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罗马史》1-5卷自罗马起源写起,详尽描述了描述了古代罗马共和国近1000年的全部历史发展进程:从政制改革、法律宗教、文学艺术,再到党伐战争、分裂统一。它研究了罗马在意大利半岛如何一步步扩展自己的版图、成为横跨亚欧非大陆的大型帝国其过程及原因,并对罗马衰亡的必然性做了深度的分析。《罗马史》准确系统的叙述使这部巨著在涉及这一古代时期的各个领域都达到了百科全书式的广度,体现了在罗马史研究中运用的新史学方法,可谓全面严谨、通俗易懂。
《罗马史》也是作者特奥多尔·蒙森本人最重要的一部历史作品,兼具学术性与文字性,他也因此在190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迄今为止第一位获得该殊荣的历史学家。
作者介绍
特奥多尔·蒙森(1817年11月30日-1903年11月1日),德国古典学者、法学家、历史学家、记者、政治家、考古学家、作家,190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蒙森的主要成就是对古代罗马历史的研究。《罗马史》这部巨著,是蒙森于1854年至1886年在德国三所大学任教期间历30余年的艰辛写作而成。它描述了古代罗马共和国的全部历史发展进程,为这个影响深远的古代文明大国注入了新的生命。该书准确系统的叙述使这部巨著在涉及这一古代时期的各个领域都达到了百科全书式的广度,体现了在罗马史研究中运用的新史学方法。
部分摘录:
意大利的原始民族 关于最早迁入意大利的移民,我们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传说可考。古人们普遍认为,意大利与其他地区一样,最早的居民都是原住民。至于不同种族的起源以及气候对种族多样性的影响,这些问题当然要留给博物学家去解答。从历史的观点来看,确定一国最早见于记载的居民究竟是原住民还是移民,这既不可能,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史学研究者来说,揭示各国人民如何陆续分化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以便从尽可能久远的时代起,追溯文明的形式如何渐趋完美,以及无力发展文化或文化较落后的民族如何被文化较发达的民族所压迫。
意大利非常缺乏原始时代遗留下来的古物,在这一方面,它与其他文明地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根据德意志考古学研究所得出的结论,在印度日耳曼族还未在英格兰、法兰西、德意志北部和斯堪的纳维亚定居之前,有一个民族,也许属于蒙古人种[1],曾在这些地区居住过,或更确切地说是漫游过。他们靠打猎和捕鱼为生,用石头、陶土或骨头制造工具,并以动物的牙齿和琥珀加以装饰,但不会耕作及使用金属。同样的,在印度日耳曼族人定居印度之前,也有一群不甚开化的黑色人种居住在那里。但是在意大利,我们不仅没有发现被驱赶民族的痕迹,如凯尔特—日耳曼人领域中的芬兰人和拉普人,以及印度山区中的黑色人种;而且迄今为止仍没有发现已经灭绝的原始人留下的任何遗物遗址,如同从德意志所谓的石器时代遗留下来的异样骸骨、聚会场所和古墓所昭示的那样。有人推测,在人类学会耕作和冶炼金属之前,就有人在意大利居住,但至今仍未发现任何证据以证实这一推测。如果人类确实曾在意大利境内进入了文化的原始阶段,即我们通常所说的野蛮状态,那么这一事实早已无迹可寻。
各个民族是构成最古老历史的要素。后来在意大利定居的民族,有些是外来移民,例如希腊人;有些是同化的异族,例如布雷提人和萨宾地区的居民,他们都得到了历史的证实。除了这两类外,还有一些民族,他们的移民过程已不能凭史料来加以证明,而只能靠演绎和推测。并且,他们的民族性是否由于外来因素而发生了剧变,也不得而知。确定这些民族的个性是我们探究的首要目标。在此次研究中,如果我们只依靠纷繁复杂的民族名称和杂乱无章的所谓的历史传说,那么我们很可能会认为这一研究毫无希望,并宣告放弃。其实这些号称史实的传说,不过是有文化的游客写的一些有用的游记,以及大量毫无价值的传闻。这些传闻通常是由不懂历史和传说的人拼凑起来的。但是,传说的另一个来源是可供我们参考的,从这一来源获得的信息虽然残缺不全,但却真实可靠,那就是自古以来居住在意大利的各民族的本土语言。这些语言随着民族的发展而发展,并已经被深深印上了发展的痕迹,以至于后来的文化没有将其完全磨灭。虽然意大利的语言为我们所熟知的只有一种,但其他几种语言遗留下来的残迹足以为我们研究各种语言和各个民族的存在,以及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提供一个根据。
这样,通过语言学的研究,我们可以分清三个原始的意大利语系:耶皮基语,埃特鲁斯坎语,以及我们所谓的意大利语。意大利语又分为两大支,一支为拉丁语,另一支则是翁布里亚人、马尔西人、沃尔西人和萨莫奈人说的方言所属的语言。
耶皮基人 关于耶皮基人,我们知之甚少。在意大利东南端的梅萨皮亚或卡拉布里亚半岛,人们发现了大量用一种已经绝迹的特殊文字[2]刻写的铭文。毫无疑问,这是耶皮基人使用的方言所留下的遗迹,流传下来的资料很明确地将他们与拉丁人和萨莫奈人区分开来。根据可信的陈述和种种迹象,我们得出了以下结论:这种语言是阿普利亚的本土语言,这个民族是阿普利亚的土著民族。我们如今对这一民族所掌握的资料足以证明,他们与其他意大利人有所不同,但并不足以断定他们及其语言在人类历史上应占据何种地位。铭文还没有被破解,也几乎不太可能有破解的一日。所有格的形式aihi和ihi与梵文的asya和希腊文的oio相当,说明这种方言属于印度日耳曼语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迹象,如使用送气的辅音时,不用字母m和t作尾音,表明耶皮基语不同于意大利语,而在某些方面与希腊方言相符。在耶皮基铭文中出现了许多希腊神明的名字。耶皮基人比较容易希腊化,他们在这一方面与其他意大利民族的迟疑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些都进一步印证了耶皮基人与希腊人关系非常密切这一推断。在蒂迈欧时代(罗马纪元400年即公元前354年),阿普利亚仍被描述成蛮荒之地。到了罗马纪元第六世纪,虽然希腊人并未直接在这里定居,但此地已经完全希腊化了,甚至野蛮的梅萨皮亚人也在许多方面出现了类似的倾向。我们已经知道了耶皮基人与希腊人存在一般的亲缘关系或特殊的亲密关系,但这并不足以断定耶皮基语是一种粗俗的希腊方言。在得出更明确、更可靠的结果之前,我们的研究至少在现时必须告一段落了[3]。资料的匮乏并不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因为这个民族在我们历史的起始阶段就已经开始走向没落,我们看见的只有它的退缩和消逝。无力奋起抵抗的耶皮基人很容易被其他民族吞并,有人假设这个民族是意大利最早的移民,或是在意大利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们居住地的地理位置增加了这一假设的可信度,其民族性又恰好与假设相符。毋庸置疑,各民族的迁移最初都是在陆地上进行,向意大利的迁移更是如此。由于只有技艺精湛的水手才能航行至意大利的海岸,因此,希腊人在荷马时代仍然对意大利一无所知。但是,如果早期的移民曾越过亚平宁山来到这里,那么,历史学家就能像地质学家根据山峰的层次来推断其起源一样,大胆猜测南行最远的民族是意大利最早的居民,并且我们就是在意大利的东南端发现耶皮基人的。
意大利人 我们根据可靠的传说尽可能地向前追溯,就能看到这个半岛的中部居住着两个民族,更确切地说,是同一民族的两个分支。他们在印度日耳曼族中的地位比耶皮基人的地位更加明确。可能将这个民族称为意大利人比较恰当,因为它承载着这个半岛的历史意义。这个民族分为两支——拉丁人和翁布里亚人,后者还包括其南部分支,即马尔西人和萨莫奈人,以及萨莫奈人在古代分出的移民。对这些民族的本土语言所作的语言学分析表明,他们所说的语言共同构成了印度日耳曼语系中的一环,并且后来到了比较晚的时期,它们仍然是一个整体。在这几种语言的发音体系中,都有特殊的摩擦音f,它的用法与埃特鲁斯坎语相同,但却与尚未开化的希腊族的语言和梵语截然不同。希腊人始终保留着送气音,埃特鲁斯坎人也保留了更为刺耳的送气音。而意大利语中本来就没有这种音,于是便用这些音中的一个成分来代替,或用带声破裂辅音,或用单送气的f或h。希腊人尽可能多地省掉了s、w、j等轻摩擦音,意大利语却几乎原封不动地将其保留了下来,且在许多情况下加以发展。意大利人和一些希腊人、埃特鲁斯坎人所使用的语言中,都有重音后移的现象,从而导致了语尾遭到破坏。但在意大利人中,这一现象涉及的范围比在希腊人中要大,而比在埃特鲁斯坎人中要小。翁布里亚语的语尾非常混乱,这与语言的固有本质当然并无关系,而是后来在演变过程中出现偏差所造成的结果,这种趋势也同样出现在了罗马,只是没有那么明显罢了。因此,在意大利语中,尾音的短元音通常被省略,长元音也多被省去。然而,在拉丁语中,结尾的辅音被坚持保留了下来,在萨莫奈语中则更是如此,但翁布里亚语连这种音都省略了。由此我们发现,动态在意大利语中只留下了些许痕迹,并终被加r构成的特殊被动语态所代替,而且大多数语态都是与词根es和fu组合而成。而希腊语的语尾更为丰富,增音的方式使其能在很大程度上省去助动词。意大利语与伊欧里斯方言一样,都省略了双数词,但普遍保留了希腊语省去的夺格,方位格也基本保留了下来。意大利人的逻辑十分严谨,似乎并不赞同将复数的概念分为双数和多数,但他们仍非常精确地用词形变化来表示各词的关系。意大利语具有一个特征,这是在梵语中不曾出现的,那就是变动词为动名词,使动词有名词的性质,这种变化在意大利语中的体现比在其他任何语言中都更加彻底。
意大利人与希腊人的关系 这些从大量类似现象中选出的例证足以确立意大利语的独特个性,并将它与印度日耳曼语族的其他语系区分开来,同时表明,意大利语与希腊语在语言学上关系最为密切,正如意大利与希腊在地理上是亲近的邻邦一样。希腊人和意大利人是至亲兄弟,凯尔特人、德意志人和斯拉夫人则是他们的堂兄弟。意大利和希腊这两大民族早已清楚地意识到,所有意大利的语言和种族与所有希腊的语言和种族一样,在本质上都是一致的。因为我们在罗马的语言中发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古文词汇Graius或Graicus,这个字是用来表示所有希腊人的。同样,在希腊语中也有类似的称呼Opikos,用来表示希腊人在早期所见到的拉丁人和萨莫奈人,但绝不会用在耶皮基人或埃特鲁斯坎人身上。
拉丁人与翁布里亚—萨莫奈人的关系 在意大利语系中,拉丁语与翁布里亚—萨莫奈方言对比明显。的确,在这三种语言中,我们只对其中两种——翁布里亚方言和萨莫奈方言或奥斯坎方言,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而且这种了解还只是基于极其不完备和不确定的资料之上。其余的一些方言,如马尔西语和沃尔西语,保留下来的唯有只言片语,我们根本无法据此了解它们的特征,或准确笃定地将各种方言分门别类。而还有一些语言,如萨宾语,除了作为方言特色在地方拉丁语中留下了些许痕迹之外,如今已经完全销声匿迹了。然而,综合语言和史实的具体情况来看,以上所有方言无疑都属于意大利语族中的翁布里亚—萨莫奈分支。虽然这个分支与拉丁语的关系比与希腊语的关系要亲近得多,但它与拉丁语还是存在非常明显的差异。遇到代词和其他情况时,罗马语用q的地方,萨莫奈语和翁布里亚语通常用p,如用pis表示quis,这正是联系密切的语言之间存在的差异。例如,p是布列塔尼和威尔士地区的凯尔特语所特有的,而K是盖尔语和爱尔兰语所特有的。在拉丁语和多数北方方言中,双元音被大量省去,而在南意大利方言中,这一情况则比较少见。因此,在构词中,罗马人弱化了严格保留下来的语根元音,这种变更在同类语族中从未出现过。在这个语族中,以a结尾的词的所有格与希腊语一样,都是以as结尾,在发展成熟的罗马语里,则以ae结尾;以us结尾的词的所有格,在萨莫奈语中以eis结尾,在翁布里亚语中以es结尾,在罗马语中则以ei结尾;方位格越来越多地从罗马语中消失,但在其他意大利方言中却依然运用广泛;以bus结尾的间接受事格的复数形式如今只见于拉丁语。翁布里亚—萨莫奈语中以um结尾的不定式在罗马语中很少见,奥斯坎—翁布里亚语仿照希腊语,用es作词根所组成的将来时态已经差不多从拉丁语中消失了,可能已完全不见其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简单动词的祈愿语态或类似的fuo(amabo)构造。然而,在许多此类例子中,两种语言只有在完全成形后才会存在差异,它们在初始阶段则是一致的。因此,虽然意大利语独立于希腊语而存在,但其分支中的拉丁方言与翁布里亚—萨莫奈语的关系,有点类似于伊奥尼亚语与多利安语的关系,它与奥斯坎语、翁布里亚语和同类方言之间的差异,也可与西西里和斯巴达两地的多利安语之间的差异进行比较。
以上所有的语言现象都是历史所导致的结果,也是证明其存在的依据。这些现象使我们确定无疑地得出一个结论:在人类和语言共同的发祥地,孕育了一个种族,其中包括希腊人和意大利人的祖先;之后,意大利人从这个种族中分离出来,然后分成了东、西两个分支,再后来,东支又细分为翁布里亚人和奥斯坎人。
这些分裂到底发生于何时何地,我们当然无法从语言中找到答案;在这些巨变中,最早的一次无疑发生在意大利人的祖先越过亚平宁山进行迁移之前,至于其经过,我们不敢妄加揣测。但是,如果我们对这些民族的语言进行准确谨慎的比较,就能大致了解在民族发生分裂之时,他们的文化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我们借此就会明白,历史的开端只不过是文明的发展而已。因为语言——尤其在其形成时期——是反映文化发展程度的真实写照和表达工具;它像档案库一样,保存着艺术和风俗发生的巨大变革;有了它的记录,关于那些毫无直接传说可考的时代,我们一定能从中找到信息和资料。
印度日耳曼族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