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部吊足读者胃口的明治文学杰作日本版《呼啸山庄》
★《读卖新闻》连载数年,风靡全日本,一经出版长年位居畅销榜第一
★与夏目漱石齐名,受三岛由纪夫、谷崎润一郎、森鸥外等盛赞 尾崎红叶 长篇小说
★我一口气读完了这本小说,这真是好玩儿的书。——三岛由纪夫
★《金色夜叉》是 一部大胆的、以现实为基础的伟大小说。金钱与爱情形成鲜明对比,而隐藏在这一主题背后的是更为深刻的东西。今天,爱情之源在物欲面前逐渐干涸,可以说,这是一个深化了的物欲时代。——三岛由纪夫
★金钱与爱情,是永恒的二元选择难题。当今的我们也处在特殊的转型时期,身边既有誓死捍卫崇高爱情的青年,也能随时听到爱情在金钱面前变质的悲情故事。重读百多年前的经典,无疑与重读《红楼梦》《霍乱时期的爱情》《基督山伯爵》《呼啸山庄》等经典具有同样的作用。
★小说的主人公贯一和阿宫诀别的地方——热海温泉因本书而声名大噪,成为青年男女们的向往之地,如今依然是日本蜚声海外的旅游胜境和网红打卡之地,并建有小说男女主人公的塑像
★本书否定金钱万能论,颂扬珍贵的爱情、友情,以及正义,批判拜金主义,在当时现代化初始的日本社会引发巨大轰动,一时间街谈巷议,五年来《读卖新闻》上的连载人人追读。之后又多次被改编成戏剧及影视剧,由宫岛郁芳作词作曲的《金色夜叉之歌》,也红极一时,风靡日本。此外,我国内地及台湾地区都曾多次推出图书译本,并改编过同名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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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一个是家境殷实的美丽女子,却因奢望富贵而情海生波;一个是寄人篱下勤勉治学的上进男子,苦苦挽回爱情未果,进而因爱生恨,变成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魔鬼。渐行渐远的背离,裹挟着欺骗、逃避、憎恶、愤怒……女子结婚后是否又能如愿过上舒心的富家生活?男子从此疯狂攫取他人钱财的同时,是否又能复归平和?
这就是三岛由纪夫曾一口气读完并大赞其有趣的尾崎红叶长篇代表作《金色夜叉》,它不仅是红叶的绝笔之作,更是日本文学史上一部引发全民轰动的小说。自1897年1月1日至1902年4月在《读卖新闻》 上连载,引发全民追读,然而因红叶患胃癌病逝而未完成。
作者介绍
尾崎红叶(OzakiKōyō,1867—1903)
日本小说家、散文家、俳句家。生于江户,本名德太郎。1885年进入大学预科学习,创办推崇写实主义的“砚友社”;1888年进入东京帝国大学法科、文科学习,辍学后专事文学创作。1889年,以短篇小说《两个比丘尼的色情忏悔》成 名。1897年起,《金色夜叉》在《读卖新闻》上连载数年,引发轰动,因患胃癌去世而未完成。
尾崎红叶早期创作受古典作家井原西鹤的影响,后逐渐形成浪漫主义和写实主义兼有、长于心理描写的独特风格,对门下弟子泉镜花、德田秋声,及后世的谷崎润一郎等影响深刻。代表作有中篇小说《香枕》《三个妻子》、长篇小说《金色夜叉》《多情多恨》等。
部分摘录:
夜幕初降,门松后面的大门都紧锁了起来。自东向西延伸的长而笔直的大马路仿佛清扫过一般无影无痕,寂静的路上不同于往日的寂静,繁忙的车轮载着繁忙的人或者拜年回程醉酒的人。远处隐约传来的狮子太鼓的回响仿佛在惋惜今天就要结束的三天,声音哀切得令人肠断。
新年初日晴朗,二日晴朗,三日晴朗——记载着三天天气的日记好像被亵渎似的,从这天黄昏开始寒风瑟瑟。现在不但听不到“风儿别吹了,好吗别吹了”这样温柔的小调,就连立着的门松都好似被激怒般飒飒作响,干枯的叶子发出粗犷的声音,嘶吼着漫天飞舞,狂躁地翻转,揉作一团后又各自四散。薄云的天空仿佛被惊醒,露出了无数颗如同银梨子地[1]上面的星星。它们闪烁的冷光寒气逼人,被这微亮的星光照拂的夜晚的街道几乎冰冻了。
站在这夜晚的街道上,从寂寥的黑暗中举目四望,想象不到这就是人世间、社会、城市和街道。虽说是九重天、八际地,但混沌初开,万物尚未成形,风在试吹,星初次闪烁,这片大荒原上没有任何意义、秩序,也没有趣味,只有漫无边际的荒原。白天,那些宛如沸腾般的欢庆、歌唱、醉酒、嬉戏、欢乐、笑声、话语,以及兴致勃勃的人们,都如同一场梦,恢复了形单影只,不知道现在都身在何处。一阵寂静过后,远远地传来了敲木板的声音。那声响戛然而止的瞬间,突然出现了一点灯火,摇摇晃晃地横穿路的尽头后消失不见,最后又只剩下寂寥的天空上残留着的星星和月亮,还有瑟瑟寒风。小巷里的一家汤屋急着打烊,墙角边的下水道里冒出了一团团云状的白色水汽,令人作呕的微热飘向四面八方,夹杂着污垢的气息,笼罩住了一辆途经的人力车。话说那车突然从转角拐弯而来,想避开却已经避之不及,只得从中穿过。
“呜,好臭!”
车驶过时,车上冒出了这样一句话,还从中扔下了一个闪着红光的烟蒂,升起一缕烟。
“看来汤屋已经放水了。”
“是的,过年嘛,打烊早些。”
车夫说罢,便不再作声了,径直拉着车向前跑去。车里坐着一位绅士,身穿一件披风大衣,两只袖笼着,耳朵以上的部位都埋在了水獭皮的领子里。灰色毛皮垫子的边缘垂在车后,膝盖上盖着一条华丽的凸横纹毛布,灯笼上的徽章是两个T字花纹组合。车在小巷尽头向北折去,到了一条稍微宽敞的路上后不久又拐去了西边。这条路的南半街有一座宅子,门灯上有“箕轮”字样,车从这里穿过装饰着门松的大门向里去了。玄关的拉门上映着灯影,可却紧锁着,车夫敲门喊道:
“开门,开门。”
屋内人声嘈杂,迟迟没有回应,于是两个车夫一齐喊着,连连敲打格子门,这时终于听到有人脚步匆匆赶来的动静。
这是一位盘着圆髻、四十出头、瘦小肤白的女人穿着一件茶灰色线织小袖和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奉书绸[2]纹服,看来是这家里的主妇。待她匆忙打开门后,绅士从容入内。看到门口的地上摆满了鞋子,无他立足之处,主妇便亲自弯下腰为这位尊贵的宾客开了一条路,并把绅士脱下的鞋子单独放在了拉门内侧的鞋柜里。
二
箕轮家的住宅将十叠大的客室和八叠大的门厅打通后,形成了宽敞的大厅。里面放置着十座黄铜烛台,五十钱[3]的蜡烛如大海中的渔火一样燃烧着,天花板上吊着白铜镀的油灯,四周如白昼般明亮,照得人脸上亮堂堂的。三十多个年轻男女围坐成两圈,正热闹地玩着纸牌游戏歌留多。蜡烛的火焰和炭火的热气,还有大家散发的热气混杂在一起,再加上纸烟和油灯的烟,弥漫在整间屋子里。人们面红耳赤,有人脸上的白粉已经脱落,有的人头发披散开来,还有人衣衫不整……女人们的妆发和着装一旦狼藉起来就十分惹人注目;男人们则是有的衬衫腋下被撕裂开而露出内衣,有的脱下外套、腰带松散着撅着屁股,还有的十指之间夹满了纸牌。虽然污浊沉闷的空气和缭绕的烟雾令人窒息,可大家都沉浸在疯狂中,对此不以为意,反倒是嬉笑怒骂、狂笑不止,声声不绝于耳。在这世间从未有过的骚乱之中,人们游戏打闹,任凭三纲五常一败涂地,搅翻了修罗道场。
在海上遭遇风浪时,只要在航路上浇些油,波浪就会立刻奇妙地平静下来,听说这样船就能躲过一劫。如今在这没有章法的混乱的屋子里,也有着一位支配那种油的力量的女王陛下。无论多么勇猛的男子汉在她面前都会温顺下来,最后不得不对她俯首称臣。女人们个个嫉妒她,但都对她敬而远之。此女坐在靠近中央那一簇人围着的柱子旁,沉甸甸的夜会结[4]上系了一条淡紫色的丝带,外面罩着一件小豆鼠色缩缅[5]料的外衣,她看似饶有趣味却冷眼旁观着周围嘈杂的人群,一副举止文静贤良淑德的模样。从妆饰到样貌都非常引人注目,又难掩娇媚之色,莫非是风尘女子装扮出来的——初次见她之人无一不在心中如此暗自猜测。往往一局还未分出胜负之时,宫这个名字便已尽人皆知了。当场有不少女子,有的女子貌丑,穿着的衣裳好似跟下人借来的,或如滑稽戏里的丑角;也有貌美的女子,怕是在二十个、甚至五十个人中才能挑出一个。他们中很多人的衣裳要比宫的高贵几等。宫不过居于中等。看那位贵族院议员的千金,虽生得奇丑无比,所着之物却尽是些绫罗绸缎,耸肩上披着绣有花纹的御召料冬季礼服,腰间系着百合枝金线凸纹紫色珍腰带。其服饰令人目眩,可看了却叫人生厌。宫的衣裳在各种绚烂夺目的装饰间只不过保持着一颗晨星的光彩,然而她那白皙的肤色却比任何颜色都美,那张端庄秀丽的脸庞比任何美丽的面料更有内涵。正如人的丑陋不能用任何装饰掩盖,她的美也不会被任何装饰物遮盖。
在矮柜和拉门隔出的角落里,一名男子正坐在手炉边剥橘子,他恍惚间远远地看着宫的侧脸,不禁暗自嘟囔起来。
“美!美!真美!俗话说人靠衣马靠鞍,可真正的美是衣裳所不及的。本来就美的人穿什么衣裳都美,而且就算什么都不穿也美。”
“裸体更好哇!”
说这句话来附和他的是一个美术学校的学生。
乘人力车前来的绅士略事休息之后,由这家的主妇带了进来。跟随其后的是经常闭门不出的主人箕轮亮辅。席间混乱起来,正值大家激烈地决一胜负的高潮之际,因此他们一行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有在角落里聊天的两个人早早注意到并且目睹了绅士的风采。
大厅的灯影鲜明地映出三人驻足门口的身影。皮肤白皙的小巧主妇因疳积而口歪,她的丈夫从额际到头顶光可鉴人。主妇较寻常女人更小巧,而她的丈夫却像个优秀的大兵那般肥壮,脸上少见难色,呈现出一副似弥勒般的福相。
绅士看上去二十六七,身材高大,不胖不瘦,肤白如玉,双颊微红,额宽嘴大,腮骨突出,一张大脸呈正方形;微卷的头发在左鬓分开,涂了薄薄的油;唇上留了一撮不浓的胡须,大鼻子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身着黑色盐濑五纹[6]外衣和花纹长袖小袖和服,系六寸宽珍腰带,上面还挂着一条金链。他大模大样地扬起脸来扫视了席间一番,整个人好像在发光,晃得看不清四周。席间没有比他更肤色白、身段好、衣装华美的人了。
“那人干什么的?”
刚才那二人中的一个厌恶地低声嘀咕道。
“可恶的家伙!”
学生朝他的方向“呸”了一下后,故意转过脸。
“俊,过来一下!”主妇向人群中的女儿招手。
俊看到父母身边的绅士,慌忙起身走来。只见那绅士容颜俊俏,温柔可亲,像极了她的父亲。俊头绾高岛田髻,身穿肉色缩缅外衣,肩上还有一小撮褶皱。她红了脸,膝行至绅士面前,殷勤地叩头行礼,那绅士只微微弯腰回礼。
“这边请。”
女儿等着向他引路,可那绅士却不甚欢喜似的点了点头。母亲牵动着那歪嘴说道:
“那个,这位先生还赏了我们很大一笔压岁钱呢!”
俊再度叩头致谢。绅士面带笑容地行了注目礼。
“快,来,里面请。”
主人在一旁邀请,主妇催促着俊,俊则领着绅士一直到了客室的柱子旁的火盆边。主妇也跟着走了过去。角落里的那两个人看到那没有家室的绅士受到如此厚待,感到惊讶不已,因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从进门到坐下的一举一动。当他从大家身边经过时,人们只能看到他的左侧,而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在光的照射之下闪闪发亮,让人几乎无法直视它的光芒。原来他戴着一枚镶嵌了世所罕见的钻石的金戒指,仿佛在说“天上最亮的星正在在下的手上”。
俊回到正在玩歌留多的座位上,撞了一下身边姑娘的膝盖,悄悄地在她耳朵边讲了几句。那姑娘连忙抬起头来向绅士看去,让她震惊的不是那位绅士,而是他手指上那个光芒四射的东西的不同寻常。
“哇,那枚戒指!莫非是……钻石?”
“是呀。”
“好大。”
“据说要三百圆[7]呢。”
听了俊的说明,她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哇,真好哇。”
这姑娘向往了许久芝麻大的珍珠戒指,仍未得到,此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胸口咚咚地跳个不停。在她茫然不知所措之时,一道犹如电光的胳膊从旁伸来,倏地把她面前的一张纸牌攫走了。
“哎哟,你怎么了?”
俊着急地拍了拍她的膝盖侧面。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了。”
她这才从幻想的梦中醒来,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可是一旦心被钻石强烈的光芒灼伤,就仿佛失去了知觉。虽然现在是清醒的,可是那些手段眼看着渐渐四散而去。她从这一刻开始更不可能作为俊的伙伴来帮她出谋划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