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万多年前,在蛮荒狂野、危机四伏的古欧亚大陆,一场大地震爆发,爱拉——新兴人种的孩子成了大灾难的幸存者,被古老人种洞熊部落收留,从此闯入陌生的世界:广袤壮丽的原始大陆,惊心动魄的狩猎,迷幻的巫术祭仪,狂野神秘的图腾灵,险象环生的生存大战,绝美壮观的迁徙,非凡绚烂的生命之旅……人类新旧种族更迭的序幕就此拉开。
作者介绍
琼•奥尔(Jean Auel)美国著名女作家,人类学文化学者,荣任波特兰大学、缅因大学等4所大学荣誉教授,获颁法国政府文化部文艺骑士勋章。 1980年,《原始人传奇》系列第一册面世,炸弹般引爆全球,蝉联《纽约时报》畅销书榜41周,并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此后,该系列陆续出版,与《哈利•波特》《指环王》共同获评BBC“最喜爱的一百本书”,被译成31种语言,横扫48国,全球狂销4500万册,引发了从美国到全世界的原始人文化热潮。 为了呈现蛮荒狂野、危机四伏的原始人世界,琼•奥尔钻研了冰河时期相关的考古学、古地理学、古人类学的各种学术著作;向专家请教如何狩猎、取火、在雪洞中过夜,如何敲制石斧、搓绳、编制篮筐、鞣制皮革,如何识别野菜、野果和用于治病的草药;并到欧洲的史前人类遗址实地考察,远赴法国、澳大利亚、捷克、俄罗斯做研究;还在专业期刊上发表了相关论文,她的书房里还留存着自己搜集和专业人士陆续赠送的4000多份珍贵的文献资料。
部分摘录:
女孩全身光溜溜地跑出兽皮帐,头也不回地往河湾岩滩奔去。她没想过要回头多看一眼,因为那温暖的小窝打从她出生起就存在,一向不用担心下一分钟竟然会跟她永远分隔。
她扑通一声跃入河中,顺着陡降的河床走,感觉沙石在脚底滑移。接着,她一头潜入冰冷的河水中,又猛地蹿出水面,稳健地划动手臂,游向陡峭的对岸。她还不会走路就会游泳了,现在她五岁,在水中轻松自得。在这里,不会游泳往往就过不了河。
小女孩在河里游来游去,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然后两手一摊,随水漂流,任凭水流把她往下游带。下游的河面宽广,浅浅的河水缓缓流淌,在岩石上激荡出粼粼波光。她站直身子,涉水上岸,开始在岩滩上拣小石子玩,还把她觉得特别漂亮的堆在一块儿。就在她正要把一颗漂亮石子放到石堆顶端的时候,大地猛烈地震动起来。
女孩一脸惊讶地看着手上的小石头滑落,无法理解眼前的石堆为什么会摇晃起来,散落一地。这时她发现自己也在摇晃,但她心里仍是困惑多于害怕。女孩环顾四周,试着搞清楚为什么她的世界发生了这么奇怪的变化。照理说,大地应该是不会动的呀!
河床反复猛烈地摇晃,使得原本平静流淌的河水跟着翻腾,巨浪凶猛地拍打河岸,就连河底的烂泥也被翻搅上来了。上游河岸的灌木丛剧烈颤抖,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正从根部摇晃它们似的;下游的巨大圆石仿佛受到了什么异常的刺激,上下跳动;河畔的针叶树则被河水冲得东倒西歪。岸边的一棵大松树原本就因为春天大量雨水的冲刷而露出根部,摇摇欲坠,这时更是直接向对岸倒去,最后终于啪啦一声拦腰折断,变成横亘在湍急水流上的木桥,而那倒下的躯干还在摇晃的大地上兀自震动着。
树木倒下的声音把女孩吓到了,她心中闪过一丝恐惧,胃部随之纠结。她试着站稳脚步,却又跌回地上,恐怖的摇晃让她无法保持平衡。她试了又试,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胆战心惊地踏出脚步。
正当她要走回河岸后方的兽皮帐时,忽然听见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声音越来越大,旋即转为吓人的轰然巨响。地面裂了一道大缝隙,冒出一股潮湿腐败的酸臭味,仿佛大地一早睡醒,张嘴打了个臭烘烘的大呵欠。这个炽热星球冷却许久的坚硬外壳在这场变动中再度爆裂。她眼睁睁看着沙土、石块和小树纷纷掉进那道越来越大的裂口,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兽皮帐就在这道深渊的边缘,因为下方的坚硬地面被掏空了大半,变得岌岌可危。脆弱的帐篷支柱早已无法支撑,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崩塌,盖顶的兽皮和帐篷里的一切一起掉入深渊,消失无踪。小女孩吓得睁大双眼,看着这个发出恶臭且越来越大的无底洞将她短短五年生命中具有意义的、带给她安全感的一切都吞噬掉,恐惧得浑身发抖。
“妈妈!妈妈!”当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她开始大声哭喊。在山崩地裂的震天巨响中,她已分辨不出耳边回荡的尖叫声到底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她挣扎着爬向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但地面忽然隆起,把她又摔了回去。她拼命扒抓着地面,想在这起伏变动的土地上找到安稳的攀附点。
然后裂口合上了,轰隆巨响也停止了,大地的颤抖渐渐平息,小女孩却没有跟着平静下来。她趴在因为大地翻身而被翻松的柔软、潮湿的土壤上,害怕得直发抖。她是有理由这么害怕的。
小女孩孤零零的,置身在这片布满草原与森林的荒野上。横亘北方大陆的冰川将寒冷的空气往这荒野上送。无以计数的草食动物和以它们为食的肉食动物徜徉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却见不到人类的踪迹。她无处可去,没有人会来照顾她。就她一个人了。
大地再度震动,又趋于平静,小女孩听到地底深处隆隆作响,仿佛大地正在消化刚刚一口气吞掉的东西。她吓得跳了起来,生怕地面再度裂开,又转头望向兽皮帐原本所在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剩裸露的泥地和几株被连根拔起的灌木。她忍不住号啕大哭,跑回河边,在浑浊的河水旁蜷缩成一团,呜咽啜泣。
然而,面对躁动不安的地球,潮湿的河岸并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庇护。余震又来了,这次更加凶猛。地面再度震动,冰冷的河水飞溅,泼洒到她光溜溜的身上,让她吃惊地倒抽了一口气。惊慌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她急忙跳了起来。她得离开这个震个不停而且还会吃掉一切的可怕地方,可是能上哪儿去呢?
岩滩上寸草不生,灌木也一株不剩,但上游河岸那儿还满是刚发新叶的灌木。某种潜在的本能告诉她该待在水源附近,然而那些纠结蔓生的荆棘灌木看起来似乎很难穿越。她那双朦胧的泪眼转而望向另一边,望向那片长满高大针叶树的森林。
下游河畔布满枝叶浓密的常绿树,只有极稀疏的阳光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枝丫洒进来。这片阴暗的森林里几乎没有什么矮灌木丛,只是许多树木也不再笔直挺立:有些横倒在地,更多的东倒西歪,只能靠旁边还顽强挺立的树木撑着。在这片混乱的树林后头则是同样阴暗、不比上游那些灌木丛吸引人的北方温带森林。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看看上游,再看看下游,没办法做决定。
就在她犹豫不决地盯着下游瞧时,脚下一阵震动,迫使她开始行动。她对周遭空荡荡的景象投下热切的最后一眼,天真地希望兽皮帐还在那儿,然后往森林奔去。
大地虽已平静,却还是偶尔隆隆作响,小女孩在这响声的催促下,沿着河流匆忙赶路,想逃得远远的,只有喝水时才停下脚步。被地震摧折的针叶树横倒在地,树木周遭的浅树根连带着泥土和碎石翻出,形成一个个小圆坑,她只好蜿蜒绕过。
快要天黑时,她发现地震破坏的痕迹渐渐少了——连根拔起的树木和移位的大石块越来越少,河水也清澈多了。天色越来越暗,她没办法继续前进,只好停下脚步,精疲力竭地倒卧在森林的土地上。赶路时身体的活动让她不觉得冷,这时夜晚寒凉的空气冻得她瑟瑟发抖。她躲进树木洒落的厚厚针叶毯中,紧紧蜷缩成一团,又抓了几把针叶盖住身体。
尽管身心疲倦万分,惊吓过度的小女孩还是难以入眠。在河边忙着绕过障碍赶路时,她还能把恐惧抛在脑后;现在,阵阵恐惧袭上心头。她静静躺着,眼睛睁得老大,看着越来越暗的夜色在她周遭凝结。她怕得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她从来没有在晚上落单过,而且以前总是有火光将未知的黑暗挡在外头。最后,她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想将所受的苦楚一股脑儿哭出来。小小的身躯随着抽噎啜泣而颤抖,但苦楚也随之释放,最后她终于沉沉睡去。就连有只小型夜行动物略带好奇地嗅了嗅她,她都浑然未觉。
她尖叫着醒来!
地球依然骚动不休,从地底深处传来遥远的隆隆声,将恐惧唤回她悲惨的梦魇中。她仓皇起身想要逃走,但无论如何睁大双眼,都跟闭着眼睛没两样,什么也看不见。一开始,她想不起自己置身何处,吓得冷汗直流:“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晚上醒来时总在身旁安慰我的那双慈爱手臂到哪儿去了?”慢慢地,她又一点一滴意识到自己的困境,寒冷和恐惧让她直发抖。她颓然坐下,再度钻进地上的针叶毯里,把自己缩成一团。黎明射出第一道薄弱的光线时,她睡得正熟。
阳光缓缓推进到森林深处。小女孩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好久,只是在浓密的林荫下难以察觉。昨天傍晚,随着阳光渐渐消失,她迷失了方向,离河流越来越远。她四下张望,目之所及都是森森林木,又是一阵惊慌。
幸好口渴的感觉让她察觉了潺潺流水声,循水声而去,她再度看到那条河,心里顿时踏实不少。在河边,她还是跟在森林里一样茫然,但有个东西可以依循,至少让她觉得安心些,只要不离河水太远,她随时可以止渴。这河水和昨天一样让她感到愉快,只是对于她的饥饿没啥帮助。
她知道绿叶和树根可以吃,却不知道哪些是能吃的。她尝的第一片叶子苦得让嘴巴发疼,她只好赶紧吐出来,漱漱口把嘴里的苦味去掉,不敢再尝别的叶子了。她喝了更多水,暂时撑饱肚子,再度往下游走去。幽深的树林令人害怕,于是她紧挨着阳光耀眼的河边走。天黑时,她在铺满针叶的地上挖出一块地方,缩起身子又过了一夜。
第二个孤零零的夜晚和前一晚一样难挨。除了饥饿,她还又冷又怕。她从没这么怕过,从没这么饿过,从没这么孤单过。失落感如此难受,她开始不去回想那场地震和地震前的生活;想到未来会让她再度濒临恐慌,因此她也努力把那些担忧排除在心房之外。未来会如何?谁来照顾她?她不想去想。
她只活在当下这一刻,继续跨越下一个障碍,穿越下一条支流,爬过下一根倒木,走一步算一步。顺着河流走这件事成为她行动的目的,并不是因为这能带她到什么地方,而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带给她方向、目标与行动准则的事。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过了一阵子,胃里的空虚变成闷闷的疼痛,使她意志消沉。她无精打采地走着,偶尔放声大哭,眼泪在她脏兮兮的脸上画下几道白色泪痕。一丝不挂的小小身躯沾满泥垢,曾经接近雪白、柔细如丝的头发而今与针叶、树枝、泥土纠结成一团,沾挂在她的头上。
走着走着,常绿森林变成了较稀疏的低矮植被,铺满针叶的森林地面转变成挡路的灌木、草本与禾本科植物,走起来更加困难。下雨时,她就蜷起身子,躲在倒木、大石头或突出的岩石露头底下,或者干脆继续在烂泥里吃力行走,任由雨淋。到了晚上,她就把上一季植物生长所留下的干燥树叶堆成小丘,钻进去睡觉。
充足无虞的饮水使她不致因为脱水而陷入危险的失温状态,但她还是越来越虚弱。她已经饿过头,只是常常觉得肚子闷闷地痛,偶尔有些头昏。她努力不去想这些事或其他除了河流以外的事,就只是顺着河流走下去。
阳光渗进她的树叶窝,唤醒了她。她起身离开那个已被她睡暖的舒适小窝,走到河边喝水,身上还沾着些湿叶子。前一天的大雨停了,她看见蓝天和艳阳时顿感开怀。出发后不久,她所走的河岸地势渐渐高起来。等到她决定停下来喝水时,已经跟河水隔了一道陡坡。她小小翼翼地下坡,一个没踩稳,就这么滚了下去。
她躺在河边的烂泥里,身上满是擦伤和瘀青,她已经太累、太虚弱,狼狈得无法移动身子。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滑下脸庞,凄切的号哭声划破长空,却没人听到。接着,哭声变成了求救乞怜的哀哀啜泣,却还是没人来。她绝望痛哭,肩膀随着啜泣而起伏。她不想站起来,不想继续走,但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难道就待在泥巴里一直哭?
停止哭泣后,她继续躺在水边。忽然,她觉得身子下的树根扎得她很不舒服,嘴里也满是泥土味。她只好起身,拖着疲累的身躯走到河边喝水,然后继续上路。她奋力拨开挡路的树枝,爬过布满滑溜青苔的倒木,沿着河一会儿涉水而行,一会儿沿岸边走。
河水的水位原本就已经因稍早的春季洪水而升高,加上有支流汇集,水量增加了一倍多。小女孩大老远就听见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没走多久,就看到瀑布自高处倾泄而下,原来有条大溪在这里汇入小河,河水又暴涨了一倍。下游的湍急水流哗啦啦地漫过岩石,流入满地青草的大草原中。
轰隆作响的瀑布宛如一道宽阔的白练,从高处河岸垂挂而下,注入底下的岩石凹池中,形成一汪水汽蒸腾、漩涡处处的水潭。早在很久以前,河水就已经将瀑布后方的坚硬石壁侵蚀得往内凹陷,在瀑布与岩壁之间形成一条通往河流对岸的天然通道。
小女孩慢慢走近,仔细打量那条潮湿的隧道,然后穿过倾泻而下的水帘,走了进去。不断飞泻而下的流水让人看得头晕,她只好攀扶着突起的岩石前进。轰隆隆的水声碰到岩壁弹了回来,更是震耳欲聋。她害怕地往上看,理解到河流就在这些滴水的岩石上方,不安地挨着岩壁慢慢前进。
她来到隧道尽头,差不多就快到河流对岸了,但可供通行的空间越来越窄,最后终于被陡峭的石壁堵住。原来这条通道并没有贯通到对岸,她只好回头。回到刚才出发的起点,她看着奔流倾泻的瀑布摇摇头,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接着,她踩进河里,河水十分冰冷,水流强劲。她游到河中央,任凭水流带她绕过瀑布,然后转身游往下游宽广的河面。游这一趟耗了她不少力气,但除了纠结的头发外,身上干净多了。她再度出发,觉得精神抖擞,不过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晚春而言,这天异常暖和。刚走出树林与灌木丛,进入开阔的大草原时,暖呼呼的阳光让她觉得很舒服。但随着火红的太阳渐渐升高,它那炙人的炎热一点一滴地榨干了小女孩所剩不多的体力。到了下午,她沿着河流与峭壁间的一道狭长沙地蹒跚走着。粼粼河水将耀眼的阳光映照在她身上,近乎雪白的砂岩也反射出光和热,让她热得发昏。
越过河流继续往前,是一片由白色、黄色、紫色小花和透着嫩绿的新生小草交织而成的花草之海,一望无际,绵延到天边。只是小女孩根本没看见大草原上这片转瞬即逝的春季美景。虚弱和饥饿使她神智错乱,开始产生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