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五年前去世的父亲 , 以亡魂的形式出现在了托马的面前, 还请求他帮忙做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托马从不相信到接受,冒着被当成疯子的风险, 踏上了“冒险”之旅。几经波折,托马完成了这个“遗愿”。 一个故事,不管它有多么疯狂,只要有两个人信,它就会变成真的。
作者介绍
马克·李维,法国作家,作品热销全球49个国家,总销量超过4000万册,连续17年蝉联“法国十大畅销作家”榜单,12年位居榜首。已在中国出版《偷影子的人》《伊斯坦布尔假期》《如果一切重来》《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第一日》《第一夜》《幸福的另一种含义》等作品。
部分摘录:
普雷耶音乐厅空无一人。暖冬过后,春日的阳光让整座城市回暖起来,但是大厅之中,只有一丝光线穿破黑暗,照射舞台,把钢琴笼罩在一片半明不暗、飘浮着尘埃的光亮之中。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是一支艰深的曲子,光有娴熟的演奏技巧是不够的。托马每次弹这支曲子,都会对自己毕生所学产生质疑。这支曲子要求他去探寻看不见的世界,激发自己曾有的情绪,挖掘自己的过去,明天把自己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在这个音乐厅里当着上千名观众和几位耳朵挑剔的乐评家的面演奏出来。当他敲下最后一个和弦之后,灯光闪烁了三下,舞台机械师不耐烦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结束了。再来一次,我就离开。”托马喊道。
“您就信我的吧,您弹得无懈可击。”一个声音从舞台后方传了出来。
如果这是随便哪位灯光师在给他意见,托马可能会觉得他很好笑,但是马塞尔的耳朵,他是信的。毕竟,这个人听过的演奏会比他还要多,他给来自世界各地的乐队打过光,所以跟那个连他最后一遍彩排都不愿意来现场指导他的乐队指挥比起来,他为什么不能多相信这个人的意见呢?
“托马先生,我得回家了。虽然我知道您可能很愿意在这里过夜,但是我不想把您锁在这儿。回去换换脑子吧,像您这个年纪,您肯定有比在这里过夜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
那个大腹便便、一脸和善的男人出现在舞台上。
“您弹得无懈可击,我都跟您说了。我敢打赌,要是拉赫玛尼诺夫在天上看到您的表演,他一定会开心,您就信我的吧。”
“我更希望他能听到我的演奏。”托马回道,一边把钢琴琴键盖盖上,“另外,是谁告诉你说那个写出这么难演奏的乐谱的怪物配上天堂的?”
“那您更应该早点回去了,”灯光师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托马往演员出口走,“我们就假定他能听到您演奏吧,反正以我从操作室的角度看您的表演,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音乐的魅力,包括您的眼睛,哪怕是在您闭着眼睛弹的时候。如果您明天能弹得跟今天一样好,那您肯定能大获成功。”
“马塞尔,你太客气了。”
“不要侮辱我。我才不跟您讲什么客气呢!赶紧走吧。”他一边嚷着一边把托马往门口推,“我妻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要是我又回去晚了,她可不会对我客气。去找您的女朋友吧,或者,您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不要再紧张了,这样一点好处也没有。明天见吧,如果您到时还想再排练的话,我会早来一小时。”
托马从演员出口一出来,便立刻感受到了作为钢琴家的孤单。他有时会羡慕那些吹笛子的、拉小提琴的,又或者是拉低音提琴的,他们总是带着自己的乐器离开。他双手插进西装口袋,沿着达吕路往上坡走,心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打发时间。他可以打给他的死党,约死党找个小酒馆吃饭,但是塞尔日最近刚分居,一想到要听他诉苦,托马就开始打退堂鼓。菲利普是个理想的伙伴,但是他现在正在波兰和匈牙利中间某个地方拍广告片。弗朗索瓦的画廊就在附近,托马走路就能到,但是他想起来上周自己为了排练,没去参加他的画展开幕式,弗朗索瓦还记恨着呢。苏菲最近都没有回他的信息,她大概是再次给他们之间断断续续的书信往来画上了一个句号,也再次在他需要温暖的时候,拒绝为他打开卧室的房门。除非是她有了新的对象,否则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过一个晚上或两晚,她就会打电话给他的。
在走过洛林啤酒馆时,托马看见里面有一对情侣坐在桌前。他们一脸赞叹地看着特纳广场,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游客,又或者是刚好上的情侣。他穿过马路,往圆盘中心环抱着广场的花市走去,买了一束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小苍兰和茉莉花。他母亲最爱白花。
他手里拿着一大束花,登上四十三路公交车,坐到窗边。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当公交车在一处红灯前停下时,一名散发着魅力并引人注目的年轻女子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他窗前。为了脚不沾地,她把手撑在车窗玻璃上,并冲托马笑了笑。公交车重新开动,托马扭过头去,看着她消失在蒙索大街的滚滚车流之中。
他想起一件事来。那年他二十岁,陪父亲去参加一位丹麦大师的展览开幕式。当他们从雅克马尔-安德烈博物馆出来时,托马的目光落在了一位沿着奥斯曼大道迎面走来的女子身上。她从他们身边走过,继续往前走。父亲没有漏掉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流,他迫不及待地告诉托马说,这条街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邂逅之地,一个充满各种可能的地方。有多少蠢货在这儿的酒吧里勾勾搭搭,在嘈杂的夜店里或是时髦的餐厅里大声地不知所谓地谈天说地。雷蒙骨子里是个情场老手,儿子却跟他正好相反,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时,儿子的腼腆经常遭到大家的嘲笑。
托马在奥斯曼-米罗梅斯尼尔站下车,往特雷亚尔街走去。他推开一栋大楼的大门,按响四楼的门铃。
“你没有钥匙吗?”让娜穿着睡衣打开门,惊讶地问道。
“我至少在十年前就还给你了。”
“你总有讨喜的话等着你妈。这些花是送给我的,还是说你今晚有约会?”
“冰箱里有好吃的吗?”托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门厅。
“所以说这些花是送给我的喽,”让娜说着话把花接了过去,“闻着真香。”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去。
“说一句谢谢就行。”托马说道。
“送花给女人的时候,永远不要期望她跟你说谢谢,应该观察她是怎么把花插进花瓶的。这些你爸爸没教过你吗?”
托马打开冰箱门,转脸冲着他母亲。
“这盘火腿我能吃吗?”
“亲爱的,你这话说得可真浪漫啊,还好今晚是你自己一个人吃饭!我可是说真的,因为我今晚要出门,而且我也不打算改变计划。不过我还是欢迎你来的,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你愿意的话,在这儿过夜也可以。”
托马把盘子放在桌上,把母亲拥进怀里。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道。
“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还有,你挠到我痒痒穴了。”她一脸欢喜地挣脱他的怀抱,一边说道,“那你呢,你怎么了?”
让娜踮起脚,从一个搁板上取下一只花瓶。
“是在担心你的演奏会吗?为了不让你更加紧张,我们还是跟往常一样吧,就当我不会去。我会扮演好一位好母亲的角色的,既然我儿子不孝,没给我预留第一排的座位,那我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坐在后排吧。”
托马脸上露出一副司空见惯又心照不宣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来。
“一张给你,一张给柯莱特,不过你一定不要让她在每个乐章结束后都鼓掌,那样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我会尽力的。”让娜保证道。
她一把把票抓到手里,放进睡衣口袋。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一大束花,这束花太漂亮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插好,“有点太香了,不能放卧室里,你不要怪我啊。”
“到今天,爸爸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五年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日子,但是今天我想跟你在一起……”
“亲爱的,他对你来说,是在五年前离开的,但是早在更久之前他就抛弃了我。所以你知道的,纪念日什么的,对我没什么意义。”
“你该去换衣服了,”托马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时间不等人。”
“要是跟我聊天让你烦了,那你就自己在厨房里吃晚饭吧。”让娜说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