啡树,在巴西,人们砍掉热带雨林以开垦新的咖啡种植园。
几年后的1823年,这些新种植的咖啡树正要结果的时候,法国和西班牙的战争似乎也箭在弦上。整个欧洲的咖啡进口商蜂拥收购咖啡,就好像航线即将关闭似的。于是新鲜咖啡豆的价格不断飙升。但是战争并没有爆发,或者说至少没有立即爆发。历史学家海因里希·雅各布写道:“战争没有来,四面八方来的咖啡却到处都是!”巴西也正好碰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咖啡大丰收,于是咖啡价格大跌。伦敦、巴黎、法兰克福、柏林以及圣彼得堡的很多企业纷纷倒闭。一夜间,百万富翁一无所有,上百人自杀身亡。
从此以后,咖啡的价格行情会随着投机、政治、天气和战争等未知情况而大幅波动。咖啡已经成为一种国际化商品,19世纪下半叶,拉丁美洲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也因为咖啡发生了彻底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