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宋太祖赵匡胤不仅是宋朝的开国皇帝,更是一位无与伦比的心理战大师。无论是陈桥兵变,还是杯酒释兵权,这些高明谋略的背后都是他对人心的揣摩和利用。正是凭借一场又一场心理战,他才能兵不血刃地终结五代十国武将篡位的乱局,开创三百年大宋天下。
陈桥兵变:得人心者得天下
公元960年,时任殿前都点检的赵匡胤奉命率军抵御契丹。他利用朝野上下对小皇帝不信任的心理,一边在京城散布“点检作天子”的谣言为政变奠定舆论基础,一边派赵普以“天子年幼,必定不记得军士功劳”为由煽动军心。最后,在陈桥驿完成了黄袍加身的华丽转身。
御前撤座:一张椅子明君臣之分
宋代之前,百官之首的宰相权力极大,甚至可与皇帝坐而论道。公元960年二月,刚登基的赵匡胤在与宰相范质议事时,趁他递札子的机会,派内侍悄悄将椅子抽走。范质正欲开口询问,却看到了皇帝意味深长的目光,心生恐惧,只能乖乖站着奏对。
杯酒释兵权:酒桌上的心理战
公元961年,赵匡胤设宴款待功臣。酒酣耳热之际,他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诸位,我当上皇帝以来,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武将很惊讶,纷纷询问原因。赵匡胤放下酒杯,淡淡地说:“这天下谁不想做皇帝呢?若有一天你们的部下将黄袍披在你们身上,我的皇位岂非不保?”武将们大恐,纷纷下跪,求他指条活路。于是,赵匡胤以荣华富贵为条件,兵不血刃地收回了武将兵权。
翻开本书,领略赵匡胤如何用心理战建立三百年大宋王朝!
作者介绍
苏城育,历史作家,前媒体人,毕业于北京大学。
苏城育读《宋史》,发现宋太祖赵匡胤不仅是宋朝的开国皇帝,更是一位无与伦比的心理战大师:无论是陈桥兵变,还是杯酒释兵权,背后都隐藏着他对人性的洞察和利用。为找出赵匡胤“攻心”的秘诀,他研究《五代史》《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长编》《宋史》等相关典籍,最终著成这部《攻心为上赵匡胤》。
另著有畅销书《韩信:越强大的人,越懂得忍耐》。
部分摘录:
好武顽童,夹马营中“孩子王” “禁卫军飞捷指挥使大人到!车辇停,行人让……”
正午时分,赤日炎炎,炊烟袅袅。洛阳城东夹马营外的街道上,远远传来喝道之声,打破了夏日晌午的宁静。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大驾光临,听起来排场架势可真不小。仔细听辨那喝道之声,尖厉而稚嫩,竟似童音。
声音越来越近,循声望去,列阵而来的竟是十几个小娃儿!
男孩们分为两列纵队,步履缓慢,整整齐齐地向前行进。这些总角小儿以模仿朝廷官员出行仪仗为游戏,为首两名男童一手持铜锣、一手拿木槌,在队伍前边鸣锣开道,扮演“差役”。其他小孩儿时而板起面孔故作严肃,时而扭头对视,吐舌嬉笑。
既然是仪仗游戏,“差役”开道于前,自然少不了“贵人”压阵于后。行列深处,一少年郎双目炯炯,直视前方,神色威严庄毅,不紧不慢,施施然而行。
少年十来岁年纪,浓眉高额,宽鼻大耳,虎头虎脑。他所扮演的定是喝道声中的“飞捷指挥使大人”了。
有外乡来的过路人瞧着新鲜有趣,终究不明所以,向身边人询问道:“初来贵宝地,烦问则个,这小娃儿笼街喝道之奇观,究竟是何缘由?行列最后,神采奕奕的那一位,不知是哪户高门贵胄的小公子?”
“咳,哪来的什么高门贵胄,这位‘小太岁’便是这夹马营赵家二公子,他爹爹赵弘殷在皇家禁军里当差。这位小哥呀,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王’,三不五时便将营中将军家的孩儿们召集在一起,替他鸣锣开道,自己扮作大将军。小小年纪,派头可不小!足下仔细瞧好了,后边还有好戏呢!”
正谈笑间,街面上的动静再次吸引了路人目光。
队列后面有两名男童拖着一辆破旧的木板小车。领头的少年赵匡胤一跃而起,踏上木车,高举哨棒,昂首喝道:“侍卫亲军司,全军听令!列阵!鱼丽之阵!起!”
娃娃们这是要开始操演阵法了。小兵卒每五人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小方阵,若干个小方阵按梯次有序排列,呈鱼鳞状。“主帅”赵匡胤站在“战车”上,是为“鱼头”。小步兵们形成一个个小方阵环绕拱卫“主帅战车”,犹如一支鱼队浩浩荡荡向前推进。男孩儿们虽然嘻嘻哈哈,只当是玩乐,倒也把兵书中的“鱼丽阵法”操演得有模有样。(《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五人为伍。此盖鱼丽阵法。”)
少年赵匡胤站在拉货小车促狭的方寸之地,却像是伫立在辚辚急驶的驷马战车上,他高高举起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头哨棒,仿佛迎风擎着飘扬的旌旗,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一般。
对于此番奇景,街坊四邻习以为常,大都一笑置之,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男孩们都知道自己在耍闹寻欢,脸上洋溢着笑意欢愉。唯有赵匡胤不同凡响,始终不苟言笑,面目肃然,一点儿也没有嬉戏之感,显露出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坚毅与庄重。他指挥一帮娃娃排兵布阵,进退有度,有章有法,不因为这只是一场作假的游戏就马虎敷衍。赵匡胤与众不同之处,正在于这股“认真”的痴劲儿。你以它为真,严肃庄重地对待,它之于你就有别样的意义。
“收阵!”赵匡胤高喊一声,跳下车来。
娃娃兵在街边嬉闹一阵,也都疲累了,阵行四散,纷纷结伴回营。
夹马营是洛阳城中距离大内皇宫最近的一座军营,部分中央禁军驻扎于此。赵匡胤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是营中武将的子弟,打小在军营大院长大。
刚一入营,但闻马声嘶嘶。马倌牵出一匹枣红色汗血马,宝马前蹄高抬,左冲右突,极不受控。马倌几番险些被踢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力将它从马厩中拉扯出来。
赵匡胤健步如飞,迎上前去:“这可是新来的西域宝马,真威风,真好看!”
马倌苦笑道:“威风好看顶什么用?这畜生性子烈得很,谁也驯服不了。好几位军爷都被它撂下地来,有位军爷还摔断了腿呢!”
赵匡胤围着宝马绕圈细看,宝驹一身烈红,脖颈粗壮,腿肚结实,茂密的鬃毛被微风轻轻吹起,神采卓绝,堪称神兽。精通骑术的赵匡胤好生喜欢,双目放光,跃跃欲试:“我来驯服它!”
正欲踩镫上马,马倌拦阻道:“香孩儿,可瞧仔细了,马鞍还没装呢,马笼头也没有,只套了一条缰绳,忒危险啦!这烈马终究野性难驯,久经沙场的军爷们尚且降它不住,更不必说……”
“更不必说你一个小娃儿了!”这句话只到嘴边,马倌点到为止。
赵匡胤面无惧色,爽朗笑道:“怕什么!西域宝马在沙漠上跑,自由自在惯了,向来是没有辔头、马鞍这许多拘束的,不妨事!”
话音刚落,他单持一根哨棒,大步流星,跃上马背。
烈马一骑绝尘,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英武少年以哨棒代马鞭,驱使烈马向前,风驰电掣,威风八面。烈马疾奔出军营,猛然撞倒营边一排木栅栏,引得路边看客惊呼连连,待众人回过神来,宝马已奔驰出百米开外,远远朝北城方向去了。
赵匡胤纵声呼啸,高擎哨棒直指云霄,脸上洋溢着亢奋与狂喜。少年与烈马融为一体,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
众人远远瞧着,正欲欢呼喝彩,凌厉刺耳的马嘶声骤起。烈马左冲右突,发了疯似的颠簸狂奔,径直往北城墙的斜道上猛冲。斜道上坡通往城门,烈马不知死活地登坡扑向城门,赵匡胤躲闪不及,额头猛地撞上城门门楣,砰的一声,像块大石头似的轰然坠倒在地!
“噫吁嚱!”围观路人无不大惊失色,猜想这孩子铁定凶多吉少,目光齐刷刷地紧盯城门楼下。
须臾,只见一个小小身躯缓缓爬将起来。他拍拍身上尘土,拾起地上哨棒,竟毫发无损,跟没事人似的。众人张口结舌,诧异非常。
后来此事传开,人们都说这个带着红光与异香出生的“香孩儿”,果真不是凡人——竟然还有一颗撞不坏的铁头。其实,哪有什么铁头神功!当时赵匡胤眼看就要撞上门楣,千钧一发之际,抢先一步跃身而起,靠近门楣时,身势已经处在下落之势,因而免受了硬挺挺直接撞上门楣的剧伤。
“宝驹,休跑!”
赵匡胤大喝一声,奔向烈马,一个筋斗飞身又骑上来。第二番驾驭,他越挫越勇,哨棒击打在马儿后臀上,力道更为猛烈。马儿似乎被他的勇武所震慑,竟乖驯许多,不再发疯疾驰。汗血宝马颇具灵性,在草原上恣意生长,养成了桀骜不驯的野兽脾性。今日算是棋逢对手,因为赵匡胤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宝马的性情本是如此,你若示弱,它就越发肆无忌惮地欺侮你;而它一旦被驯服,就服服帖帖地认定你是它的主人。
赵匡胤豪气毕现,高昂着头,挺着小腰板,神采奕奕,徐徐归营。路人叹为观止,掌声雷动。营中娃娃兵簇拥着赵匡胤,欢呼雀跃,像是在欢迎沙场得胜的英雄凯旋。
“香孩儿!香孩儿!大事不好啦……”一个小男孩闯进营来,气喘吁吁拨开人群往里挤,“赵匡胤,你今日又逃学,陈学究点你背《中庸》,见不着人,气得胡子都白啦!这会儿正在你家里,跟你爹娘告状呢!”
回到家中,赵匡胤蹑手蹑脚踱到正厅外,小手扒着门扉,露出滴溜溜的小眼睛,往厅内窥探。
只见陈学究左首上座,两道白眉紧锁,恨不能纠缠在一起,两颊一呼一吸气鼓鼓的;右首位置上,父亲赵弘殷正襟危坐,脸色铁青;母亲杜氏陪侍奉茶,一如既往地恭谨淡然。
“胤儿,还不快进来,躲在门后作甚!”杜氏眼尖,中气十足一声呼喝。
赵匡胤乖乖进屋,向陈学究鞠躬行礼道:“学生恭请夫子金安……”
“哼!受不起呀受不起!老夫可没有小公子这样的学生……”陈学究边摇头不止边叹气连连,“老夫在夹马营外开馆讲学,传道授业十余载,从没见过如此顽劣的学生,隔三岔五逃学旷课不说,终日里只知道舞枪弄棒,逞凶斗狠。说起来学堂里的学生,都是将门之后,好武轻文也是有的,可却不曾见别人家的孩儿如赵家小爷这般鲁莽暴戾、恃强凌弱。远的不提,前日里李将军家的公子春儿,就被他打得皮开肉绽,咳……老夫身为人师,时时开谕、殷殷教诲,却收效甚微,每念及此,老夫不禁扼腕叹息呀……”
赵弘殷面子上挂不住,劈掌作势要打,杜氏抢前一步,假意戳着赵匡胤额头呵斥,实则以己身护住儿子。
赵匡胤道:“爹,娘,李春儿才是恃强凌弱的主儿,老是欺负学堂里的学生,前日他强抢一学童紫罗香囊不成,便打伤人家的腿。我知道后气不过,使一路盘龙棍法,揍得李春儿鼻涕眼泪横流,大叫饶命,痛快极啦!”
杜氏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立马板起面孔,低声喝道:“不让人省心的小冤孽,还不快住嘴!”
陈学究道:“纵使李春儿有错在先,你也应该晓以大义,以理服人。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如此以暴制暴,成何体统!”
“李春儿是营中一霸,讲道理顶个屁用!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在夹马营,谁拳头硬,大伙儿便听谁的!”
“听听!你听听!逞凶斗狠,斯文丧尽,还振振有词,不知悔悟……”陈学究干咳两声,作痛心疾首状,“贵府这位公子,心性浮躁,缺乏定性,读书只观大意,不求甚解,只好骑马、射箭、斗草、斗蟋蟀……”
“父亲,母亲,若依着我,这学不上也罢!”
赵弘殷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要打,杜氏抢先问道:“胤儿不愿上学,是何缘由?”
“儿子好武,骑马,射箭,棒法,刀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天底下的大英雄,哪一个不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要我说,念书何用?终日坐而论道,夸夸其谈,手无缚鸡之力,真遇上歹人,只能任人欺侮。父亲母亲开恩,就让儿子在营中跟诸位将军习武吧!”
“这……”儿子噼里啪啦这一席话,赵弘殷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