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凶杀是这里的日常,街头是他们的战场
多线叙事、全景描写,真实记录凶案组警探们的完整一年
经典美剧《火线》原著 爱伦•坡最佳真实罪案奖
他们直面死亡冷酷无情,对待尸体一视同仁。
他们插科打诨脏话连篇,率真诚实嫉恶如仇。
他们被街头百姓白眼嫌弃,遭警局高层出卖牺牲。
他们与疑犯斗法、跟证人周旋、同律师角力,
他们是践行正义的巴尔的摩警探,
是一群不够坚定但足够可爱的理想主义者。
巴尔的摩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平均每三天就有两个人死于非命。这让该城警局重案组成为了政治、新闻、腐败和善恶的漩涡中心。大卫•西蒙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允许无限制跟踪报道巴尔的摩警局重案组的新闻记者。他用纪实手法,根据自己1988年以实习警察身份深入警局一整年的调查报道写就《凶年》一书,对于美国的社会犯罪现象以及警察的执法行为做了真实披露。作品一经推出即广受好评,后被改编成美剧《火线》《凶案组:街头生活》等,并被誉为美剧黄金时代的代表作。
作者介绍
大卫•西蒙(Simon D.),美国著名电视剧监制、编剧及作家。前《巴尔的摩太阳报》记者。他的纪实作品《凶年》荣获1992年度爱伦•坡最佳真实罪案奖。根据《凶年》改编的《凶案组:街头生活》和《火线》都成为了经典剧集,被誉为美剧黄金时代的代表作,彰显了美剧在文学性及社会批评方面的可能性。
部分摘录:
她仿佛是在哭泣。滴落在她脸上的雨水汇聚在一起,顺着她面部的轮廓往下流淌。她深棕色的眼睛张开着,望着湿漉漉的人行道;黑色的发束杂乱地盖过深棕色的皮肤,她的颧骨很高,鼻梁挺直。她仿佛对什么有所不满,嘴唇微张着扭曲了起来。即便是现在,她都如此美丽。
她左臀着地,头往一边倾斜着,背部弯曲,一条腿靠在另一条腿上。她的右臂搁在头上,左臂则往前伸张着,那小小的、细长的手指指向柏油路面,可那里一无所有。
她的上半身被红色的塑料雨衣部分覆盖着,她的下半身穿着黄色的长裤,上面沾满了污泥。雨衣之下是她的衬衫和尼龙夹克,它们都被扯破了,血从那些口子里流淌了出来。她的生命正是从这些口子里流逝的。她的脖子上有一条勒痕——应该是绳索留下的——并在头颅底部交叉了起来。她的右手上是一个蓝色便携包。它一动不动地躺在人行道上,里面装满了图书馆借书、一些纸张、一个廉价的照相机以及一个充斥着亮红色、蓝色和紫色的化妆盒——这是夸张的、女孩的颜色,这是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这是个还未懂得向世界施展魅力的年龄。
她只有十一岁。
这位女孩名为拉托尼亚·金·瓦伦斯。此时此刻,警探和巡逻警正聚集在她尸体的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开玩笑,没有一个人敢冷血地表现他的漠不关心。杰·朗兹曼勘查了一遍现场,不同往日,他只是做了一些病理性的事实陈述。汤姆·佩勒格利尼站在小雨中,在那本潮湿的笔记本上画下犯罪现场。他们的身后站着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中央区巡逻警。他正靠在一片排屋的后墙上,一只手插在枪带上,另一只手则无力地举着无线电对讲机。
“好冷。”他自言自语道。
自拉托尼亚·瓦伦斯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警探便认为她是完全无辜的。在这座城市里,如果有人被杀害了,那他本人多半都脱不了干系。可拉托尼亚却不是这样。她只是个五年级的孩子。她被强暴了,然后又被杀了。这完全是野兽的行径。
接到派遣电话的是沃尔登。派遣员没怎么详细说,警探们只知道在纽因顿大道700号街区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具尸体。那是一片位于本市中心城区水库山地区的一片住宅。自上一星期开始,达达里奥的人马又轮值到了日班,当这个电话于早上8点15分响起时,他的警探们还在等待着8点40分的点名。
沃尔登在“当铺登记表”的背面记下事件细节,然后问朗兹曼:“让我现在就过去吗?”
“别,你们都乖乖待在这儿。”警司说,“很有可能只是个酒鬼把自己给喝死了。”
朗兹曼点上一支烟,在咖啡室里找到了佩勒格利尼,然后从一位刚想离去的午夜轮值警探那里接过了雪佛兰警车的钥匙。十分钟之后,他来到了纽因顿大道,并通过无线电呼叫了凶案组。
艾杰尔顿先赶到了。然后,罗杰·诺兰分队的其余人手——麦克埃利斯特、伯曼和里奇·贾尔维——都赶到了。接着,麦克拉尼分队的戴夫·布朗,以及朗兹曼分队的弗雷德·塞鲁迪也来了。
佩勒格利尼、朗兹曼和艾杰尔顿勘查了现场。其余人则巡视了现场的外围:布朗和伯曼缓缓地走在雨中,搜寻了附近的几个院子和荒废的小巷,试图找到一条血迹、一把刀、一条和勒痕相吻合的绳索或一片衣物碎片;塞鲁迪和艾杰尔顿先后爬上一把木梯子,来到邻近排屋的二、三楼屋顶,从上方勘查巷子里是否还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贾尔维和麦克埃利斯特离开了现场,分头重建女孩去世前的行为踪迹:他们先是检查了两天前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然后又造访了拉托尼亚的老师、朋友以及公园大道市图书馆分馆的图书管理员——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正是在图书馆。
佩勒格利尼拎起女孩的便携包,走进离尸体不远的、纽因顿排屋718号房的后门。他把这只被雨水浸透的包包放在餐桌上。警探、巡逻警和实验室人员都围绕在它的周围。朗兹曼小心翼翼地打开扣子,朝里面望了望。
“基本上都是书。”过了几秒钟,他说,“把它带回实验室吧。这儿可不是处理它的地方。”
佩勒格利尼拎起蓝色的包包,把它小心地交给了名为法索奥的实验室工作人员。然后,他又看了一遍自己的笔记本,回顾了一下现场的细节——派遣电话时间、编号、到达时间——他走出后门,再一次地望着死去的女孩。
黑色道奇停尸车已经泊在了小巷一头,佩勒格利尼看见佩尔维斯法医走过人行道,走进院落。他先是看了眼尸体,然后去后门内厨房找到了朗兹曼。
“我们可以走了吗?”
朗兹曼望了眼佩勒格利尼,后者的眼里流露出犹豫的神情。汤姆·佩勒格利尼站在纽因顿大道那个排屋厨房的门口,就在那一瞬间,他听见内心的呼喊:让法医再等等吧,就让尸体待在它原本的位置吧——整个犯罪现场就像要在他眼前蒸发了一样,他不能忍受这个过程,他要把握住它。毕竟,这是他负责的案件。他和朗兹曼一起首先赶到现场;而现在,他也是这起案件的主责警探。虽然此时此刻,半个轮值人马都在帮他的忙,都在附近的区域收集着信息,可到头来,随着这起案件沉沦或浮起的就只有佩勒格利尼一个人。
几个月之后,这位警探会心怀着后悔和挫败感地想起这个水库山地区的早晨。要是那个时候,他听从自己内心的呼唤,让所有警探、制服警、实验室人员和法医都离开这个位于纽因顿大道718号后边的院落,那该有多好啊。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呆坐在办公桌边,脑子里满是一幅静止的画面——他坐在院落边的椅子或凳子上,冷静、理性地观察着拉托尼亚·瓦伦斯的尸体和周遭的现场。他也会记得,是他自己放弃了听从内心的呼唤,是他自己一开始便遵从了朗兹曼和艾杰尔顿的意见——他们的经验比他多得多,他们都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案件——是他自己,把作为主责警探的权力放弃了。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在此之后,佩勒格利尼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从来就不曾拥有过这起案件的控制权。他为此感到绝望。
可现在,让我们回到那天早晨。在那个人满为患的厨房里,佩尔维斯靠在门旁等待着佩勒格利尼的决定。佩勒格利尼虽然感到不安,却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他已经在他的笔记本上画下现场;他也和朗兹曼、艾杰尔顿一起检查了院落和小巷的每一英寸土地;法索奥已经拍完照片,现在,他正在丈量距离。当然,9点快要到了。在2月的微弱晨光中,这片住宅区正在从睡梦中醒来。当这里的居民看到这个躺在雨中的、被开膛破肚的小女孩,他们又会怎么想?此时此刻,即便是凶案组的警探,也压抑不了内心自然的冲动——他们必须尽快把小女孩的尸体从雨中收拾起来。
“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走了。”朗兹曼说,“汤姆,你觉得呢?”
佩勒格利尼没有说话。
“汤姆?”
“你说得对。我们可以走了。”
“好吧。”
朗兹曼和佩勒格利尼跟着停尸车回到了市局,他们等待着验尸报告。与此同时,艾杰尔顿和塞鲁迪各自开着车来到了位于德鲁伊大道的一座公寓前。这座公寓距市局仅三个半街区之遥。两位警探都在公寓门口踩灭了香烟屁股,然后快步走到底楼大门前。艾杰尔顿刚想敲门,却又迟疑了一下,他看着塞鲁迪说:“这次让我来吧。”
“哈里,没人跟你抢。”
“你负责把她带去法医那里,好吗?”
塞鲁迪点了点头。
艾杰尔顿敲了敲门。739A号公寓里传来了脚步声。艾杰尔顿拿出自己的徽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门慢慢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穿着牛仔裤和T恤。艾杰尔顿还未向他亮出徽章,他已经微微地点了点头,让他们进去了。他们跟随他的脚步走进门道。他们看到餐桌边正坐着一个小男孩,他一边吃着冷麦片一边翻着漫画书。内屋的卧室里传来门打开的声音,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艾杰尔顿低声问道:“拉托尼亚的妈妈在吗?”
根本用不着回答了。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走进餐厅,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的脸庞长得和纽因顿大道的那个女孩一样好看。女人显然好几天没睡了,她惶恐地看着哈里·艾杰尔顿:“我的女儿,你们找到她了?”
艾杰尔顿看了她一眼,然后侧过脸。他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女人的眼光从艾杰尔顿转到塞鲁迪身上,然后又跳过他们望向空荡荡的门道。
“她在哪里?她……没事吧?”
艾杰尔顿摇了摇头。
“天呐。”
“对不起。”
小女孩快要哭起来了,她钻入母亲的怀抱。女人抱起她,转过身,面朝餐厅墙壁。艾杰尔顿感觉到了她内心的翻涌,她的全身紧绷,眼睛紧闭着。
年轻男人问:“怎么会……”
“我们是今天早上找到她的。”艾杰尔顿的声线低到几乎听不见了,“她是被刺死的,就在这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女孩的母亲转过身,她试图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朝卧室走去。在那里,死者的阿姨、小男孩的母亲把她抱在了怀中。警探们只好对着男人说话了,他虽然看上去也备受打击,但至少还能明白他们对他说的话。
“我们得带着她去法医那里一趟,她得做身份确认。然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去市局一趟。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年轻男人点点头,转身回到卧室中。艾杰尔顿和塞鲁迪尴尬而又不安地站了几分钟。终于,他们听见卧室里传来绝望的哭泣声。
“我恨这活。”塞鲁迪说。
艾杰尔顿走到餐厅的橱柜旁。他拿起一个相框。照片中,两个小女孩正互相依靠着坐在蓝色的背景图前,她们都戴着粉色的蕾丝蝴蝶结。她们头上的每一束头发都被精心打理过。艾杰尔顿给塞鲁迪看了一眼照片,后者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
艾杰尔顿看着照片说:“总有一天,我会逮住那个婊子养的。”
小女孩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走回到餐厅里。艾杰尔顿放下相片,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孩是死者的姐姐。
“她正在穿衣服。”女孩说。
艾杰尔顿点点头:“你叫什么?”
“雷肖恩。”
“你几岁了?”
“十三岁。”
艾杰尔顿回看照片。女孩以为他还会向她提问,于是又等了一会;她意识到艾杰尔顿不会再问她了,于是又转身回到卧室。艾杰尔顿蹑手蹑脚地看了一遍餐厅和客厅,而后来到公寓中的狭小厨房。这个公寓的装潢简陋,家具的风格不搭配,客厅的沙发也显得十分破旧。但这个地方很整洁干净——说实在的,特别干净。艾杰尔顿发现,大多数橱柜上都放着全家福照片。餐厅的冰箱门上则贴着一张儿童画——大房子、蓝天、微笑的孩子和微笑的小狗。贴在墙壁上的打印纸上写着近期的学校事宜与家长会安排。他们家有点穷,但还不至于赤贫。拉托尼亚·瓦伦斯至少还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家中。
卧室门打开了,已经穿好衣服的母亲和她的姐姐走到走廊里。她疲惫地穿过餐厅,走到衣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