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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智人:从今天到未来的哲学-电子书下载

人文社科 2022年7月14日

简介

我们在不停地变化,和周围技术领域的变化速度一样快。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便迎来了一个科技的世界,成了一个以进化的人类为基础、结合科技创造出来的新物种——科技智人。科技为我们提供了新的环境,但并没有帮助我们成为人——因为,要成为人,我们需要智慧。当代智慧既不是知识,也不是才干;既不是价值,也不是人们可以“拥有”的东西:它是存在,是自我的构建、自我的掌控。本书作者在深入分析我们如何被世界、被他人掌控的同时,提供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科技给人类提出的不是知识的问题,而是智慧的问题、哲学的问题。 世界变化得如此之快,人类亦然。可我们是否已经进化成一个新的物种——科技智人了呢?要想更好地存在于世,今天的人类不仅要成为“科技人”——与科技共同进化,还要成为“智人”——拥有属于自己的智慧。事实上,这个由我们所制造出来的世界正在考验着我们:人类是否可以匹配由他们自己所创造出的科技伟绩。新世界许下的承诺令人遐想联翩,可过时的东西让我们在过去的世界中止步不前。那么,又当如何反抗呢?本书就是试图回答这些问题。 本书围绕科技智人这一概念,梳理了近年科技哲学领域的新思考。作者选择从亚洲哲学中汲取灵感,旨在重新构建一个“科技圈”内的日常生活准则。

作者介绍

米歇尔•布艾希(Michel Puech):法国国家哲学博士,现任教于巴黎索邦大学和巴黎政治学院,主要研究领域为科技哲学和可持续发展。2000年开始与碧姬•拉贝(Brigitte Labbe)合作撰写《写给孩子的哲学启蒙书》丛书,到目前为止,国内共出版8卷,合计39篇。

部分摘录:
本真与日常 对于智人来说,“居住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意味着什么?1927年,马丁·海德格尔所著《存在与时间[6]》(Sein und Zeit)直到今天仍然是最可靠的参考文献或经典作品,这部作品对纯哲学角度的人的存在进行了分析。我们来借用一下海德格尔的研究方法。
让我们把自己所在的“在场点”叫作“存在”(言下之意就是“人”),或者“意识”,或者简单的“人”。对于自身来说,我们是在场的,对于环境、周围的东西、社会阶层和整个世界来说也是如此。我们每一个人既是面向“我”的在场,又是面向世界的在场。
这两个存在维度——自我与世界——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叠加。因为一方面我与我生活的世界紧密相连,另一方面我生活的世界——或者说至少是世界的一部分,最少也是“我”这个存在的周围环境与我是谁、我想要什么以及我做什么有关。现代科技哲学逐渐开始系统地运用中介的概念:科技是人与世界之间特殊的中介。
我的意识——我的思想——可能会关心自己的存在,接着就遇到了“存在”(“存在”意味着什么?我的存在与世上其他物体的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与时间(时间是什么?对于每个存在而言,时间意味着什么?对于我这个存在而言呢?)这些哲学得不能再哲学的问题。在这些质疑的十字路口,我们的意识又碰到了死亡的问题。存在、时间与死亡就好比存在的“地平线”。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从这些和存在、时间与死亡有关的问题群中看到了一种“本真”的思想,这也是他之后的思想所遵循的方向。
但是,在此之前,海德格尔分析了——其实是揭露了——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日常关心的或担心的不再是什么重大问题,而是微不足道的烦心事,是一些日常琐事。举几个现实中的例子:吃什么?不想站起身,把咖啡杯放在哪儿呢?这周六不跟皮埃尔打球,怎么跟他说呢?我把手机放在哪儿了?要不要取消汽车保险的盗抢险呢?最后这个例子最常见:今晚电视里放什么节目呢?……
从醒来到入睡,我们的意识场里每时每刻都充满了这些顾虑——这些顾虑也许连梦境都不放过。顾虑构成存在的一种固有特性,日常性。
如果在某个世界中,日常琐事、细枝末节、健康方面的些微顾虑、娱乐活动的安排以及舒适的需求,变成了可以动摇观念、建立以及毁灭庞大帝国(金融的)的重大问题,那么究竟会发生什么呢?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因为我们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在日常性称霸的世界里,哪一种形式的本真才能继续存在下去呢?
操心、用具、被抛 海德格尔辨别了介入世界的各种方式的源头:操心烦心(德语:die Sorge),这里的“操心”指的是“关心”而非“担心”。[7]根据第一种状态,本真状态,“操心”导致存在的焦虑,引发有关“存在”“时间”“死亡”的思考,这是哲学范畴的操心。而第二种状态,日常状态,“操心”表达的则是该术语中诸多表层的“忧虑”,是日常琐事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小烦恼。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构成了海德格尔所说的“被抛”:我们被世上的物以及所带来的小烦恼吞没了,因而被剥夺了独立思考存在的思想尊严。我们陷入了一种感知不到的苦恼。海德格尔认为,被抛是人存在的特性。它不是一种表面的或短暂的现象,而是一个重要的哲学事件。
对于海德格尔来说,被抛最重要的方面在于用具占据的位置、用具之间的指涉与用具系统。这里,存在论分析为科技哲学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基础。
我们周围的物通常以器具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派得上某种用场: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存在物在我们眼中表现出“工具性”。这种工具性是一种自然的方式,是我们与世界的关系的日常,是我们向着世界的在场的日常。世上的物即便不直接被我们使用,也能够被理解为潜在的用具。海德格尔解释道,我们把存在物看作持存物(étant-disponible),准备被使用,为了被使用。毫无疑问,对存在物的摆置构成了现代性的特点:我们使用。我们使用一切,而且不需要对此进行反思、深思、调查,不管是在存在物永久可用的合理性方面,还是其目的性方面。
椅子被看作用具——可以落座的用具,汽车是移动的用具,衣服是御寒的用具。这种工具性不仅体现在技术对象上,也是我们与那些看起来“自然”的存在物之间的主要关系模式:面包是充饥的用具;水是解渴的用具,可以通过瓶子、玻璃或泉水之类的用具获得;空气或氧气是呼吸的用具,可以通过大气或氧气瓶获得。人类自己也可能被放入工具性关系:出租车司机跟出租车一样,也是一种用具,一种工具,用来前往目的地,而且两者处于同样的使用关系中(我觉得出租车舒适安心,但司机话多,惹人厌烦,这意味着交通工具的“机器部分”比“人的部分”更让我满意——或者相反);职员、同事或朋友可能只是一件用具,用来完成一项非人类用具本能够完成的任务,两者处于同样的使用关系中。柜台职员以前在银行数钱,现在被银行的自动窗口代替了。性伴侣可能只是情趣的用具,或许他本人也在等待一个表现更出色的机器来取代自己。一心只想着用具系统的人逐渐按照周围持存物的方式理解人,理解其他人。
本真的缺失现在有了一层更加明确的含义。不过,我们不能只停留于此,不能就这样接受失去人性的第一印象。首先应该注意的是,面包或水被放到用具或工具的位置上之后,会让我们感到震惊不已,而我们震惊的首要原因,也许就是我们看不起这个位置,因为我们的思考范围局限于价值的判断或者偏见,这个范围会贬低使用关系或工具关系。演奏家的小提琴也是用具,但是音乐丝毫没有受到贬低。
让我们一起来做个有利于思考的换位题目:银行客户更喜欢和面带笑容的银行职员交流,但是不喜欢屏幕或键盘;相反,假设我不是银行客户而是银行职员,我的工作真的能体现人的价值吗(确认账户号码,借记这个账户或数钱)?有些个人主义者可能戴了有色眼镜,倾向于认为与客户相匹配的是人提供的服务,而不是机器提供的相同的服务。但是他们没有看到,人做的是机器的工作,是一台机器可以完成的工作。我们的评价颠倒了:是银行职员的工作没有人性,而不是机器的替代让这项工作失去人性。
撇开分析中价值判断——或者更确切地说,轻视的判断——的风险之后,让我们重新开始工具性的研究。海德格尔接着说,我们每天使用的器具既不是孤立的,也不是独立的。它们相互指涉,织就了一张密集的指涉网,以系统为工作单位:桌子让我想到可以供人坐在桌旁的椅子,同时桌子还指涉餐具,比如叉子、刀、盘子和玻璃杯,而玻璃杯又指涉瓶子或长颈瓶,瓶子或长颈瓶又指涉水龙头或酒窖,以此类推。没有路,汽车就开不了;没有汽车,人们也不会修路。这个子系统又指涉加油站网络,加油站的碳氢燃料又指涉与远方国家的经济与政治关系……
每分每秒,我们的存在穿梭于工具形成的指涉网,我们很容易就能把各种工具连成一条长链:我拿起一张纸和一支笔,想要记录杂志上标注的某本书的参考信息,顺便计划明天去一趟书店,还要找保罗借个打气筒,给自行车打气……指涉的每一步都涉及一件用具、一样容器、一种材料、一门工艺,不管是“古老的”工艺还是“天然的”工艺。如果一系列涉及对工具的操心在时间与数量上构成了人类存在的主要部分,如果人的存在关注的是新车或刚得到的小玩意儿,那么被抛就可以理解为一种失去人性的潜在形式,或者也可能是普遍形式。
上述阐释结合了一对常见的哲学概念,这对概念区分了人的意识活动与智力活动的两种形式:目的理性(德语:Zweckrationalität)与价值理性(德语:Wertrationalität)。当泥瓦匠砌砖时,他的行动受目的主导:筑一面墙,这面墙将成为房子的一部分;他的行动也受目的系统主导,薪水与如何消费就包含在这个目的系统中。如果他用镘刀抄起砖块上的蜘蛛,把蜘蛛送回草丛,或者他没有杀死蜘蛛,而是把它平铺在灰浆里,那么他的行动就受价值主导。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普遍尊重。这种价值观没必要理论化,甚至都不会有人察觉,但是让泥瓦匠选择了某种行动而非另一种。在这种情况下,泥瓦匠完全没有考虑(意识到)目的、效率与利益。
所以,问题出在下列术语中:在日常的被抛状态中,我们使相互指涉的用具系统运转。被抛将我们卷入目的理性行动的循环,而这些循环是用具系统运转过程中的步骤。当存在以某种价值而非工具之间的指涉为参照,决定或完成某个行动时,陷入被抛的存在就会陷入迷茫。
在已成为经典的文字中,海德格尔指出,日常性与用具系统的吞食引起存在的“均衡”:每个人都开始做“常人”必须做的事,重复“常人”说的话;存在着的是一个无人称的“常人”,而不是每一个个体的人,不是每一种意识。[8]然而,人存在的特性在于人根据筹划与价值做出的决定,在于人承担的责任,在于人自我建构的方式,以及可能为建设共同世界做出贡献的方式:决断与介入。海德格尔用抽象却有力的词汇表达了这一特征:人(此在)是一种“为其存在而存在”[9]的存在。人不是具有存在特点的物,且与物毫无关系。人是我们在哲学上所说的“主体”,而且是严格意义上的主体:正是主体使自己存在(成为人)。所以,没有比失去使自己成为人的能力更严重的事了。
结合上述分析,关于日常被抛的分析引出了两个对于科技智人来说非常重要的概念:决策与决断。要想使自己成为人,必须做出决定,而在被抛状态中,决策被削弱、被均衡,变得不本真,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所以,我们追求的智慧要求我们实现“决断”这个十分明确的效果,即做出决定并给出方案的能力。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推动新的介入的智慧。
工具性让我们失去人性,这一点明确表现在:除了我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做的事情,其他事都让我们觉得困难。我们任凭相互指涉的用具系统摆布。当我不再从目的角度而是从价值观或意义的角度,以及决策的角度问自己为什么(这确实需要很多努力)时,从那个时候起,一种奇怪的不适随时都会冒出来:我问自己为什么看电视(娱乐用具系统),为什么在堵车的时候排队(交通用具系统),等等。我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导致我这么做的又是什么呢?
让我们来看一下哲学的解释,这种解释本身不具有革命性,但是能帮助我们理解科技智人:行动比思考更容易,完成行动比理解行动的意义或把它指向某个决定更容易,构建用具系统并使之运转比在生存上承担责任更容易。被抛是一种长期的落后,思考相比于“行动”与“手艺”的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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