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留住黑夜》: 一个三十二岁的单身女人偶然有机会去了一趟东方,先到了日本、中国香港,然后又到了印度。在德里的旅馆里,她结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其中有印度人、英国人、德国人,也有她的西班牙同胞。旅行结束了,她回到马德里,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正常。正当旅行的印象逐渐淡漠了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系列同她那次旅行有着直接或间接联系的事件,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于不知不觉中卷进了一群苏联和英国的间谍当中……这并不是一部间谍小说或侦探小说,作者着意表现的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和平凡生活。小说中没有让人惊异震撼的冲突、没有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但是,那些普通人日常琐事中体现出来的亲情、友情乃至过后即忘的一夜欢情却真实地表现出了西班牙社会的人情和世情。 《我们如此相爱》: 故事发生于1990年,智利刚刚结束皮诺切特的独裁统治,恢复了民主制度。故事的四位主人公安娜、玛丽亚、伊莎贝尔和萨拉,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相识多年后四位朋友聚在南方的一间湖边小屋,讲述她们过去的生活。暂时远离了家庭束缚的她们畅所欲言,谈论她们的童年回忆、青年经历、政治生涯、生活处境、与男人的关系、孩子、爱情、伤痛、醒悟和最深的友谊。 《十个女人》: 以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为故事的发生地,《十个女人》讲述了十种不同的人生经历,横向跨越了亚洲、欧洲和美洲,纵向涉及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其丰富性不言而喻。娜塔莎是一名心理治疗师,她坚信不再沉默是治疗伤痛的良药,她把九名接受治疗的女性患者聚在一起讲述自己沉痛的过去,所有人只能倾听,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影响讲话者,这是一段自我治愈的过程。作者创作的基础是:人既能彼此拥有,又相互独立,我们不属于任何群体,我们属于自己。 《我把灵魂交给魔鬼》: 小说从一伙人在亚利河边发现一具遗骸开始,讲述了美国商人、哥伦比亚农民、奥地利人类学家和印第安人在哥伦比亚热带雨林考察、狩猎、旅游的故事。作者利用时间线反复的推倒和几位主角之间视角的切换,多角度、多层次、全方位地展现了亚马孙雨林这片蛮荒而神奇的土地。 《月亮的女儿》: 这是一个尊崇月亮的地方,他们认为人和大地是合一的,月亮就是夜间的女神。然而,教会滥用权力,善良的居民都被指控为巫师,犯了全是凭空任意想象出来的罪行:放毒、杀婴、亵渎陵墓、做渎圣弥撒、敬奉魔鬼……罪名数不胜数,还说撒旦是以公山羊的形式主持巫师们的聚会的。他们被刑讯逼供,被判处火刑,玛达伦被称为月亮的女儿,可是母亲却被指为女巫,她在善良的人们帮助下终于救出了母亲。 《匆匆半生路》: 短篇小说是拉丁美洲文学中不可或缺的一种重要题材。在闻名世界的拉美作家中,有很多都是从短篇小说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本书汇集了拉美最优秀短篇小说作品。每篇作品的小说家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不可磨灭的特征。当然,也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对现实的剖析以及故事结束后留给读者的想像。不同之处在于作者的个人经历和反映时代的精神。 《甘特的冬天:评点本》: 通过女教师埃丽萨、世界银行总裁甘特、女大学生索莱达以及神父、妓女、吸毒者各阶层人物的情感纠葛和反抗暴政的故事,将巴拉圭这片陌生的土地与纽约、亚特兰大、巴黎等现代大都会联系起来,而作品在故事的主体框架之外又加入原始部落卡拉伊人对当今世界的预言,形成一个多重语义相互交织、情节发展回旋往复的叙事文本,从而鲜明、生动地表达了作者对人类所处时代矛盾的敏锐认识和清醒思考。 《擦肩而过》: 小说通过一系列的故事向我们讲述了这个大家庭各个成员的故事,里面有成年人的梦想和烦恼、失忆者的故事、无法跟儿子沟通的母亲的孤独、面对疾病的心理挣扎、秘密冒险的代价、对旅行的渴望、对未知领域的排斥、在黑暗中光明的突然来临、邻居们的好奇心还有做决定前的犹豫不决等。 《诗与歌》: 本书为马科斯的诗歌自选集,包括情歌、赞歌、史诗等体裁,全面反映了诗人不同阶段的创作风格。《入暮》为怀人之作,冬日的黄昏穿过女主人的眼睛,冰冷的香烟承载了她内心的悲哀;《希望之歌》歌颂原住民瓜拉尼人,“他们永远为泉水和岩石所铸造∕热爱康乃馨开遍原野的春天。”《流亡者》表现对爱国者的敬仰,从祖国遥远的河流、长久的记忆、孤独的黄昏和沼泽中看到他们的身影。《致伊莎贝尔·阿连德》追忆南方遥远的面孔、朱顶雀、干渴的村庄在他血液中种下的薄情,流放的徐缓剥离、长街的无限寂静,都在他的记忆中激起回归的渴望和呼喊。 《艾达之路》: 印第安纳州泰勒大学的客座教授伦西应邀主讲阿根廷文学,与东道主、学术明星艾达相恋,正当二人频频幽会、难解难分之际,一个意外事故导致艾达暴亡,由此引起联邦调查局的介入,并逐渐揭示出故事背后的一个严肃主题:技术理性对人类自身的全面入侵和挤压,人性、人的尊严没有了,个人的自由、隐私没有了;人类乌托邦式的无限美好遐想,通通撞在了由电子技术构筑而成的柔软墙壁上,无路可逃。
部分摘录:
电话铃声将我吵醒。屋子里很亮,因为百叶窗没有拉上。我和衣躺在床上,想从枕头上抬起头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疼得厉害。我朦朦胧胧地想起自己是糊里糊涂、懵懵懂懂地回到房间的,尽管身上不舒服,心里却很高兴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和看到了自己的东西。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那是一种让人放心的安全象征。
我在伸手去拿电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希望能从那个吓了我一跳的东西里面冒出伊什沃讲英语的那沙哑声音和特别腔调。然而,讲话的是个女人。
“我是安赫拉,”电话里的声音说道,“昨天夜里我们迷了路,只好回到饭店里来。你们没有说要到哪儿去,司机认得新德里的好几家现代歌厅。我们很累,懒得去找了。我们今天要去泰吉马哈尔[1]。车里有空位,你们想不想去?”
我看了看表。才七点钟。我大概睡了四个小时。一时想不起谁是安赫拉,不知道是那个从斯里兰卡来的官员还是那位海藻专家的老婆。
“你们想去的话,咱们就半小时后在门厅里见,”她说道,“值得一看的。”
我挂了电话。头很疼,脑袋里乱糟糟的,很想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集中精神,终于想起了马里奥。那女人在电话里也连带着邀请了他一起去泰吉马哈尔,可是我却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心里还在怪他那么粗暴地将我拉出歌厅、逼我离开了伊什沃。他的举动,不管怎么说,几小时前我还觉得明智而有理,可是,一觉醒来之后,却变得不可原谅。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跟马里奥摽在一起了。在此前的行程里面,我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充当他的陪客,听他那没完没了的高谈阔论。所以,我把他排除了,没有叫他。我当然想知道伊什沃在什么地方了,尽管可以等待或于适当的时机去找他,又怕白白浪费了那一天的时光,就像曾经时刻期待着费尔南多的电话那样。我可是太知道守着电话挨时辰的滋味了。不顾自己连伊什沃的名字都还说不太清楚的尴尬,还是贸然地给服务台挂了电话,请他们帮我接通伊什沃。不知道他们是否听清楚了,反正是给我接通了,立即就听到了嘟嘟的铃声,但是没人回答。如果服务员听清了我说得不是很准的名字,那应该就是伊什沃的房间,不过屋里没人。他整夜没回饭店。我再次叫通了服务台,问他们伊什沃的钥匙在不在他们那儿。他们说在。
我决定去泰吉马哈尔,不是为了观光,只是不想待在旅馆里空等,说到底,是出于之所以会跟着马里奥踏上旅程的同一个原因。很多时候,忧虑或者恐惧常常会使我们有所作为,所以,尽管让人难受、令人讨厌,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我倒并不觉得是最糟糕的情绪。
我冲了个澡,穿好衣服,叫了早点。原来安赫拉是那位官员。她正在门厅里等着我,那对夫妇跟着也来了。他们问我怎么没见马里奥,我回答说不清楚,可能还在睡觉,因为我们回来得很晚。我到柜台去问他的钥匙在不在,他们说不在。于是,我就决定给他们俩——马里奥和伊什沃——留个话儿。自己在晕头涨脑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出那个主意,也就算是很不错了。
通往泰吉马哈尔的公路跟德里的街道一样难走。小车、大车、摩托、马车、人力车、骆驼外加行人,熙熙攘攘,无尽无了。不过,田野倒是非常空旷。到处都是一片金黄。一处处脏污的水塘里面露着仿佛昏睡不醒的牛头。外面很热,我们还算幸运,车里有冷气。在一处工地上,一个身穿橘红和靛青两色相间的纱丽的女人望了望我们,她那画着浓黑眼线的大眼睛流露出不无好奇的神色。她双手抱着一块大砖头,因为沉重而弓着身体。她的手腕上戴满了银质的和象牙的手镯。戴着手镯干活一定不会舒服,那大概是她的全部财产,一刻都不肯使之离开自己的身边。我想到了人们有时会想的问题:如果我是那个女人又会怎么样呢?那个念头让人心酸,刹那间让人朦朦胧胧觉得玄妙而渺小。我心里感到颇为宽慰,不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在几乎并不认得的人们中间,而在那个必须忍受酒后不适和头疼之苦的时刻,不必为他们中间的任何人操心劳神。
那是一次很长的旅行,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我一向对距离没有概念又很少或根本不看旅游图,此前一直都是马里奥管着这件事情。我本来只想留在德里,显而易见,等我们再回到那儿的时候,天色肯定早不了。正是因为这样,一路上,我越来越后悔做出了那个决定。每当汽车停下来加油的时候,我们都乘机下车购买冰镇矿泉水。总算挨到了目的地——游客(大多是印度人)麇集的泰吉马哈尔陵园的门口。我们汇入人群走到灵堂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了。
跨进大门之前,人们必须脱掉鞋子或者在鞋外套上可怕的帆布套子。可是,地面烫人,我们只好用那沉重的大套子把脚裹住。我们在那片圣土上拖着双脚,参观了美丽的厅堂和院落。我太累,天太热,周围人太多,陵园也太大。那建筑洁白而雄伟,骄阳下,闪闪发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们围着那威严的建筑转了一圈,然后就走到了河边。那河颜色灰黑,很宽,很静,只见微风吹起连绵的涟漪。浑浊的河水好像根本没在流动,我不禁对之生出了怜悯之情,有了一种近乎相通的感觉。我趴在栏杆上,任由思绪飞向对岸无尽绵延的金色田野,田野上肯定会有星星点点的村庄,村庄里肯定会有身穿绚丽的纱丽、眼睛非常明亮、腕子上戴满手镯的女人。
“我觉得不舒服,”安赫拉在我身旁说道,“可能会晕过去。”
我转身看到她面无血色、两眼紧闭。我们三个将她架回到了车上。在那个满满当当、没有一片阴凉的停车场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辆汽车。上了车,司机建议我们到一家旅馆里去躲过最热的几个钟点。这一切,他都是通过手势表达的,我们居然还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旅馆的卫生间里,我们往自己身上泼了很多凉水,名副其实地从头湿到了脚。我至今还能想起冷水淋到身上的感觉。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不幸并变成为痛苦回忆的事情,当时的情景很可能成为那趟旅行给我留下的最好记忆。当然还有在那家旅馆餐厅里的谈话。那已经是在我们缓过劲来以后,安赫拉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大块牛排、咕嘟咕嘟地灌着冰镇啤酒,一边讲起了自己。她谈到了工作在她的生活中所占的重要地位:她总是需要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为此,就在确有把握完成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承揽业务。我没怎么在意她都说了些什么,心思在别的地方,越来越集中于回味前一天晚上的种种经历。尽管知道即使发表议论也解决不了她的任何问题,不过,还是永远失去了向她表明自己的情谊或理解——如果真有那份情谊和理解的话——的机会。那终归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时光稍纵即逝,不可能退回到从前去修正我们常常会有的错误或不当言行。然而,已经不能挽回了,我只能悔恨而已。
我在回饭店的途中睡着了,所以,到达德里的时候,虽然精神好了许多,心里却愈加忐忑,不知道今生是否有缘再同伊什沃相逢。
然而,我刚刚跨进饭店的门槛就立刻见到了他。他坐在门厅里的一个破旧的深色天鹅绒沙发上,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他站起身来拥抱了我,就像我们已经好久未见了或者我们的分别经历了风风雨雨似的。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回不来了呢,”他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以为你们决定在外面什么地方过夜了。我整整等了你一天。早晨一回到旅馆,就收到了你留的口信。”
“昨天夜里出了什么事儿?”我问,“马里奥硬是把我拉出了歌厅。”
“我知道,”他笑了起来,“我今天见过他了。事实上,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我倒是跟那个警卫成了朋友。他是个好人。那儿一直都是可以吸的。不知道他当时犯了什么毛病。不过,后来好了。我们在一起待了一夜,讨厌的一夜。我本来希望跟你待在一起。”
那几个西班牙人跟我道了再见,伊什沃带着我顺着走廊朝酒吧走去。
“去为咱们的再聚喝一杯帝王鸡尾酒,”他说,“那可是饭店的风味酒啊。”
“中午的时候,我跟你的朋友马里奥一起吃的饭,”我们等着上酒的时候,他说道,“他很不错。跟阿齐斯和另外几个朋友出去了。”
“你知道阿齐斯不相信你吗?”我对他说道,很可能是不喜欢他的大度,“昨天他跟我们说你根本就不是在等什么电影制片人。”
“阿齐斯是我这辈子认识的最能说谎的家伙了,”伊什沃立即接过话茬儿,嘴角上一直挂着微笑,“此外,也是最蠢的一个。据他自己说,他是到德里来拜见主顾的,可是我没见他跟任何主顾有过约会。他都有什么呀?不过是一本相册。而且,还脏糊糊的。谁能指望从他那儿买到什么呀?他老爹倒是确实在加尔各答有一家古玩店。我这么说,因为我亲眼见过。詹姆斯和我去年到加尔各答的时候,还去看过他。打那以后我们才知道阿齐斯为什么到处跑。是他父亲要他那么做的。那老东西特别抠门,却很聪明。死了老婆,年纪倒不算太大。阿齐斯的妻子非常漂亮。谁若是有了那么一个老婆,可就得小心一点儿喽。阿齐斯是个可怜虫,竟然毫无感觉。”
鸡尾酒终于来了。我们不再谈论马里奥和阿齐斯。只是喝酒。这帝王酒劲儿很大,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喝的,不过对我们的那次再聚倒是非常合适。我们喝完之后,伊什沃又请我喝了一杯,不过,这一回是在他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比我的更像住家。有两张床、两个橱柜和一个大梳妆台,此外还有一个跟我屋里一样的大理石壁炉和三扇升降式的窗户。他打开了一个橱柜,露出来了一套音响。
“印度抒情音乐。”他说着按了一下一个按钮。
我走到一扇窗前。
“你找的位置很不错嘛。”
“窗户对着游泳池,”他说道,“的确,这房间是很好。詹姆斯总是住在这里。这间房子专供老主顾。音响是他的。他没音乐不能活,特别是歌剧。”
关于詹姆斯,他还给我讲了许多,不过那已经是晚些时候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我们又喝完了一杯帝王酒,没讲很多话。当时发生的一切只是跟伊什沃和我两个人有关,嘴巴所能表达的不是不合时宜就是难以尽兴。可是,尽管我至今也没有忘记开始谈论詹姆斯之前在伊什沃房间里度过的那个瞬间,反倒是那场谈话后来一而再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而且还会同出其不意地突然想起的另外一种说法不谋而合。在当时的那种亲密时刻,我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再想到那次谈话,但是却听得非常认真,因为他的话不仅引起了我的兴趣,而且又让我有点儿惶惶然的感觉,甚至暗暗怀疑是冥冥之中鬼使神差地让伊什沃对我讲述了那些事情。
我们都有点儿饿了,于是就让他们给准备了一些三明治和葡萄酒送到房间里来。伊什沃那微带沙哑的嗓音显得比平时柔和。他讲的是当地的语言,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策划阴谋。听人用自己绝对不懂的语言讲话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可以认为他们说的是已经告诉过你他们要说的事情,可是,实际上可能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侍者没过一会儿就把我们要的东西送到房间里来了。他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伊什沃说了点儿什么,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我靠在伊什沃的床上,身上穿着他的衬衫。那种场面,对客房侍者来说,特别是当他们在曙色将临的时候被唤去侍应的时候,肯定是司空见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