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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世界观-电子书下载

人文社科 2022年7月14日

简介

别尔嘉耶夫以其独特的宗教哲学视角,系统阐释了陀氏的“世界观”。别尔嘉耶夫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是真正的思想盛宴。” 他认为,“思想”在陀氏创作中起着巨大的核心作用。
别尔嘉耶夫称陀思妥耶夫斯基为自己的“精神之父 ”。正是由于精神上的同源,这一带有俄罗斯特色的宗教哲学阐释令人惊异地充满了诗学激情。火焰般的热情、旋风般的思考,别尔嘉耶夫带领读者饱尝“思想的盛宴”。

作者介绍

别尔嘉耶夫 俄罗斯宗教哲学家。思想涉及哲学、宗教、文学、政治、人类学和伦理学等领域,被誉为“二十世纪的黑格尔”,“现代最伟大的哲学家和预言家之一”, 俄国给予世界思想界的“第四件礼物”。著有《自由的哲学》《历史的意义》《创造的意义》《人的使命》等。1948年逝世,葬于克拉马尔公墓。

部分摘录:
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有一个占据整个身心的兴趣,只有一个主题,他为之献出自己所有的创作力量。这个主题就是人和人的命运。不可能不惊讶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独特的人本主义和人类中心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人的关注中,有一种迷狂和独特性。人对于他来说不是自然界的现象,也不是其他系列的(即便是高级的)现象之一。人是一个小宇宙,是存在的中心,是太阳,一切围绕它运转。一切都在人之中,一切都为了人。在人之中隐藏着世界生活的秘密。解决人的问题,就意味着解决上帝的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整个的创作都是在替人及其命运辩护,而这导致反抗上帝,却又允许把人的命运交给神人——基督。这样一种独特的人学意识只有在基督教世界,只有在历史的基督教时代才是可能的。古代世界不存在这样一种对人的态度。这种基督教使整个世界转向人,并使人成为世界的太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本主义是深刻的基督教的人本主义。正是这一独特的对人的态度使陀思妥耶夫斯基成为基督教作家。人道主义不具有这样一种对人的态度,对于它来说,人仅仅是一个自然存在。于是,我们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现了人道主义内在的缺陷,发现了它无力解决人类命运的悲剧。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除了人,别无他物:没有自然,没有物质世界,在人的内部,也不存在使之与自然界,与物质世界,与日常生活,与客观的生活结构连接的东西。存在的只是人的精神,他只对此感兴趣,只研究它。近距离认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尼·斯特拉霍夫讲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人身上,并且,他只捕捉他们的本性和性格。他感兴趣的是人,独特的人,连同他们的精神气质,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感情和思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去国外期间,“占据他身心的不是大自然,不是历史遗迹,不是艺术作品”。不错,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有城市,有城市贫民区,有肮脏的酒吧和发臭的出租屋。但城市只是人的环境,只是人的悲剧性命运的一个因素。城市充满了人,但城市不是独立的存在,它只是人的背景。人脱离大自然,扯断了有机的联系,陷入恶劣的贫民区,在那里痛苦地蠕动。城市——是人悲剧的命运。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此惊异地感受与描写的彼得堡城,是在人的背弃与流浪中诞生的一个怪影。在这个鬼魂般的城市的迷雾之中,滋生着疯狂的思想,发育着犯罪的构想。在这些罪恶之中逾越了人性的界限。一切都积聚地、浓缩地包围着脱离了上帝本原的人。一切表面的东西——城市和它的独特氛围,房间及其畸形的环境,酒吧连带它们的臭气和肮脏,还有小说表面的情节——所有这一切只是人的内在的精神世界的符号和象征,只是人的内在命运的反映。任何外表的日常生活——自然的或社会的,对于陀思妥耶夫斯基都不具有独立的现实性。那些肮脏的酒吧——“俄罗斯男孩儿”在那里进行世界性问题谈话的地方,只是人的精神和思想的辩证法的象征性的反映,它们都有机地与人的可怕的命运相联系。还有,所有情节的复杂性,在情欲的旋风中,在情欲的吸引和排斥中相互碰撞的所有人物的日常生活的多样性,都是深深地内在于人的精神命运的反映。一切都围绕着人之谜旋转,一切都为发现人之命运的内在因素所需。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结构中有一个巨大的中心。一切人和事都奔向这个中心人物,或这个中心人物奔向所有的人和事。这个人物是一个谜,所有的人都来揭开这个秘密。例如《少年》,它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最优秀的,但没有得到充分评价的作品之一。一切都围绕着韦尔西洛夫这个中心人物旋转,这个人物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最迷人的形象之一,人们对他充满了一种激烈的态度,不是被他紧紧地吸引,就是强烈地排斥他。所有的人只有一件“事情”——揭开韦尔西洛夫之谜,揭开他的个性、他奇异的命运之谜。韦尔西洛夫性格的矛盾性让所有的人吃惊。在揭开他的性格之谜之前,任何人无法在自己内心找到平静。这就是所有人从事的真正的、严肃的、重大的人的“事情”。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人们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一般的观点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人公让人产生无所事事的印象。但人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最严肃的、唯一严肃的“事情”。人高于一切“事情”。人就是唯一的“事情”。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千姿百态、没有尽头的人的王国中,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事情,找不到任何现实生活的建设。有的是某种中心,人的个性中心,一切都围绕着这个轴心。有的是紧张的人的关系的旋风,一切人都被卷入其中,并在其中疯狂地旋转。这股旋风是从人本性的最深处,从人地下的火山岩本性中,从人无底的深渊中刮起。那个少年,韦尔西洛夫的私生子,在忙碌什么?他从早到晚,永远急匆匆地,没有喘息和歇脚地奔波什么?他整天整天地从这个人那儿跑到另一个人那儿,为的就是打听到韦尔西洛夫的“秘密”,为的是猜透他的个性之谜。这就是严肃的“事情”。作品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韦尔西洛夫的重大意义。所有的人都为他本性的矛盾震惊,都把目光投向他性格中深刻的非理性。韦尔西洛夫的生命之谜被给出了,这也是关于人、人的命运的秘密。因为,在韦尔西洛夫复杂的、矛盾的、非理性的性格中,在他不同寻常的命运中,掩盖着人一般的秘密。因此,似乎,除了韦尔西洛夫之外,什么也不存在,一切只是为了他,一切因他而存在,一切只表征他内在的命运。这样的中心式结构也是《群魔》的特征。斯塔夫罗金,是太阳,一切都围绕着他运转。在斯塔夫罗金周围也刮起了一股旋风,这股旋风转变为人的疯狂。一切都趋向他,就像趋向太阳。一切都来源于他,一切又都回归于他。一切都只是他的命运。沙托夫,彼·韦尔霍文斯基,基里洛夫,——只是斯塔夫罗金散落的个性的碎片,只是这个不同寻常的个性的向外释放,在释放之中个性也被耗尽。斯塔夫罗金之谜是《群魔》唯一的主题。吞没一切人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与斯塔夫罗金有关的一切“事情”。革命的疯狂只是斯塔夫罗金命运的一个因素,是斯塔夫罗金内心活动和他的自我意志的表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的深度,从来无法在平稳的日常生活中表达和揭示,从来都是在火的激流中才能显示;在火的激流中一切稳固的形式、一切冰冷和僵化的日常秩序都被融化和燃尽。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这样走进矛盾的人之本性的最深处,上面被另一类艺术家们覆盖着一层日常生活的面纱。对人之深处的揭示导致的是一场灾难,逾越了这个世界美的界限。在《群魔》中也揭示了不同寻常的人之个性的分裂,人在自己无穷的欲望中,在无力的选择和牺牲中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白痴》的结构与《少年》和《群魔》相反。《白痴》中,一切运动不是朝着中心人物梅什金公爵,而是从他向所有人的运动。梅什金,先知般的预感和直觉的洞见的俘虏,在猜测所有的人,首先是两个女人,娜斯塔霞·菲里波夫娜和阿格拉雅。他帮助所有的人。人们之间的关系,是唯一的“事情”,他整个地被它所俘获。他本人生活在默默的迷狂之中,在他周围是狂风暴雨般的旋风。斯塔夫罗金和韦尔西洛夫身上神秘的非理性的“恶魔”本原使周围的环境极度紧张,并在自己周围形成了恶魔般的旋风。梅什金身上同样非理性的,但却是“天使”的本原没有引起疯狂,但它也不能医治疯狂,尽管梅什金真诚地想成为一位能治疗病痛的人。梅什金不是一个完全彻底的人,他的天性是光明的,但也是有缺陷的。后来,陀思妥耶夫斯基试图在阿廖沙身上表现完整的人。非常有趣的是,黑暗的人——斯塔夫罗金、韦尔西洛夫、伊万·卡拉马佐夫,被人们解读,所有的人都向着他们运动;而光明的人——梅什金、阿廖沙,解读人们,他们向着所有的人运动。阿廖沙解读伊万(“伊万——是一个谜”),梅什金在心中去领悟娜斯塔霞·菲里波夫娜和阿格拉雅。“光明的人”——梅什金、阿廖沙,被赋予领悟的天性,去帮助人们。“黑暗的人”——斯塔夫罗金、韦尔西洛夫、伊万,被赋予神秘的天性,去折磨人们。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向心的和离心的运动结构。《罪与罚》的结构是另一种。那里,人的命运不是在人的多样性中,不是在人们相互关系的白热化中得以揭示。拉斯柯尔尼科夫是面向自己来测度人性的界限,他拿自己的本性做实验。“黑暗的人”拉斯柯尔尼科夫还不像斯塔夫罗金或伊万那样是一个“谜”。他还只是人命运中的一个阶段,是人在自我意志的途中,这个阶段先于斯塔夫罗金和伊万·卡拉马佐夫,少有复杂性。这里,被测度的不是拉斯柯尔尼科夫本人,而是他的犯罪。人超越了自己的界限,但自我意志还没有改变人性的根本形象。《地下室手记》的主人公、拉斯柯尔尼科夫提出了问题和谜面,而伊万·卡拉马佐夫、斯塔夫罗金本身就是问题和谜面。
陀思妥耶夫斯基首先是伟大的人学家和人性的实验者。他发现了一个关于人的新的科学,并采取迄今为止前所未有的新方法对待它。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艺术的科学或科学的艺术研究人性无底的深渊,揭开它最后的、最深的土层。陀思妥耶夫斯基使人接受精神的试验,把他置于非常的条件之下,揭开所有外在的覆盖层,使人脱离所有日常生活的基础。他用狄奥尼索斯式的艺术方法,把人性置于隐秘的深渊,在其中刮起迷狂的旋风,以此来进行自己的人学实验。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有的创作都是旋风人学,在火一般的旋风式的氛围中揭示一切。只有那些处于旋风中的人才有可能进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认识领域。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学中,没有任何静止的东西,没有任何僵硬的东西,一切都处于动态之中,一切都处于运动之中,一切都是炽热的熔岩。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一切置入黑暗的、在人的内部裂开的、无底的深渊。他引领人走过茫茫的黑暗。但即使在这黑暗之中也应当燃起光明。他要在黑暗中发掘光明。 陀思妥耶夫斯基选取解放了的人、摆脱了定规的人、进入宇宙秩序的人,研究他们在自由中的命运,揭开自由之路的必然结局。陀思妥耶夫斯基感兴趣的首先是在自由中的、走进自我意志中的人的命运。正是在这里人性得以显现。受定规约束的、在坚实的大地上的人的存在,无法揭开人性的秘密。陀思妥耶夫斯基尤其对那一刻人的命运感兴趣,即当他反对客观的世界秩序,当他脱离自然、脱离有机的根,表现出自我意志的时候。自然的有机生活的背叛者,被陀思妥耶夫斯基送进炼狱和地狱,在那里,他走过自己的痛苦之路,赎自己的罪。
比较一下但丁、莎士比亚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待人的态度是很有益处的。但丁的人,是客观的宇宙、神界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分层系统中的成员。他的上面是天堂,下面是地狱。上帝和魔鬼是外在于人的宇宙现实。充满痛苦折磨的地狱仅仅被认为是上帝创造的世界秩序里的一种客观存在。上帝和魔鬼,天堂和地狱,不是在人精神的深处,不是在无尽的精神体验中被揭示,而是被给予人,它们具有现实性——类似于客体的、物质世界的现实性。这就是中世纪的宇宙观,它与古代(希腊、罗马)人的宇宙观相联系。人感觉到上面是天堂和天界,下面是地狱。但丁是中世纪人世界观天才的表达者。宇宙作为一个分层体系还没有被动摇,人稳固地居于其中。从文艺复兴——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开始,世界观发生了根本变化,开始了人道主义的人的自我肯定。人被封锁在自己的自然世界中。天堂和地狱对于新人来说关闭了。世界的无限性被发现了,但已经没有了统一的、分层有机的宇宙。无限的、空旷的、天文学的天空已经不是通向但丁的天堂、中世纪的天堂。人们体验到一种恐惧——一种无边的空旷在帕斯卡尔那儿引起的恐惧。人迷失在这无边的、没有宇宙结构的空旷中,但他走进了自己无限广阔的精神世界。他更坚实地扎根于土地,害怕割断与它的联系,害怕异己的无限性。新历史的人道主义时代开始了,在新的历史中人耗尽了自己的创造力。人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不受制于任何客观的、外在的宇宙秩序。莎士比亚是文艺复兴最伟大的天才之一。他的创作首次揭示了无限复杂和多样的人的心灵世界,人的力量无限膨胀的、欲望的世界,充满了人的能量与实力的世界。在莎士比亚的创作中,已经没有了但丁的天堂、但丁的地狱。在莎士比亚那里,人道主义的世界观决定了人的地位。这个人道主义的世界观关注的是人的心灵世界,而不是精神世界,不是最后的、精神的深度。人走到精神生活的外缘,脱离了精神中心。莎士比亚是伟大的人道主义艺术的心理学家。
陀思妥耶夫斯基属于世界的另一个时代,属于人类的另一个年轮。因而,他的“人”已经不属于但丁的“人”所属的那个客观的宇宙秩序。在这个新历史中,人尝试彻底地定居于大地的表层,封闭于自己纯粹的人的世界。上帝和魔鬼,天堂和地狱被彻底地排挤到不可知的、与之没有任何交往通道的地方,最终它们失去了任何现实性。人失去了深度空间,成为二维的、平面的存在。他只剩下了心灵,而精神飞离而去。文艺复兴时代的创造力量耗尽了。文艺复兴——过剩的创造力的游戏——的喜悦消失了。人感觉到,他脚下的土地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坚实可靠、不会动摇。从封闭的深度空间传来了来自地下的撞击声,火山的地下岩层显示出运动的迹象。就在人的深处裂开了一道深渊,在那里重新发现了上帝和魔鬼、天堂和地狱。但深处最初的运动应当是在黑暗中的运动,人曾关注的心灵世界和物质世界的白昼的光熄灭了,而新的光明还没有立即燃起。整个新历史是人的自由的试验,在新历史中人的力量获得解放。但就在这个历史时代的尽头,人的自由的试验陷入了一个深渊,陷入另一个维度空间,人的命运在那里正经历着考验。一条被新历史的白昼之光照亮的心灵世界的人的自由之路通向了精神世界。但这个精神世界引起的最初感觉是向地狱的坠落。在那里,人发现,依然有上帝和天堂[42],而不是只有魔鬼和地狱,但是,这已经不是从外面给予人的客观秩序,而是在人的精神最深处,从内部敞开的现实。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其中,人处于不同于但丁和莎士比亚的人的存在状态,他不属于客观秩序,但也不是居于大地表层和自己心灵的表面。精神生活回到了人身上,但是是从深处,从内部,穿越黑暗,穿越炼狱和地狱。因此,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道路是精神的内在之路,而不是外在之路。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否定外在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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