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奥义书》译者:黄宝生、《道德情操论》亚当·斯密、《理想国》柏拉图、《科学与假设》昂利·彭加勒、《伦理学》斯宾诺莎、《示教千则》商羯罗、《躯体的智慧》坎农、《人类知识起源论》孔狄亚克、《谈谈方法》笛卡尔、《算术基础》G.弗雷格、《小逻辑》黑格尔、《耶稣传》欧内斯特·勒南、《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叔本华、《物性论》古罗马、《艺术即经验》约翰·杜威、《思维方式》怀特海、《袖珍神学》保尔·霍尔巴赫、《最后的沉思》彭加勒、《偶像的黄昏》尼采、《论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普列汉诺夫、《人类知识起源论》孔狄亚克、《艺术的起源》格罗塞、《伦理学体系》费希特
部分摘录:
在哲学研究中,第一章的内容应当是无拘无束地考察一些自然而然地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终极概念(ultimate notion)。我这里所指的是文献资料中、社会组织中、理解自然显相(occurences,一译事件)的努力中所固有的一般原则(generalities)。
这类概念没有定义,不能依据比它们本身的范围更为广泛的因素来对它们进行分析。它们之中每一个对于深度与其自身相等的不同意义的各组概念来说,都表现得是必要的。在讨论这样一组概念时,只要将语言稍加调整,其中任何一个概念都可以挑选出来作为中心概念。在这一讲中,“重要性”(importance)这个概念被作为中心概念。因此讨论各种问题时都将回复到这个概念。
在所有这几讲中,我的目的是考察我们的经验的一些一般特征,这些特征是人类的直接活动中所预先设定的。这里不打算编造出一种体系哲学。在一个简短的讲座中要抱这样的目标未免贪心太大。一切体系化的思想都必须从一些预先作出的假定出发。同时,正如上面所指出的,讨论中有时要利用一些较之以明确的目的表达出来的概念更为基本的概念。在任何体系化的过程中,对于这些材料的语言表达,都一定要加以整理、润饰,使之有秩序。
在一切体系化的思想中,都有一种学究气。人们把概念、经验和暗示(suggestion)抛在一边,一本正经地辩解说,我们当然不考虑这些概念。体系是重要的,它对于讨论、利用以及批判充塞于我们经验中的那些思想都是必要的。
但是,在做建立体系的工作以前,先要完成一项任务,如果我们要避免一切有限的体系所固有的狭隘性,那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今天,即使是逻辑本身,也在与体现在形式论据中的发现作斗争,因为每一套有限的前提都必然指示一些被排除在它的直接视野以外的概念。哲学不能排除任何东西,因此它决不应从建立体系开始。它的起始阶段可以称之为“收集”(assemblage)。
这样一种进程当然是没有尽头的。人们所能达到的一切就是强调少数几个范围广泛的概念,同时注意其他各种不同的观念,这些观念是在展示这些选择出来优先强调的概念时出现的。体系哲学是专家研究的对象。另一方面,每一个有教养的人都应当对收集的哲学过程加以注意,以便避免他们本身的褊狭。
在西方文献资料中,有四位伟大思想家,他们对于文明思想的贡献主要在于他们在哲学收集上所取得的成就,不过他们每个人都对哲学体系的结构做出了重要贡献。这四人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莱布尼茨和威廉·詹姆士。
柏拉图把握了数学体系的重要性,但他的声誉靠的是他的各篇对话中大量含义深刻的暗示,这些暗示有一半为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古体文字造成的误解所掩盖了。亚里士多德把他所收集到的东西系统化。他继承了柏拉图,将其纳入他自己的体系结构中。
莱布尼茨继承了两千年的思想。他所继承的前人的各种不同思想实际上比他以前和以后的任何人都要多。他的兴趣范围遍及从数学到神学、从神学到政治哲学、从政治哲学到自然科学的广大领域。这些兴趣以深刻的知识为背景。这要写一部书,其书名应是《莱布尼茨的才智》。
最后,还有威廉·詹姆士,他实质上是一个现代人。他的才智可以说是以关于过去的东西的学识为基础,但他的伟大本质上是由于他对当代的观念有惊人的敏感。他通过旅行、与世界领导人的个人关系、他自己所做的多种多样的研究而了解了他所生活的世界。他做过建立体系的工作,但他首先是从事收集。他的理智生活的特点就是反对为了体系而忽视经验。他通过直觉发现了现代逻辑现在正在仔细研究的伟大真理。
这个引言性的讨论已经涉及哲学的两个方面。体系化是用从科学的专门化得出的方法对一般性的批判。它以一组封闭的原始观念为前提。另一方面,哲学是对关于范围广泛(large)和适当的一般性概念的思考。这种精神习惯就是文明的本质。它就是文明。独居的鸫和夜莺能发出极为优美的声音。但它们不是有文明的生物。它们缺乏关于自己的行为及周围世界的适当的一般性的观念。高等动物无疑具有概念、希望和恐惧。由于它们的精神机能的一般性不充分,它们还缺乏文明。它们的爱、它们的奉献心、它们的姿势之美的确也会引起我们的爱和关切。文明要超出所有这一切,而就道德价值而论它可能比这一切要少。文明生物是那些运用某些范围广泛的关于理解的一般性来考察世界的生物。
2. 有两种形成对照的观念,它们看起来不可避免地成为一切范围的经验的基础。其中之一是重要性概念,即重要性的感觉、重要性的假定。另一个是实事(matter-of-fact)概念。谁也无法回避纯粹的实事。后者是重要性的基础,重要性之所以重要正是由于实事的不可或缺。我们由于有一种重要性的感觉而全神贯注。当我们全神贯注时,我们注意实事。那些刻板地使自己的注意仅及于实事的人们之所以这样做正是出于他们对这样一种态度的重要性的感觉。这两种观念既是相对立的,又相互需要。
有意识的经验的原始方式的一个特征是它将一种范围广泛的一般性与一种显著的特殊性融合起来。在经验的特殊性的特征描述中缺乏精确的分析。说用质的概念对个体的经验作特征描述是从对这种质的某种细节的分析开始,那是不对的。我们关于质的原始意识是基于一种范围广泛的一般性。例如,当我们第一次使自己回忆文明经验时,独特的思维方式是:“这是重要的”,“那是困难的”,“这是可爱的”。
在这样一些思维方式中,有一种用上面的“这”和“那”语词表示的显著的特殊性;还有一种范围广泛的含糊的特征描述,它指示外部世界的特殊事实引起的某种激动形式。这种含糊性使有教养的人感到失望。因为这种一般性一经表述,就已非常明显而毋需提及。它总是在那里,恰好处于意识的边缘。但是优秀的文学作品避免显示质的范围广泛的哲学的一般性。它紧扣那种势必掩盖质的一般性的偶然的精确性。文学作品是默默地预先假定分析与反过来明确强调关于我们素朴的一般直觉的基本情绪的重要性的巧妙结合。
语言总是要陷于动物的习惯与学者的精确表达之间的这个中间阶段的一般性之中。它总是在能够较为精确使用的语词的伪装下落入哲学的一般性。这样的差错是非教化的,因为它表达的是明显的东西,然而它又是哲学的,因为明显的东西体现了可变的细节的持久的重要性。文人们总是反对含糊地使用那些可以作精确表述的语词。
例如,科勒律治(Coleridge)在他的《传记文学》(Biographia Literaria)中谈到一群旅行者凝视一股急流,突然喊出“多美!”作为对令人极为感叹的景观的特征的一种含糊表达。他对此表示异议。在这个例子中,退化的词汇“多美!”无疑使多姿多色的整个景象失色。在此,实在很难用言辞的表达方式。语词总的说来指示有用的特殊属性,它们怎么可能用来描绘一切重要性所依的一般特性的感觉呢?伟大的文学作品的一个功能就是描绘隐于语词之后的生动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