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诅咒之塔:阿卡之战与十字军运动的终结》 固若金汤、战备充足的阿卡是十字军在地中海东岸的最后据点。当这座城市于1291年陷落时,基督徒历时二百年的圣地征战走向了血腥的终结。罗杰·克劳利以他惯有的华丽语言和直观叙事,记述了阿卡所承受的凌厉打击——火药时代之前最猛烈的狂轰滥炸,使这座曾冠绝地中海的城市化为一片废墟。诅咒之塔即此次围攻战的焦点所在。作为十字军防线上的最后一关,这座塔楼的得失象征着旧世界的瓦解和新时代的来临。克劳利的叙事基于法医取证式的研究成果,并大量采用了鲜为人知的第一手资料。他对十字军时代那些戏剧性的结局有着精彩的分析,为理解世界历史上这一关键转折点提供了重要的新视角。 《地中海史诗三部曲(精装珍藏版/全3册)》 “地中海史诗三部曲”是英国历史学家罗杰·克劳利创作的关于地中海历史的三部著作的集合,它们分别是《1453:君士坦丁堡之战》、《海洋帝国:地中海大决战》和《财富之城:威尼斯海洋霸权》。这三本书涵盖的时间达四个世纪之久,从1200到1600年,这是不同文明和互相竞争的各大帝国为了领土、宗教信仰和贸易控制而激烈地冲突的年代。这场冲突的参与者包括拜占庭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以及西班牙的信仰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皇朝。 《征服者:葡萄牙帝国的崛起》 绕过非洲之角去往印度的航道的发现,是航海史上的伟大突破,但也预示着世界秩序被彻底打乱。在随后的一个世纪里,没有一个欧洲帝国比葡萄牙更野心勃勃,没有一位君主比葡萄牙列王更掠夺成性。在这过程中,他们创建了第一个远程的航海帝国,释放出了如今塑造我们世界的全球化力量。在克劳利笔下,葡萄牙帝国的完整故事及其野心所造成的人道代价,终于得到了讲述。
部分摘录:
印度计划 1483~1486年 南纬13°25′7″,东经12°32′0″
1483年8月,在今天的安哥拉海岸的一处海岬,一群饱经风霜的水手将一根石柱竖立起来。石柱高5.5英尺,顶端有一个铁制十字架,用熔化的铅固定在石柱的一个槽内。圆柱形石柱的顶端被做成立方体,其表面雕刻着一个盾形纹章和一句葡萄牙语铭文:
自创世起第6681年,自我主耶稣基督降生以来第1482年,最高贵、卓越和强大的君主,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派遣他的宫廷绅士迪奥戈·康,发现了这片土地,并竖立这些石柱。[1]
这根石柱标志着迪奥戈·康沿着西非海岸南下之旅的终点。它于1486年1月被竖立在纳米比亚的十字架角,后来在1893年被运往柏林
这座纪念碑,相对于庞大的非洲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痕迹,但标志着欧洲探险家在地中海沿海之外向南前进最远的极限。它既是宣示占有的不谦逊的举措,也是向南传递的接力棒,象征着葡萄牙人一个海岬又一个海岬,沿着非洲西海岸南下,寻找通往印度的海路。它宣示了自己关涉时间、归属和宗教使命的神话。康奉御旨南下的途中,竖立了一连串这样的石碑。它们可能是于一年前在里斯本附近林木青翠的辛特拉山区雕刻的,所以时间有点错误。它们被一艘在海浪中颠簸的卡拉维尔帆船[2]运载了4000海里。它们自有深切的用意,如同即将参加登月探险的飞船带着美国国旗一样。康从这根石柱的所在地向南眺望,海岸似乎在向东弯曲。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非洲的末端。通往印度的道路已经在视野之内了。
如同“阿波罗”号登月探险,这个时刻背后是数十载的努力。在休达战役之后,恩里克王子(他永垂青史,享有“航海家恩里克”的美名)开始出资赞助沿着非洲海岸南下的探险活动,以寻找奴隶、黄金和香料。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海岬,葡萄牙航海船沿着西非向西南方倾斜的突出部,艰难跋涉,小心翼翼地用铅垂线测量水深,始终对浅滩和礁石(大海越过它们,掀起惊涛骇浪)保持警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渐渐摸清了非洲大陆的形态:毛里塔尼亚的荒芜沙漠,他们所称的几内亚(意思是“黑人的土地”)地区植被繁茂葱茏的热带海岸,以及非洲赤道地区(塞内加尔和冈比亚)的奔流大河。在恩里克的领导下,葡萄牙人一边进行探索、袭掠和贸易,一边也调查研究当地民族学情况并绘制地图。他们所发现的每一个海角和海湾都被标记在海图上,用基督教圣徒的名字或当地明显的特征或事件来命名。
这些探险的规模都不大。只有两三艘船,由恩里克宫廷的一名绅士指挥,不过航海和船上的管理工作则由一名经验丰富、通常默默无闻的领航员负责。每艘船都载有一些士兵,他们会在接近未知海岸的时候端着弩弓严阵以待。这些船只,即卡拉维尔帆船,是葡萄牙人对之前旧船型(可能源自阿拉伯世界)的改良。它们配有三角帆,因此可以抢风航行,这在退离几内亚海岸时非常有帮助;而且它们吃水浅,非常适合探索海湾上游。它们尺寸虽小(长不到80英尺,宽20英尺),但非常适合进行探险活动。不过,它们的船舱空间很小,能携带的给养不多,所以长途航海是极大的考验。
恩里克的动机是很复杂的。葡萄牙是个贫穷小国,被排挤在欧洲事务之外,被强大的邻国卡斯蒂利亚包围和压制。在休达,葡萄牙人瞥见了另一个世界。恩里克及其后继者希望获得非洲的黄金资源,掳掠奴隶和香料。马略卡岛的犹太地图师绘制的中世纪地图对他产生了影响。在这些地图上,闪闪发光的河流通往传说中曼萨·穆萨(“万王之王”)的王国,他在14世纪初统治着马里王国,控制着传奇的塞内加尔河的金矿。地图显示,有些河流纵横穿越整个大陆,并且与尼罗河相连。这让人胸中不禁燃起希望,或许可以通过非洲大陆的内部水道穿过非洲内陆。
葡萄牙王室向教皇建议开展这样的航行计划,将其描绘为十字军圣战,与伊斯兰世界的继续斗争。早在邻国卡斯蒂利亚之前许久,葡萄牙人就已成功地将阿拉伯人从自己的领土驱逐出去,并建立了一种早熟的民族认同。但是,他们对圣战的胃口还很大。阿维斯王族以天主教君主的身份,作为基督的战士,在欧洲舞台寻求合法性以及与列强平起平坐。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后,欧洲人觉得自己越来越受到咄咄逼人的伊斯兰世界的威胁。在这样的背景下,阿维斯王族从教皇那里获得了精神上和财政上的妥协,并且得到授权,以基督的名义占有他们探索的陌生土地。罗马发布的十字军圣战的命令是“入侵、搜索、捕获、战胜和征服所有撒拉森人[3]和形形色色的异教徒,以及基督的其他敌人……并将其永久奴役”。[4]
他们也受到了建功立业的欲望的驱动。恩里克及其兄弟有一半英格兰血统,他们的母亲是兰开斯特的菲利帕,即爱德华三世的孙女。他们的表兄是亨利五世,阿金库尔战役[5]的胜利者。骑士精神的气氛受到他们的盎格鲁-诺曼祖先和中世纪传奇故事的渲染,在葡萄牙宫廷影响极大,给躁动不安的葡萄牙贵族注入了一种干劲十足、富有活力的骄傲而鲁莽的勇气和对荣耀的渴望,再加上十字军圣战的热情。这群贵族,在葡萄牙语中被称为“显贵”(fidalgo),字面意思是“大人物的儿子”,遵照一种荣誉法则来生活、战斗和死亡,而且这种法则将伴随葡萄牙人走遍世界。
在非洲计划的背后,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积极进取的基督教梦想:绕过伊斯兰世界,因为它阻挡了从欧洲通往耶路撒冷和东方财富的道路。有些地图上描绘了一位威风凛凛、富有帝王威仪的人物,身穿红袍,头戴主教冠,宝座是亮闪闪的黄金。那就是传说中的基督教祭司王约翰。他的神话可以上溯到中世纪早期。欧洲人相信,有一位非常强大的基督教君主,他居住在伊斯兰世界构成的障碍之外远方的某地。西方基督教世界或许可以与他联手,消灭异教徒。这个神话源自旅行者的故事、文学虚构(12世纪有人捏造了一封所谓的来自这位伟大国王的书信)和模糊的知识(即认为欧洲之外存在基督徒)。中亚有聂斯脱利派[6],东印度有圣多马的追随者[7],埃塞俄比亚高原有一个古老的基督教王国。传说祭司王约翰统率着庞大的军队,富得流油。据14世纪时的一份史料记载,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强大,也更富裕,拥有不计其数的金银和宝石”。[8]他的宫殿的屋顶和内壁都由金砖砌成,他麾下军队的兵器也是金的。到15世纪时,祭司王约翰的形象被认为就是埃塞俄比亚某些真实的基督教国王。有地图表明,通过穿越非洲中心的河流,就可以抵达他的王国。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海市蜃楼将会对葡萄牙人的想象力和战略构成极大的吸引力。
地图;旅行者的故事;关于深入非洲心脏的大河的混乱图像;关于黄金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关于强大的基督教统治者的传说,欧洲人或许可以与他们结盟,共同反对伊斯兰世界:这些旋涡般的半真半假的故事、异想天开和错误的地理知识,渗入了葡萄牙人的世界观。就是这些东西,引诱他们沿着非洲海岸不断南下,寻找黄金河或能够带他们到祭司王约翰那里的河流。在满怀探索精神的葡萄牙水手眼中,每一个海湾、每一条河流似乎都充满了希望。但沿海岸南下的推进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惊涛骇浪让登陆充满危险,与当地人的关系也总是高度紧张的。他们在河流入海口遇到过硕大无朋的潟湖、蜿蜒曲折的红树林沼泽地,当然也有浓雾、无风天气以及猛烈的赤道暴雨。热病让水手们损失惨重。在几内亚湾,当地反复无常的风向和从东向西的强劲海流严重阻碍了葡萄牙人的前进步伐,但在很长时间里,向东延伸的海岸线激励着他们继续前进。渐渐地,他们产生了一种信念,即他们正在一点一点接近非洲最南端,通往印度财富的道路或许是海路而非内河。但非洲大陆的面积相当于伊比利亚半岛的五十倍,它的形状和规模让他们困扰和迷惑了差不多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