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未读·年度畅销书精选(哲思科普、文史美学畅销好书首度集结!汇集豆瓣高分、获奖作品,一套书全方位拓展知识面,提高思想深度)(套装共20册)
哲学使人智慧,科学开拓思维,历史引人反思,文艺充实精神。在这个快节奏、浅思考的时代,我们需要保持开放,全面拓展自己的知识,提高思想深度。
哲学与逻辑: 豆瓣8000+人打出8.6分《存在主义咖啡馆》 豆瓣8.0分,《纽约时报》热评推荐《每当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它就又变了》 长销10年,卖出27种文字版权《柏拉图和鸭嘴兽一起去酒吧》 剑桥牛津哲学系认证《上帝笑了99次》 国内百家媒体、多位哲学教授推荐《哲学是怎样炼成的》
科学与宇宙: 豆瓣8.3分,第16届文津奖推荐图书《How to:如何不切实际地解决实际问题》 豆瓣8.6分,亚马逊2017科学类年度好书《给忙碌者的天体物理学》 豆瓣8.7分,美国30年经典科学美文《给仰望者的天文朝圣之旅》 第15届“图书文津奖”获奖图书《1分钟物理》 豆瓣8.5分,BBC出品英国天文杂志《Sky at Night》年度图书《太阳系度假指南》
文艺与生活: 互联网现象级的“效率”爆款,全球24国/地区争抢版权同步上市《子弹笔记》 豆瓣8.5分,2017年度外国文学(小说类)第3名《葡萄牙的高山》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作品,豆瓣8.6分《给所有人的黑塞童话》 日本生活美学大师松浦弥太郎力荐《家的日常,家的自在》 布克奖评委推荐书单《伟大的虚构》(纯文字干货版)
历史与社会: 豆瓣8.2分,现象级数学科普书《无言的宇宙》 豆瓣8.1分《维多利亚女王》 豆瓣8.6分《你学的数学不可能这么好玩》 美国史密森尼学会2018年度十大科普好书《想太多的人类学家》 罗辑思维重磅推荐,《荒野求生》“贝爷”推荐《世界重启》
部分摘录:
有人说,存在主义不太像哲学,倒是更像一种情绪,可以追溯到19世纪的伤痛小说家那儿,进而可以追溯到惧怕无限空间之寂静的布莱兹·帕斯卡,然后可以追溯到探索灵魂的圣奥古斯丁,追溯到《旧约》里乏味的《传道书》,以及那个胆敢质疑上帝同他玩的游戏,但最终在威逼之下只能就范的约伯。简言之,可以追溯到每一个曾对任何事感到过不满、叛逆和格格不入的人。
但是,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将现代存在主义的诞生时间精确到1932年与1933年之交的某一时刻,其时,三个年轻的哲学家正坐在蒙帕纳斯大道上的“煤气灯”酒吧里,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喝着店里的招牌特饮杏子鸡尾酒。
后来详细讲述了整个故事的人是西蒙娜·德·波伏娃,那时二十五岁左右的她,喜欢透过优雅而内双的眼睛近距离地观察世界。她正和男朋友让-保罗·萨特在一起。萨特时年二十七岁,佝偻着背,嘴唇像石斑鱼一样下翻,面颊凹陷,耳朵突出,双眼望着不同的方向,因为他几乎失明的右眼严重散光,时常会向外游离。与他交谈时,你一不留神就会觉得不知所措,但如果你逼着自己注视他的左眼,就会发现一个温暖、智慧的眼神正在回望着你:这个男人对你告诉他的每一件事,都感兴趣。
萨特和波伏娃的兴趣这时上来了,因为同坐一桌的男人有消息要告诉他俩。这个人是萨特在校时的老朋友,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的研究生同学,温文尔雅的雷蒙·阿隆。和他们俩一样,阿隆正在巴黎度冬假。不过,萨特和波伏娃是在法国教书——萨特在勒阿弗尔,波伏娃在鲁昂——而阿隆却是在柏林做研究。他正要告诉两位朋友的是,他在德国发现了一门名字朗朗上口的哲学:“现象学”(phenomenology)——这个单词在英语和法语中皆是冗长而雅致,本身就是一行三步抑扬格诗句。
阿隆也许讲了些类似这样的话:传统的哲学家常常从抽象的公理或者理论出发,但是德国的现象学家,却直接研究起了他们时刻正在经历的生活。他们把自柏拉图起就维系哲学发展的那些东西,也就是诸如“事物是否真实”或者“我们如何确定地知道某事”一类的谜团,搁置在一边,然后指出,任何问出这些问题的哲学家,本身就已经被抛入了一个充满事物的世界——或者说,至少是一个充满事物外观,也就是“现象”(phenomena,出自希腊语,意为“出现的事物”)的世界。所以,为什么不忽略其他,专注于和现象的相遇呢?那些古老的谜团不必永远被排除在外,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暂时先用括号括起来,好让哲学家去处理那些更为实际的问题。
现象学家中最重要的思想家埃德蒙德·胡塞尔,提出了一个振奋的口号:“回到事物本身(to the things themselves)!”意思是别在事物不断累加的诠释上浪费时间了,尤其是别浪费时间去琢磨事物是否真实了。你需要做的,就是观察把自己呈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东西”,且不管“这个东西”可能是什么,然后尽可能精确地把它描述出来。另一个现象学家马丁·海德格尔,补充了一个不同的观点。他认为,纵观历史,所有哲学家都把时间浪费在了次要问题上,而忘记去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存在(being)的问题。某物存在的意思是什么?你是你自己意味着什么?海德格尔坚称,要是你不问这些,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他一再推荐现象学方法:无须理会智识的杂乱,只要关注事物,让事物向你揭示自身即可。
阿隆对萨特说:“你看,mon petit camrade”——“我的小同志”,这是自学生时代起阿隆对萨特的昵称——“如果你是一个现象学家,你可以谈论这杯鸡尾酒,然后从中研究出哲学来!”
波伏娃写道,萨特听到这话后,面色唰地白了。她的描述有些夸张,仿佛是在暗示他俩从未听说过现象学,但实际上,他们都已经试着读过一些海德格尔。1931年,海德格尔的演讲《形而上学是什么?》(What is Metaphysics?)的译文,就曾与萨特早期的一篇论文一起出现在某期《道岔》(Bifur)杂志里。但是,波伏娃写道:“因为我们一个字都不理解,所以也看不出现象学有什么好。”但现在,他们注意到它的好了:这是一种把哲学与日常生活经验重新联结起来研究哲学的方式。
他们早已准备好迎接哲学的新开端了。在中学和大学,萨特、波伏娃和阿隆都受够了刻板的法国哲学课程,有关知识的问题以及没完没了地重新诠释康德著作支配了一切。知识论的问题互相交叠在一起,就像万花筒在一圈圈地旋转后,总是又回到原点:我想我知道某事,但我怎么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是什么?这种思考费劲而又无用,尽管这三位学生在考试中获得了高分,但都不满于此,尤以萨特为甚。毕业后,他透露说自己正在发展一种新的“破坏性的哲学”,但是对这种哲学会采取什么形式却又含糊其辞——理由很简单,因为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他当时才刚发展出一种朦胧的反叛思想,但看起来,现在已经有人早他一步到达了目的地。如果说萨特听到了阿隆有关现象学的消息后面色发白,那么究其原因,可能一半来自恼怒,一半源于兴奋。
反正,萨特从没忘记那一刻,在四十年后的一次采访中,他评论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好像当头挨了一棒。”现在,终于出现了一种真正的哲学。按照波伏娃的说法,他冲到最近的书店,然后说:“给我这里每一本论现象学的书,现在就要!”店家拿出了一本小书,胡塞尔的学生伊曼努尔·列维纳斯写的《胡塞尔现象学中的直觉理论》(The Theory of Intuition in Husserl's Phenomenology)。列维纳斯这本书还是未裁开的毛边本,但萨特等不及拿裁纸刀,直接用手撕开书页,边走边读。那一刻的他可能变成了济慈,那个初读查普曼翻译的荷马作品时的济慈:
那时我觉得仿佛某位观象家,
当一颗新行星游入他的视野;
或如坚毅的科尔特斯用鹰之眼
凝视着太平洋——而他的同伴
怀抱一份狂热的猜测彼此相望——
沉默,在达利安山巅。
萨特没有鹰的眼睛,也从不善于沉默,但无疑他心里满是猜测。看到了萨特的热情后,阿隆建议他在当年秋天时来柏林的法国研究所学习,就像他自己那样。萨特可以去学德语,读现象学家的原版论著,并就近吸收他们的哲学能量。
随着纳粹刚刚掌权,1933年并不是搬去德国的好年份。但对于想改变生活方向的萨特来讲,却正是好时候。他厌倦了教书,厌倦了在大学所学的一切,厌倦了尚未成为自己从小就期望的天才作家这一现状。如果要写他想写的东西——小说、散文,一切——他知道首先必须去冒险。他曾想象去君士坦丁堡跟码头工人一起劳动,去阿托斯山同僧侣一起冥想、修行,去印度随贱民一起躲藏,去纽芬兰岛的海岸和渔民一起抵抗风暴。不过,眼下不在勒阿弗尔教学生,也可以称得上是冒险了。
萨特做了一些安排,夏天过后,他抵达柏林,开始学习。年末返回法国的时候,他带回了一种融合之后的新哲学:德国现象学的方法,结合着更早之前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以及其他思想,又装点了一味独特的法国调料——他自己的文学感染力。他以一种现象学创立者未曾想见的但却更让人兴奋和个人化的方式,把现象学应用到人们的生活之中,创建了一种兼具国际影响和巴黎风味的新哲学:现代存在主义。
* * *
萨特哲学创造的绝妙之处在于,他的确把现象学转化为了一种杏子鸡尾酒(及其侍者)的哲学,但同时,也是期望、倦怠、忧虑、兴奋的哲学,是山间的漫步,是对深爱之人的激情,是来自不喜欢之人的厌恶,是巴黎的花园,是勒阿弗尔深秋时的大海,是坐在塞得过满的坐垫上的感受,是女人躺下时乳房往身体里陷的样子,是拳击比赛、电影、爵士乐或者瞥见两个陌生人在路灯下见面时的那种刺激。他在眩晕、窥视、羞耻、虐待、革命、音乐和做爱中——大量地做爱——创造出了一门哲学。
与此前用谨慎的主张和论点来写作的哲学家不同,萨特会像小说家一样写作——用不着惊讶,因为他自己就是小说家。在他的小说、短篇故事和剧本以及哲学论著里,他写下了关于世界的身体感受和人类生活的结构与情绪。不过,他写作中最重要的内容,是一个十分宏大的主题:获得自由意味着什么。
自由,在萨特看来,位于人类所有经验的中心,正是这一点,才把人类与其他事物区分开来。其他事物只能在某处待着,听凭摆布。萨特相信,就连人之外的动物,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在听从塑造了它们那个物种的本能和习性行事。但作为一个人,我根本没有预先被决定的本性。我的本性,要通过我选择去做什么来创造。当然,我可能会被我的生物性影响,或者被我所处的文化和个人背景等方面影响,但这些并不能合成一张用来制造我的完整蓝图。我总是先我自己一步,边前行,边构筑自身。
萨特把这个原则变成了一句三个单词的口号——“存在先于本质”(Existence precedes essence)。在他看来,这个信条便足以概括存在主义。不过,它虽有简明扼要之优,可也有不易理解之劣。大概来讲,它的意思就是,发现自己被抛入世界中后,我会持续创造我自己的定义(或本性,或本质),但其他客体或生命形式却不会这样。你可能认为你可以用一些标签定义我,但你错了,因为我始终会是一件正在加工的作品。我不断地通过行动创造自身,这一点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我的人类境遇之中,以至于在萨特看来,它本身就是人类境遇,从有第一缕意识那一刻开始,直到死亡将其抹去为止。我是我自己的自由:不多,也不少。
这是一个令人沉醉的想法。萨特将其彻底完善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几年中——更是因此成了明星人物。他以大师的身份受到款待与奉承,接受采访与拍照,受委托撰写文章和序言,受邀进入各种委员会,发表广播讲话。虽然人们常常请他就他并不专精的各种话题发表意见,但他从来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同样,西蒙娜·德·波伏娃也写小说、新闻稿、日记、散文和哲学论文——虽然贯穿其中的哲学思想,通常很接近萨特自己的哲学,不过,她的哲学基本上都是她独立形成的,且侧重点也有所不同。他们两人一起参加巡回演讲与售书,有时候参加讨论会时,还会被安排在最中间,坐在像王座一样的椅子上——这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存在主义的国王与王后。
萨特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已成为名人,是1945年10月28日在巴黎中央大厅的“现在俱乐部”发表公共演讲时。他和组织者都低估了过来听他演讲的人数。售票处遭到围攻,许多人因为他们没法靠近售票台,干脆免费进到了里面。在争抢中,椅子遭到了损坏,有几位听众还在反常的炎热天气里晕倒了。或者如一位《时代》杂志的作者给图片加的注解所说的:“哲学家萨特。女人被迷晕。”
此次演讲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身高只有一米五二的萨特,站在人群中想必都不易被看到,但他振奋人心地阐释了自己的思想,后来又以此写了一本书,即《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L'existentialisme est un humanisme),英译本名为《存在主义与人道主义》(Existentialism and Humanism)。演讲和书中的最高潮处,是一件在刚刚经历过纳粹占领和解放的受众听来可能非常熟悉的逸事,而这个故事,也十分典型地概括了他这种哲学的冲击力与吸引力。
萨特讲道,纳粹占领期间的一天,他以前的一个学生来找他指点迷津。1940年,也就是法国仍然在抵抗纳粹时,这个年轻人的哥哥在战斗中遇难了;之后,他父亲叛国投敌,还抛弃了妻子。于是,这个年轻人成了他母亲唯一的陪伴与支撑。不过,他真正想做的,是偷偷越过边境线,经西班牙去往英格兰,加入流亡中的自由法国军队,反抗纳粹——他想去浴血奋战一场,有机会来为兄弟复仇,来反抗父亲,以及帮助解放他的祖国。可问题是,在获取食物都甚为艰难之时,这样做会把他母亲置于无依无靠的危险境地,也可能会让德国人找她的麻烦。那么,他应该做对他母亲来说正确的事,让她独享明显的益处,还是应该冒险去参加战斗,做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