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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 2年前 (2022-07-11) 1444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所以,这并不是一本关于五月的书,而是关于我自己,其后与幸存之书。”
“如今,我航过那个郁闷的赤道无风带了吗?我即将出发去哪里?抑或,我从何处归来?写作的船帆下垂搁置了非常久,水天一色,雾气茫茫,记忆的魔山,五月,想来不只是我陪她走过一段性别认同之路,她也伴我熬过一段非常漫长的写作认同之旅,即便是她已经不存在的岁月里,她的形象及其书写,对我是一种抚慰,也是一种刺痛,我们曾经彼此反对,却又同时扮演倾听者的角色,无论是不断攀高追寻,或是不断挖深内化,我们争执,终致谅解,了悟彼此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作者介绍

赖香吟,1969 年出生于台湾台南市。毕业自台湾大学经济系、东京大学综合文化研究科。曾任职于诚品书店、台湾文学馆筹备处、成功大学台湾文学系。
获有 1987 年“联合文学巡回文艺营创作奖”短篇小说首奖、1995 年“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中篇小说首奖、1997 年“吴浊流文学奖”小说奖佳作、1998 年“台湾文学奖”短篇小说首奖、2008 年“金鼎奖”图书类最佳主编奖与九歌出版社“年度小说奖”、2012 年“台湾文学奖”图书类长篇小说金典奖、2017 年“吴浊流文学奖”小说奖正奖与“金鼎奖”优良出版品推荐、2019 年“台湾文学奖”图书类金典奖。
曾校译《龙瑛宗全集》,主编《邱妙津日记》《九歌 103 年小说选》。著有文集《史前生活》《天亮之前的恋爱》,小说《散步到他方》《雾中风景》《岛》《其后 それから》《文青之死》,并与他人合著书籍配乐专辑《不如去流浪》。

部分摘录:
秋冬的黄昏,法学院总早早就暗了。那儿有着又深又长的回廊,常常一个人都没有,倘若有,多半是一些神伤的爱侣,哀愁苦恼的人,挨在无声的角落里。其他人都去了哪里呢?在对街宿舍小小凌乱地生活?校总区热热闹闹地群聚?应该是在那里吧,相对于法学院,位在城市另一端的校总区是一艘大方舟,容纳千百幻想,无论你要点的是恋爱还是知识,娱乐或是荣耀,大多可以满足,甚至买一送一。
可她喜欢法学院,结束了校总区漂流的小大一,初抵这个古迹校园她有种汲泳上岸的感觉,浑身湿淋淋的,疲惫,在古早的女生宿舍,硬板床上躺下来,沉沉地睡了一觉。梦里她又看到噩梦主站在马路对边朝她招手,那是校总区的后门,当莘莘学子各自驼着书本小海龟似的沿着沙滩爬向海洋,噩梦主伸手把她捏了起来,腾空放在光线中瞧了瞧,然后,再把她放回去,可方才的队伍已经散了,稚嫩地在沙滩上留下紊乱的脚印,她四面张望,找不到路径。
她焦躁醒来,法学院的钟声响了,那旋律如此怀旧,引人想起中小学岁月小小的课桌椅,斑驳的刻痕与涂鸦,时光在这百年校园如河水流过安安静静,春日午后,阳光拉得非常悠长,金色璀璨的光影在每一扇泛着巴洛克气息的圆形拱廊之间随风跳跃,那些片刻,法学院是梦,一个幸福纯良的梦,任它怀里的孩子们曾经如何跑跳于时代的浪潮尖端,法学院仍是他们身后的梦,那个梦里尘埃落定,仿佛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仿佛每个孩子都可以毫发无伤地回到这里。
彼时没有五月,没有树人,眼前新城市,华丽的与不堪的,迷人的与伤害人的,都对她做着姿态,其中有噩梦主。噩梦主的手里有信仰,张开掌心发出文学的光,他一方面像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期的道学家那样百般强调理性与意志的力量,另方面又喜爱讲述希腊时期的神话:爱与魔,生命力,潜意识。
这不是他自相矛盾,而是他要展示,他如何能将两者平衡控制得那么好,所以他是一个完全清醒的人,完整的人。如果无法达到上述能量的平衡,偏斜于任何一方而无法自制,若非招致疯魔毁灭的下场,就是彻底的(噩梦主经常使用的形容词之二)可怜、愚蠢。
为什么当时对可怜、愚蠢那样的形容词,浑然不觉其痛呢?就算骂在不相关的人身上,也该生出垂怜之心吧,想来她是过于信服噩梦主了,而那信服是放大了文学的光晕所致。如果可以不提噩梦主将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毕竟是相关于五月与树人故事之不可略过的背景,那长夜漫漫醒不来的梦,暗青色的阴影,那划开了她与同侪距离的骄傲之神。在神的眼中,无论是本能激情、理性意志、内心的魔鬼与天使,她与她的同侪们显然都还不能驾驭,而不过是一群刚奋力啄开蛋壳、浑身濡湿、不完整的小海龟(连人都还不能称上呐)。噩梦主以主的姿态捏了一个世界的粗胚,在饮食里下了蜜甜的毒,长大,她会长大,怀着不成熟的知识,歪斜的线条,写作未必需要与世界为敌(不,是根本不需要与世界为敌吧),然而彼时她以为世界若非垂怜待她就是不理解地阻挡了她,唯有文学可以安慰,可以偿还;多少夜晚,法学院像一个人去楼空的庄园,久远的历史,百转千折的哲思辩论,鬼魅般踮着脚尖走路。
谈谈树人吧。这个角色,犹豫许久,写了删,删了又捡回来写。
如果想过在写作上涉及树人,那多半在其他故事,从来不是在这本关于五月的书里。
这两个角色之所以不合宜放在一起,并非他们有什么冲突性,时间上两个人也不是平行的故事,而是他们太容易被解释成两个对立角色,男性与女性的争夺,更糟的是,将这两个角色放在一起,倘若写得不好,或因文章拉力将他们做了不合适的比附,简直是对他们做了再一次糟蹋,而这就是她过去所犯的错。
有些人,你不会忘记看到他的第一眼。那当下的时空气氛,那个人的姿态,仿佛在记忆库瞬间结冻,任凭后来时空如何更替冲刷,不会蚀坏,不会腐朽,不会消亡,永住下来。
树人是第一个使她经验到上述记忆的人。初始她以为这不过是记忆的随机选择,偶然恰巧记住了这一幕,就像我们也可能执着记得童年某个欢愉或恐惧的片刻,然而,当时间愈拉愈久,人生故事已经迥然不同于当年那一眼,就连气氛也没有一丝相似,可那瞬间记忆,却动也不动地存在,不需要复习,不需要重逢,你偶而注意到它,何等讶异地发现它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一眼,不完全同于一见钟情,至少这个章节里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类别的故事,而是有没有另一种,发生得更早,早于所谓爱情故事发生之前,一种儿童纯洁的依偎?在那间好大的教室里,他迟到了,红色外套,把书包挂在左肩,踏上阶梯找位子。她不知道这个人打哪里来,从来没见过,但又宛若见到了自己。那时她已是个概念的人,因为缺乏现实的基础而概念化,然而,树人跳过概念的关卡,直接引她回去时光流水,泛起年少稚嫩之心;似乎有什么联系存在于她与树人的命运里,不是爱情,还有别的,至今她仍难以说明那到底是什么,明白的是她与树人违背了那个命运,倘若因此必须有所惩罚,受罚者竟然不是她,而是树人。
认识五月之后,有些日子,她会走出宿舍大门,沿着绍兴南街,往中正纪念堂方向,沿途多是低矮违章建筑,简单做着饭面营生,到了信义路口,绕进伟人殿堂转个大弯,出得爱国东路、丽水街、和平东路、温州街,然后走一段清凉的新生南路,青春小鸟的帝国,校总区,如果没和五月约在这里,她便继续走过大杂院般的罗斯福路、昏暗的万隆,然后,抵达了景美。
那是她与五月之间的距离,一个小时以上的路程,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她经常这样走路,与其说是要去找五月,不如说五月住处给她的跋涉设了一个中止点。停下来,不用敲门,五月房门从来不锁。在那个门里,经常有五月趴在桌前密密麻麻写字的背影,那个背影不因她的到来而掩饰,那个背影甚至转过头来跟她叙述书写的内容,她意外关于文学除了噩梦主还会找到与之相谈的人;那时还有阿粮,何等清澈的少年之心。
想来那是伊甸园,无性无忧的嬉游,真空地带,事物缺乏命名,一切诉诸身体与心灵的原始感受。他们在语言的缝隙里穿梭,反复敲打使之发出不一样的响声,不一样的指涉。三个人的谈话,各自裹藏着对世界的秘密态度,受伤与寂寞的痕迹,虽不完全相同,但彼此生出柔和善良之心,三棱镜里折射出不同的自我。时代刚敲开一个小角落,许多事情的轮廓蔓延拉远至他们尚未有能力抵达的地方,马奎斯1的名句:许多东西都还没有命名,想要述说还得用手去指。
夏天过后,当树人站在女生宿舍窗下的时候,她一点没有把这画面与大学里的恋爱故事联结起来,尽管日日看熟了宿舍大门缠绵的惜别戏码,却不曾以为自己也会像恋爱中人舍不得分开;与树人之间有种感觉,但她一直不要这个感觉,这个感觉将导向的结果(应该就是爱情吧)太理所当然,她就是不要这个理所当然。
这是那个时代的年轻模样:理所当然想必缺乏意义,价值藏在险峻的风景里。“那时我傲慢狂妄,充满幻想,这使我把爱情推迟到模糊的未来。我认为我不应该轻易地陷入凡俗的感情,就这样随手挥去,像卡门在驱逐烦恼时摇她的手铃一样。”女作家潘靖在她的小说《抒情年代》里如此描绘七o年代北京的类似情境,卡门手上的手铃在九。年代的台北会发出什么样的声响呢?家变?叛逆?自主?主体性?性别解放?铃声叮当催闹着人往浪尖上去,这波时代的浪潮会抵达什么样的海岸呢?年轻的她太容易找到与树人之间殊途的理由,且当她并非美貌女子而被对方家人拒绝之际,她是更加有了与现实为敌的借口,故作轻松道:我根本也没那个意思,想太多了,不过是朋友,不是吗?
时代的洪流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但其间不乏有形形色色、个人的小故事被筛落下来。树人是她个人的、理所当然的挫折,但她却借了整个时代的口号来作脱逃。对所谓凡俗的要求,过往她表现得无所谓,以不在乎来抵抗之,要不把自己举得高高,学噩梦主的口气说:残忍、偏见,可这一回合她心生柔软,柔软就是感觉对方其实没什么错,即便残忍、偏见,刀口也只能向内了——她或许在受伤当下领悟到了自己对树人不是泛泛之心,但那感觉是倏忽即逝的,伤口很快被骄傲掩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现实急遽偏向抽象那一端,她是找到了理由,把可能立基于现实世界的愿景(如果曾有过愿景)给丢到身后,把与树人之纯真年少岁月(仿佛他们真正联系得那样早)不留恋地舍弃,怀着不和平的情绪跑进抽象的大雾之中,任树人怎么叫喊也不回头。
有一个阶段,五月辩证似的在改变自己,一会儿削短了头发,一会儿穿着裙子来跟她与阿粮宣示:我要开始谈恋爱了。
关于爱情,五月说得很多,与情人来来回回的拉锯,何等漫长,自我折磨,明暗不定,认同的过程。可叹那个时候她们连“认同”这个词都尚未优雅地习得。五月只能在书本、日记本里反反复复拷问自己、锻炼自己,今朝狂起、明夕暴落地试探人与人的可能性。五月能和很多类人在一起,她嗅得出哪些人身上和她一样有疯癫的热情,人人觉得她混得好,人人觉得她愉快,九。年代初期火热过的,五月多少都沾惹一些,那些夜游、文艺营、咖啡馆、小酒吧,一千零一夜说不完的故事,放纵的、寂寞的、迷惑的、展示痛苦的人,各种不同类型的狂野与忧伤搅弄在一起,要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彼此怀着不同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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