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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秋·乔伊斯小说集(套装5册)-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7月14日

简介

该套装包括:《一千亿种生活》《奇迹唱片行》《一个人的朝圣》《一个人的朝圣2:奎妮的情歌》《时间停止的那一天》
《一千亿种生活》讲的是:哪怕眼前一无所有,你也可以从这本书中得到抚慰,拥抱生活的狂喜。一年的最后十四天,仿佛一脚踏入奇异的平行宇宙。在这里,有一家弥漫着柠檬香气的店铺,里面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清洗用具。……
《奇迹唱片行》讲的是:这儿有家唱片行。一家明亮的小小唱片行。门上没有店名,橱窗内没有展示,店里却塞满了古典乐、摇滚乐、爵士乐、流行乐等各种黑胶唱片。它时常开到深夜。孤独的、失眠的、伤心的或是无处可去的……
《一个人的朝圣》讲的是:哈罗德·弗莱,六十岁,在酿酒厂干了四十年销售代表后默默退休,没有升迁,既无朋友,也无敌人,退休时公司甚至连欢送会都没开。他跟隔阂很深的妻子住在英国的乡间,生活平静,夫妻疏离,日复一日。
《一个人的朝圣2:奎妮的情歌》讲的是:在《一个人的朝圣》里,65岁的哈罗德,87天行走627英里,只为了一个信念:只要他在走,奎妮就会活下来。这是故事的另一面,这是奎妮,这里有一个埋藏了20年的秘密,有生命中无数的微小瞬间,有温暖的大手,坐在车里的对话,海上的花园。如何处理痛苦,如何爱,如何休息和放松,如何相处,“因为同一样东西发笑也可以是另一种在一起的方式”。
《时间停止的那一天》讲的是:一个催泪不舍的故事。跨越两个时空,善良、焦虑、不完美却又真实迷人的灵魂,努力在爱中弥补伤害,也终将获得力量,像个英雄一样从黑暗走入光明,从而提醒我们:别害怕失去生活的勇气,因为它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我们。

作者介绍

蕾秋·乔伊斯(Rachel Joyce),1962年出生于伦敦。英国畅销书作家、BBC资深剧作家,英国主流大报《星期日泰晤士报》作者。作为剧作家,于2007年获 Tinniswood 最佳广播剧奖。20年的舞台剧和电视职业生涯之后,乔伊斯转向写作,2012年出版小说《一个人的朝圣》,入围当年布克文学奖及英联邦书奖,目前已畅销近四十个国家,全球销量近800万册。乔伊斯也凭此书获得当年英国图书奖“年度作家”,并在2014年入围“英国年度作家”短名单。之后,乔伊斯相继出版《时间停止的那一天》(2013),“一个人的朝圣”系列之《一个人的朝圣2:奎妮的情歌》(2014),以及《奇迹唱片行》(2017)。《一千亿种生活》是乔伊斯首部中短篇文集。

部分摘录:
柠檬的香气 A Faraway Smell of Lemon
现在是九点半,奥利弗肯定在用他的阿斯泰利克斯碗喝麦片粥。他今年三十三岁,平时没有什么固定习惯——就是麦片粥和碗,他在这两者上从不让步。
“让他见鬼去。”宾尼哼了一声,大步走进清晨的熙攘。人行道上挤满了出来采购圣诞节物资的人,大街小巷被笼罩在十二月阴沉的乌云下。每当阳光穿透云层,都能看到天上的太阳苍白得好似月亮。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印着身穿六十年代经典红色外套的年轻姑娘,她正在抬头看雪。商店橱窗装饰着各色彩灯和亮晶晶的小玩意儿,还缀着发光的文字,祝所有人幸福。“见他的鬼。”宾尼又骂了一声。不,不,不。她绝不会哭。
她已经把孩子们送去学校上最后一天课了,所以现在有五个小时来搞定圣诞节。受到父母的影响,宾尼从小就深爱着圣诞节——派对、美食、礼物、节日装饰,但她今年什么也没准备。她没有买圣诞树(因为不需要),没有订火鸡(反正总也吃不完),没有给寄来贺卡的人回复贺卡,也没有买礼物和包礼物的金属色彩纸。今天一早,可可在壁炉架上挂上了她和卢克的大羊毛袜。(她说:“这样当天我们就不会忘记了。”)如果圣诞节这台机器能不管宾尼,自行来去该有多好啊。
孩子的一个同学的母亲像深谙有氧运动的仙女一般朝她跑来。宾尼愣住了,慌忙寻找逃生之路,可她不是那种轻易能躲得起来的人。
没错,宾尼又高又大,就算弓着背也是鹤立鸡群。而且她确实是这样做的。她时时刻刻弓着背,耷拉着肩膀,双手插在口袋里,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大块头。一如往常,她穿着早晨起床上厕所时,从床脚随便抓起来套在身上的黑色松垮衣物。
那位奔跑着的母亲看起来不像是会随便捡昨天脏衣服穿的人。她穿着一套带毛领的糖果粉运动衫。这位母亲在学校的PTA(1)里有工作,但宾尼想不起来是什么职务了。因为她从来不看PTA的邮件,也从来不参加活动。如果宾尼站着一动不动,或许能假装自己不在这里,或许那个女人就会径直跑过去,不会发现她。
“宾尼!”那身快乐的运动服朝她发出了声音,“嘿呀!”她喊了一句可能来自耶稣降世剧目的台词,不过,一辆双层巴士轰鸣着开了过去。红衣美人的广告几乎覆盖了整个车身。
耶稣降世的话剧安排在今天下午。不过孩子们一直在纠正她,说那不是耶稣降世,而是“冬季庆典”。昨晚卢克爬进被窝时,宣布自己要出演蜥蜴拉里。“耶稣降世里没有蜥蜴啊。”宾尼说。“不是耶稣降世。”卢克叹了口气。可可补充道:“我们校长说耶稣降世的故事不够多元,而且里面没有女孩子的角色。除了马利亚。”“可是任何宗教节日里都没有蜥蜴啊。”宾尼说。“蜥蜴拉里是巴斯光年的好朋友。”卢克说。“什么?”宾尼说,“巴斯光年跟圣诞节没有关系!你永远不可能在圣诞节相关的场合见到他!”可可说:“反正拉里很重要,他还要唱《冰雪奇缘》的主题歌呢。还有,我扮演过去之灵(2)。”宾尼抱怨起来。因为她根本没办法变出一件蜥蜴戏服,谁也做不到。更何况,“过去之灵”完全是另一个故事里的角色,作者还是查尔斯·狄更斯。可可和卢克严肃地对彼此点了点头。“没关系,妈妈。”可可轻声说,“米拉的妈妈帮我们做了戏服。卢克有一条蓝尾巴,还有背棘。我则有一盏油灯、一顶毛帽子,还有一套纱丽服。”可可似乎很满足了,她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宾尼在意,她太在意了。她想做个好妈妈,可是外面有那么多对手,她们不仅是好妈妈,还是“超级”好妈妈。那么多年前,查尔斯·狄更斯描绘雪景和圣诞精灵,还有烤肥鹅和乡村舞蹈的时候,是否意识到自己究竟开了一个什么头?难道一边做兼职一边抚养两个孩子还不够苦,她还要安排每年一度的圣诞盛会才算称职?
那身运动服离得太近了,她终于逃脱无望。接下来将会发生一场对话,运动服会问宾尼有没有准备好欢度圣诞,顺便还会问,“奥利弗怎么样了?他真是个好男人,对吧?”然后,宾尼恨不得大声尖叫。不,她一点都没准备好,她的心都碎了,碎成了两半。圣诞节的意义何在?她真正想要的是将生活对她毫不留情的摧残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然后冷眼旁观别人在无边的痛苦里挣扎,屈服于她不许自己承认的悲痛之情。
可她只是拍了一下脑门,说自己刚刚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还有一样东西没买,比如火鸡,随即她跑进最近的一家商店。推开店门时,她手上的伤口如针扎般隐隐作痛。
穿过一道纱帘,宾尼仿佛发现了一个平行宇宙。这家店开了好久,可她从未费心走进去过,就像她也从未费心光顾过隔壁那家卖派对礼服和婚纱的精品商店。有那么一小会儿,她站在这个奇怪而陌生的地方一动不动,周围的灰尘就像亮片一样凌空盘旋。这种沉寂很异样。店里摆满了一架又一架清洁用品,一罐罐、一筒筒、一瓶瓶,有塑料容器,也有玻璃容器,全都按照一定间隔、从大到小顺次陈列。商店里还陈列着刷子、抹布、钢丝绒和掸子(羽毛掸和黄掸子都有),以及一盒盒手套——耐用型、乳胶型、橡胶型、聚乙烯型,除此之外,还有棉线拖把、橡胶扫帚、垃圾夹和普通扫帚。宾尼从未意识到清扫这桩事竟然如此复杂。收银台旁摆着一个小小的塑料天使,那便是这里唯一的节日装扮。塑料小天使顶着光环,穿着打了许多皱褶的白色长衫,长着一对金属箔覆盖的尖翅膀。店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宾尼想到了柠檬皮。显然,这里没有任何东西适合她。
她正要退出去,突然听见寂静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宾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眯起眼睛,看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年轻女人朝自己盈盈走来。她一身象牙色肌肤洁白无瑕,长着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仿佛是隔着一张陶瓷面具凝视着宾尼。这人可能才二十出头,穿着崭新的制服,看起来像个牙医,不过她当然不可能是牙医。她把一头黑色长发扎成光滑的马尾辫,双手垂在身侧,绉胶底的鞋子若即若离地并在一起,仿佛任何物质上的不整洁都会对他人造成冒犯。
十岁的可可是家里唯一懂得整洁的人。卢克完全不懂(他说他才八岁),宾尼也完全不懂,尽管她已经四十七岁了。曾经,不管是作为海军军官的女儿还是社会名流,手下都有“懂行”的人负责这些,然而现在,宾尼已经学会了接受混乱。她的房子被埋没在一大丛常青藤中,小房间里堆满了她父母留下的维多利亚式家具(奥利弗管它们叫——不,曾经管它们叫“垃圾”),大部分已经沦落到垃圾堆里了。那些家具表面落满了灰尘,上面还堆着高高的旧杂志、旧报纸、纳税申报单和她懒得回复的信件。地毯上满是棉花糖一样的小灰球,皱巴巴的衣服落在通往洗衣机的路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乐高块。起居室正中央有一丛干枯的灌木,现在已经被孩子们当成了圣诞树,他们用剪纸雪人、鸽子羽毛和颜色鲜艳的糖纸将那棵树装饰了一番。
“你这儿卖我需要的东西吗?”宾尼问,“比如扑热息痛,或者咖啡?”
年轻女人有点冒失。虽不算失礼,但也不友善。她说:“这是一个家族经营的商店,我们从来不卖清洁用品以外的东西。我们主要给酒店和餐饮企业供货。”
宾尼打量着端坐在架子顶端、像彩色眼睛般闪着微光的瓶子。请保存在幼童无法触碰的场所。含磷酸、水杨酸苄酯。若不慎吞服,切勿催吐。
“这东西合法吗?”
“我们不卖派不上用场的东西。不像某些超市,只卖灌满水的漂白剂。举个例子,某些浴室清洁剂专门用于清洁浴室瓷砖,某些则会与砂浆发生恶性反应。你必须将这些情况考虑进去。”
“我猜你会的,反正我没有浴室。或者说我有浴室,只是没有门,水也不会洒下来,而是砸下来。”
“太可惜了。”年轻女人说。
“的确。”宾尼赞同道。
“你该修理修理。”
“确实,但我不打算修。”
浴室是过去三年间奥利弗夸下海口要修好的东西之一,另外一样则是吸尘器。奥利弗留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他性格随意,大大咧咧的,总是反穿T恤,脚上胡乱套着不配对的袜子。如果有人伸手过来要,他连裤子口袋里的零钱都要摸一会儿才能掏出来。剩下的时间,他则忙着看天。宾尼怀疑他总有一天会张开双臂,凌空而去。
奥利弗比宾尼小了整整一轮,而且没有固定收入。原因在于,他虽然是个演员,却永远拿不到所谓有“正经戏份”的角色,只能去配音,或者偶尔演一些喜剧节目。以前,这些都不重要。他总把车钥匙插在车门上,总会忘记换掉用完的厕纸。以前,这些都不重要。他有时会试着修理淋浴,却在经过浴室镜子时注意到自己的仪表,然后就会跑到厨房去问宾尼要遮瑕膏,因为他可能有个痘要冒出来了。以前,这些都不重要。
爱情已经趋于平淡,他们不再去发掘对方身上的独特之处,而那种独特之处也不再是彼此眼中美妙的源泉,反倒成了令人恼怒的缺点。每次踹到他放在床脚的吉他,宾尼都会发出咒骂声,或者抱怨:“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用我的润肤霜?”奥利弗会说:“我以为你不介意。”“我当然介意,因为你总是记不住放回原处,而且从来不盖盖子。”“那我以后不用了。”奥利弗会耸耸肩,“如果是我的,我会很乐意分享。”他会跑到楼上弹吉他,留下更加生气的宾尼,她现在不仅更加气愤,还成了比他小气的人。奥利弗伤心的时候就会弹吉他。他哼唱的曲子会将他带到一个梦幻岛,那里的女孩儿都留着长发,湿漉漉地躺在爱尔兰的海滩上。她们那么美丽,尽管都显得有些幼稚。
商店里的女人还在自说自话,谈论着清洁剂。“当然,某些洗剂不能用于清洁塑料和地毯,就算是油毡也要小心。这些洗剂必须专品专用。”
这对宾尼来说简直是诅咒。东西不就分为干净和不干净吗?她家属于后者。于是,她尝试换个话题。“我住的地方有股味道,说不清是什么,但是持续好几年了。”
“下水道吗?”尽管她本人没什么兴致,但店员产生了好奇。
“不,有点像……旧东西。像过去。房子每个部分的气味都有点不一样,比如楼上的厕所门口,我能清楚地闻到前夫的须后水气味,可我们离婚已经六年了。有时我还能闻到我母亲的茉莉花香皂味儿。小时候我有个比我小几岁的朋友,我们无所不谈。她大学毕业后结婚了,我们从此失去联系,可我还是隔段时间就能闻到她身上常有的玫瑰精油香味。你觉得房子会保存记忆的气味吗?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记忆的气味?”店员皱起眉头。
“好吧,你当然没有类似的经历。毕竟我家基本上到处都覆盖着屎。”
“这跟你说的气味有关系吗?”
“比喻性的屎。”宾尼大笑起来,但马上后悔了。因为这很像她前夫爱开的那种玩笑,显得她是在自以为是地卖弄小聪明。
她并不想卖弄智力,就像她从不搔首弄姿,也不想外露自己的感受。几年前,父亲与母亲先后去世,宾尼却拒绝哭泣。“你得发泄出来,”她的朋友劝慰道,“允许自己感到悲伤。”但她不会照做。哭泣意味着承认某些人、某些事真的永远回不来了。更何况,考虑到她的体形,哭泣可能有点危险。她可能会让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泽国。于是,她不再和朋友见面了。
宾尼对那个年轻女人说:“我家吸尘器坏了,我对象准备修好它。我并不觉得他真的知道该怎么修。他只是希望自己是那种会修吸尘器的人,所以他就自以为是地说大话。”
“它能吸吗?”
“什么?”
“你的吸尘器?”年轻女人轻吸一口气以强调自己的意思,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世界上最文静的打嗝声,“可能只需要换一个新的集尘袋。”
“假如生活也能如此简单就好了,”宾尼说,“你认为我的心需要换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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