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能去爱一个人,那就是你活下去的理由。
匈牙利知名导演彼得•加尔多什根据父母的真实故事写成
已改编成电影,由匈牙利、瑞典、以色列等国制片公司共同制作
...
117个女孩当中,总有一个她!
他深信,这117封信能带给他一个妻子。
命运让他们受尽折磨,幸而没有让他们错过彼此。
...
一九四五年,从集中营获释后,二十五岁的匈牙利人米克洛斯在瑞典的医院治疗。医生诊断他患了严重的肺部疾病,并告诉他,他只有不超过六个月的生命。但他拒绝放弃,想找到一个可以开始新生活的妻子。
他写了一百一十七封信给也在瑞典治疗的匈牙利女孩。其中一个女孩是十八岁的莉莉,她喜欢米克洛斯的信,于是写了回信。他们默契地没有聊到那些让人悲痛的事情。他们只想倾吐未来,让美好的爱情奔放!
作者介绍
彼得·加尔多什(Péter Gárdos)出生在布达佩斯,是一个获奖无数的电影导演和戏剧导演。《黎明前说我爱你》是他的第一部小说,根据他父母的真实故事改编。小说出版后,获得书评家及读者一致推崇,并由彼得•加尔多什亲自改编拍成电影。
部分摘录:
谈话过去两天后,医生准许米克洛斯到花园里散步,医院的花园修剪得十分好看。他找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他几乎没有抬头。米克洛斯用铅笔一封接一封地写信,笔触流畅自如,字里行间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信下面垫着的是马丁·安德森·尼克索的小说,瑞典语精装本。米克洛斯十分欣赏尼克索的政治观点以及书中描写的工人们沉默的勇气。事实上,他记得这位著名的丹麦作家也曾患有肺结核。米克洛斯奋笔疾书,他将写完的信放到一旁压上石头,以防被风吹走。
次日,他敲响林霍尔姆医生办公室的门。他打算用自己的坦率打动这位善良的医生。米克洛斯需要他的帮助。
每天这个时候,林霍尔姆医生都会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和病人谈心。医生穿着白大褂坐在沙发一端,米克洛斯穿着睡衣坐在另一端。
医生吃惊地拨弄信封。“通常病人给谁写信,为什么写信,这些事我都不会过问。我也并不好奇……”他嘟囔。
“我明白,”米克洛斯说,“不过,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
“一共一百一十七封信?向你的勤奋致敬。”林霍尔姆医生抬起手臂,像是在掂量信封的重量。“我让护士帮你买邮票,”他和蔼地说,“如果经济上遇到任何困难,随时过来找我。”
米克洛斯漫不经心地盘起腿,咧嘴一笑。“全是写给女人的。”
林霍尔姆医生扬起眉毛。“哦?是吗?”
“其实应该说是年轻女孩,”米克洛斯纠正,“都是匈牙利女孩。来自德布勒森大区。我出生的地方。”
“我明白了。”医生说。
其实他并不明白。他完全搞不懂米克洛斯寄这堆信做什么。他不由得向米克洛斯投去同情的目光——毕竟,这是一个已经被宣判死刑的人。
“几个星期前,”米克洛斯迫切地说,“我要来了在瑞典养病的女幸存者的名单,筛选条件是她们必须都出生在德布勒森大区或附近。结果三十岁以下的只有这么多!”
“都在医院里?我的天哪!”
他们都知道除了拉伯罗以外,瑞典还有几家康复中心。米克洛斯挺直身体。他为自己的策略感到骄傲。“有一堆女孩在医院里住着呢,”他继续兴奋地说,“这是名单。”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红着脸递给林霍尔姆医生。上面每个名字都被做上了记号。有的打上叉,有的是对勾,有的则在旁边划上小三角。
“啊哈!原来你在找熟人,”林霍尔姆医生兴奋地叫起来,“这个我可非常支持。”
“你误会了,”米克洛斯眨眨眼睛,露出微笑,“我在找妻子。我想找个女人结婚!”
他总算说出来了。
林霍尔姆医生皱起眉头。“我亲爱的米克洛斯,看来那天我还是没说清楚。”
“说清楚了,说清楚了。”米克洛斯十分确定。
“我的匈牙利语有时候也真是词不达意!六个月。你只有六个月了。你要知道,没有一个医生愿意说出这种话,这感觉糟透了。”
“林霍尔姆医生,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米克洛斯说。
两人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分别坐在沙发两端。林霍尔姆医生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对一个已经被宣判死刑的病人说教。他究竟有没有责任劝说自己的病人理智一些呢?米克洛斯则开始怀疑到底值不值得去说服林霍尔姆医生,让他结合从医经验,把事情往好的一面想。最后他们谁也没有试图说服对方。
那日午后,米克洛斯按照医生的指示回到床上休息。四点到了——午睡时间。和他同病房的病人有些已经睡着,有些则在玩牌。他的朋友哈里正在拉小提琴,一首浪漫奏鸣曲,他正练到最难的乐章,一遍又一遍,满腔恼人的热忱。
米克洛斯正在给一百一十七封信贴邮票。他将邮票背面舔湿贴在信封上。感到口干时,他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抿上一小口。他觉得哈里的小提琴十分应景。米克洛斯本可以用复写纸来写这一百一十七封信,毕竟除了收件人不同以外,信的内容全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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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米克洛斯有没有好奇过,这些女孩收到信后会是什么心情呢?她们打开信封看到米克洛斯干净整洁的字体时,又会想些什么呢?
哦,那些女孩啊!坐在床边,坐在花园长椅上,坐在消过毒的走廊角落里,坐在厚玻璃窗前,驻足于泛旧的台阶上,站在结满繁茂果实的酸橙树下,站在小湖岸边,倚靠在冰冷的黄色瓷砖上。在父亲遐想的各种情景里,不知道这些女孩在拆开信封的一瞬间,身上穿的是睡裙还是那种在康复中心里常见的灰色病服呢?一开始父亲的心绪有些混乱,不过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父亲的嘴角就露出一丝笑意,他心跳加速,面露惊色,他一遍又一遍,一行又一行,仔细阅读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亲爱的诺拉,亲爱的伊尔塞贝特,亲爱的莉莉,亲爱的苏莎,亲爱的莎拉,亲爱的赛琳娜,亲爱的艾格妮丝,亲爱的吉萨,亲爱的芭芭,亲爱的卡特琳,亲爱的朱迪,亲爱的加布里艾拉……
也许你早已习惯每次讲匈牙利语时都会有陌生人过来和你搭讪,搭讪理由不外乎是称他们也是匈牙利人。有些时候我们这些男士的表现可以说相当失礼。好比现在,我就打着和你是同乡的幌子,对你直呼其名。我不知道你在德布勒森是否认识我。在祖国下令让我“自愿”成为强制劳工以前,我曾为《独立报》工作,我父亲曾在甘布赖纳斯庭院经营一家书店。
根据你的名字及年龄来判断,我觉得我可能认识你。你是不是也在甘布赖纳斯庭院居住过?
请原谅我只能用铅笔写这封信,因为医生让我这几日卧床休息,院方又不允许我们在病床上使用墨水写字,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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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莉莉·芮奇也在这一百一十七位收信人中。她住在斯莫兰斯泰纳康复医院。正值九月伊始。莉莉打开信封,扫了一眼内容,她发现这个远在拉伯罗的男青年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不过他肯定是把她和别人弄混了。于是莉莉很快就将整件事抛到了脑后。
另一个原因是她当时正在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那段时间她既兴奋又紧张。缓慢康复的日子总会让人感到乏味无趣。莎拉·斯坦和朱迪·歌德是莉莉结识的两位新朋友,就在几天前,几个姑娘下决心将这种单调阴郁的日子画上句号,她们决定在医院大厅举办一场以匈牙利音乐之夜为名的音乐会。
莉莉学过八年钢琴,莎拉参加过唱诗班,朱迪上过舞蹈课。朱迪有一头乌黑柔顺的细发,脸型偏大,脸色苍白,细薄的嘴唇时常露出严肃的表情。莎拉则截然相反,她有一头金色秀发,骨架很小,肩膀偏窄,腿部线条优美修长。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另外两个女孩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便也参与了进来,她们叫艾丽卡·弗里德曼和吉塔·普拉娜。几个姑娘匆忙拟定了一份三十分钟的节目单,并借用医生办公室的打字机打印出三份,贴在医院各处进行宣传。演出当晚,前来观看表演的人络绎不绝,摆放在医院大厅的木椅很快便坐满了人,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些观众是住在本院的病人,有些观众则是从斯莫兰斯泰纳村附近慕名而来的好奇者。
音乐会取得了巨大成功。最后一个节目是明朗欢快的匈牙利舞蹈——《查尔达什》。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观众起立对五个满脸通红的女孩报以热烈掌声。
莉莉跑回后台,胃部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疼痛。她弓起身用手捂住肚子,大声呻吟起来。她疼得满头大汗,突然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莉莉?”莎拉蹲在她身旁关切地问。经过这次演出,莎拉和莉莉成为了好朋友。
“我疼得不行了。”她说,接着就晕了过去。
莉莉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的救护车。她只记得莎拉模糊的脸庞,可是莎拉说了些什么,她完全听不见。
后来她总是回想,如果没有这次疼痛,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认识米克洛斯。这次犯病是因为肾脏出了问题。如果那辆白色重型救护车没有把她送到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埃克舍军队医院;如果朱迪探望莉莉时,除了她的牙刷和日记本外,没有带上米克洛斯的信;如果那次见面,朱迪没有说服她,让她给这个友善的年轻人回信,即使这举动完全不合乎常理(不为别的,哪怕只是出于人道情怀);倘若没有这些“如果”,故事也许到这里就结束了。
正如现在,这些“如果”已经发生。莉莉在医院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这天,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入夜后,走廊里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老式电梯的栅栏门在关合时发出的咣当声响也随着夜幕的降临慢慢消失,莉莉病床上方的灯泡投射出昏暗的光,照亮她的毯子,莉莉找来纸,思考片刻,开始写信。
亲爱的米克洛斯:
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虽然出生在德布勒森,但我从一岁起就一直住在布达佩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的信让我备感亲切,也带给我很多慰藉,如果你能继续回信,我会非常开心。
当然,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因为患上某种未知疾病而被迫躺在医院里,不管是出于恐惧,还是一种逃避方式,又或许仅仅为了打发无聊时光,莉莉暂且纵容自己沉浸在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就我个人而言,无论是平整干净的长裤,还是精神帅气的发型,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真正能打动我的还是一个人的内在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