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纽约市再次惊现恐怖的连环杀手“承诺人”,专门杀害陷入爱河、即将步入神圣婚姻殿堂的情侣。然而他这样做的理由,却令人们感到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地热钻探引起了环保人士的怒火,纽约市接连发生小型地震,而这一切又似乎与“承诺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莱姆和萨克斯这对爱侣兼搭档能否逃过“承诺人”的魔掌呢?他们又该如何破解这被层层迷雾包裹的复杂案件?
作者介绍
杰夫里·迪弗(Jeffery Deaver)一九五○年出生于芝加哥,十一岁时写出了第一本小说,从此笔耕不辍。迪弗毕业于密苏里大学新闻系,后进入福德汉姆法学院研修法律。在法律界实践了一段时间后,他在华尔街一家大律师事务所开始了律师生涯。他兴趣广泛,曾自己写歌唱歌,进行巡演,也曾当过杂志社记者。与此同时,他开始发展自己真正的兴趣:写悬疑小说。一九九○年起,迪弗成为一名全职作家。
迄今为止,迪弗共获得六次MWA(美国推理小说作家协会)的爱伦·坡奖提名、一次尼禄·沃尔夫奖、一次安东尼奖、三次埃勒里·奎因最佳短篇小说读者奖。迪弗的小说被翻译成三十五种语言,多次登上世界各地的畅销书排行榜。包括名作《人骨拼图》在内,他有三部作品被搬上银幕,同时也为享誉世界的詹姆斯·邦德系列创作了最新官方小说《自由裁决》。
迪弗的作品素以悬念重重、不断反转的情节著称,常常在小说的结尾推翻,或者多次推翻之前的结论,犹如过山车般的阅读体验佐以极为丰富专业的刑侦学知识,令读者大呼过瘾。其最著名的林肯·莱姆系列便是个中翘楚。另外两个以非刑侦专业人员为主角的少女鲁伊系列和采景师约翰·佩勒姆系列也各有特色,同样继承了迪弗小说布局精细、节奏紧张的特点,惊悚悬疑的气氛保持到最后一页仍回味悠长。
除了犯罪侦探小说,作为美食家的他还有意大利美食方面的书行世。
部分摘录:
这就是他的生活。
今天也是平凡的一天。周六,六点起床,说出去谁信?帮母亲清理储藏室和厨房橱柜,主要是打扫清洁,再铺上新的垫纸;然后洗车——挑了这么一个又湿又暗的日子洗车!与父母拥抱告别,接着乘地铁,从他的家皇后区,一路坐到布鲁克林,去听候帕特尔先生的差遣。
在这之前,他要先乘一班地铁去曼哈顿,他要去那里取些石头。现在,他上了车,车身摇摆,带着他向北驶去。
周六,明明其他人都在吃早午饭、看比赛或者电影……也可能去剧院。
甚至去画廊。
而他呢,真是不公平!
唉,就算不出去玩,维姆·拉赫里觉得哪怕是待在他家潮湿的地下室里(实际上,对他来说,那里是求之不得的好地方),都很幸福。
但他没得选。
地铁继续前行,车厢微微摆动,维姆裹紧了身上的深灰色羊毛外套。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弱。他小学的时候就已经长到了现在的身高,五英尺六英寸。当时他比同班的其他男同学都要高,这种优势仅仅维持了两年,那之后,他就渐渐被人追平、反超。不过,在他后来读的那所高中里,多是拉丁裔和东亚、南亚的学生,而不是非裔或盎格鲁撒克逊人,所以,他的身高也并不是最矮小的。尽管如此,他依旧时不时搞得浑身是伤——因为他家在移民到美国之前住在克什米尔,那里地处印度和巴基斯坦边界,历来是两国的争夺地。维姆觉得,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因为边境争端而招来祸事的倒霉鬼(讽刺的是,殴打他的那两个高年级混混一个是穆斯林,一个是印度教徒,通常来讲,这两个教派的人应该互为死敌,谁知道,维姆却成了他们的共同敌人)。
所幸那些都是小伤,所谓的仇怨也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主要是因为,维姆其实算不上是克什米尔人(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祖上的故土到底是哪里)。更重要的是,维姆在足球场上运球时如花蝴蝶般潇洒自如。可见,小球转动大球,控球大师完败地缘政治。
地铁在第四十二大街车站停了下来。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外面略带咸味的人间烟火气慢慢飘入车厢。维姆打开随身携带的纸袋,向内看去。纸袋中装有六块石头,他伸手从中拿出了一块,这块石头拳头大小,灰绿相间,表面带有晶体纹路,一端较为平整,有轻微裂痕,另一端是圆的。世界上所有的石头,无论大小,只要用心观察,花费点儿耐心,艺术家们总能看出它们最终能变成什么。而眼前这块石头,对于维姆来说,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这是一只鸟,一只将双翅收拢在身体两侧、缩着头抵御严寒的鸟。维姆只用一天,就可以把它打磨出来。
但今天不行。
今天是工作日。帕特尔先生是一个极具天赋的匠人。很多人都说他是个天才,维姆对此也深以为然。再加上帕特尔先生本身还是个监工,维姆有一份阿宾顿的订单要完成。四颗石头,每颗重三克拉左右。他知道,打磨工作得花费整整八小时,而这老头子会戴着高倍镜,在这冗长难挨的八小时里不断审视他的成果,让他调整、调整、再调整。
地铁车厢的门打开,维姆为这件脑海中的雕塑取名“一月寒禽”,可惜,永远也不能实现了。他将石头放回纸袋,走向站台出口,顺着楼梯来到了街上。还好,稍微有一点值得开心的是,今天是周六,由于许多东正教商店都关门了,钻石区会比平日更宁静,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三月天里。附近的熙熙攘攘有时会令维姆抓狂。
几乎是本能般的,一迈入四十七大街,维姆就立刻变得谨慎起来——这条街上还有成百上千的员工都和他一样。这里,许多店主都不愿意将自己的生意对外界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没错,有很多店铺、公司的招牌上都写着“珠宝”“钻石”“宝石”,但城里一些真正的高端产品加工商和少数重量级的宝石匠人的铺面没有这么直白,一般都会含蓄地写着“伊利亚基金”“西部典当行”还有“风格风向标”之类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有价值数亿的珠宝钻石不断流入这条街上的大小店铺和切割工坊,又再次从这里被运往各地。全世界所有的盗贼歹人,就算是个半吊子,也知道这一事实。他们还知道,运输珍贵宝石、黄金、白金和成品珠宝的首要方法不是通过装甲卡车(每天进出的货物太多,卡车运输成本太高),也不是在手腕上铐一只铝制手提箱(这样做太引人注目,而且你去向医生打听一下,他们就会告诉你,用一把普通钢锯,只要六十秒,就可以把一只手锯下来,用电锯的话,会更快)。
运送贵重物品的最佳方式就是维姆现在所做的。穿着便装——牛仔裤、跑鞋、普普通通的运动衫和羊毛外套,手上拎着一个脏兮兮的纸袋。
维姆的父亲也曾是一名宝石匠人,他坚持让维姆谨慎行事。此刻,年轻的维姆正按父亲所说,四处观察是否有人特别地注意到他手中的纸袋,又或者欲盖弥彰地偏移视线,身体却向他靠近。
其实他也没有特别担心,即便在人流更为稀少的日子里,这条街上也有安保人员巡视,虽然他们看上去一个个手无寸铁,但在他们汗津津的腰带上,往往别着一只左轮或是半自动手枪。维姆现在就在对他们其中一人点头问好,他停在了一家珠宝店门前,一名非裔女子也在近前。女人一头卷曲的紫色短发让维姆止不住地赞叹。他不知道这个造型要如何打理出来。他觉得单就印度人来讲,平时见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一个发型(褐色浓密的卷发或是直发),所以眼前女子的发型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曾琢磨过,自己要如何在石雕中将这个发型雕刻出来。
“嘿,小伊。”他向女人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维姆,周六也不得闲,老板不给你放假吗?真倒霉啊。”
他故作懊恼地耸了耸肩。
女子看了一眼维姆手上的纸袋,据她所知,那里面可能装了六块海瑞·温斯顿(被誉为“钻石之王”的珠宝品牌)钻石,价值千万美元。
他本来想说纸袋里是花生酱和果冻,小伊听了肯定会笑,但在第四十七大街上开玩笑有些不合适。钻石区没什么幽默感,也许是因为这里钻石的价值和令人迷醉的品质,使得这行成了一个开不起玩笑的营生。
维姆走进帕特尔先生工作室所在的大楼,他看都没看那部“遭罪电梯”,他觉得这是哈利·波特小说里才有的,异想天开的东西。他曾对阿黛拉这样讲过,她也觉得好笑。他抬脚走上了楼梯。地心引力对他轻盈的骨架作用不大,而且因为踢足球的关系,他的双腿健硕,心肺强大。
维姆推开楼梯出口的门,迈入走廊,他注意到走廊顶棚上的八盏灯里有四盏依旧是黑着的,于是又忍不住纳闷,帕特尔先生肯定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不换一间环境奢华的办公室呢?也许是因为情感上的恋旧吧,帕特尔先生的店在这座楼里已经开了三十年,那时整层都是钻石加工商,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帕特尔先生就是其中之一。这里的环境实在令人一言难尽,天气冷的时候(像现在这样),这里冷得要命;六月到九月,又会变得无比闷热、烟尘四起且潮湿难闻。帕特尔先生并没有所谓的“陈列室”,他的“工厂”也不过是三个房间里较小的那个工作车间。基于他低产量高质量的工作模式,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稍微大点的地方,能放下两台钻石抛光机和两台切割机就足够了。按这个标准,他可以随便挑。
但维姆一直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留下来,因为帕特尔先生从未与他说过这些,他只会告诉维姆怎样使用工具,怎样调整钻石角度进行切割,钻石粉与橄榄油按多少比例混合才能让宝石熠熠生辉。
还有一半的路就到工作室了,维姆停了下来,那是什么味道?新鲜的油漆味。这里的墙体好几年前就该重新上漆了,但是没看到有工人来维修的迹象。
工作日的时候这里人来人往,即便涂了漆也很难维护,所以真的会有辛勤的工人在周五晚上或是周六来干活吗?
维姆继续走向工作室的门。这里办公室的门上有横梁玻璃窗,虽然外面有防盗窗挡着,但他还是可以看出,帕特尔先生的办公室里有人影在晃动。也许是买家,可能是那对找帕特尔先生定做订婚戒指的准夫妇。威廉·斯隆和安妮·马卡姆,维姆记得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很和善。他们上次来时,还向他这个小雇员礼貌地介绍了自己。为人和善,却也天真幼稚——如果他们把买一点五克拉钻石的钱拿去好好投资,那将来,这笔钱就完全可以用作孩子的大学教育资金。维姆想起这对夫妇,只能叹息,又是一对被钻石市场忽悠的可怜人。
如果维姆和阿黛拉打算结婚,虽然他们从来没说过这事,而且离提起这事还早得很,但如果,他们两个打算结婚,维姆要送她一把手工雕刻的摇椅作为订婚礼物。他之前就为阿黛拉雕过一些东西。若是她想要一枚戒指,他可以用青金石做一个,上面再雕一只狐狸,不知道为什么,阿黛拉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狐狸。
维姆在安全锁上输入密码。
他走进门,突然中止了大步前进的动作,呼吸骤然加重。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注意到了三件事。一是两具尸体,一男一女。那是威廉和安妮,他们的姿态扭曲而恐怖,似乎是死于极度的痛苦之中。二是还在向外漫延的血泊。三是帕特尔先生的脚。维姆看不到他身体的其余部分,只有他穿着破旧鞋子的脚,脚尖朝上,一动不动。
这时,前厅左侧的工作间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滑雪面罩遮住了他的脸,但他的肢体语言表明,他被吓了一跳。维姆和男人都没有动。
入侵者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从口袋里掏出枪瞄向他。维姆本能地侧身逃开,好像这样就可以躲开子弹。他举起双手,做出无谓的抵挡。枪口冒出火光,巨大的枪声震耳欲聋。腹部和腰侧瞬间爆发出尖锐而灼人的疼痛。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昏暗且烟尘弥漫的走廊,脑海里充满了狂躁的念头:真是可悲又平庸的终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