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本用哲学解惑人生的智慧之书。 伊朗,面貌神秘的东方古国,中东动荡地带的心脏,世界目光的聚焦之所。 公元前6世纪时它已成为横跨亚、欧、非三洲的世界性帝国,也留下了丰富的政治治理遗产和文学艺术瑰宝。 我们该如何认识伊朗,如何理解它当下的地位?
两位作者一位是伊朗设拉子大学和德黑兰大学前校长,一位系法国知名中东史学者,随着他们的讲述,伊朗4000年的历史画卷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
在这里,埃兰文明、波斯文明、希腊文明、突厥文明、蒙古文明、阿拉伯文明交替与碰撞,一个接一个王朝建立又灭亡。 它们采用了怎样的行政体系,留下了哪些璀璨的文化,推行过怎样的宗教政策?
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共同塑造了伊朗的过去。 居鲁士大帝、霍斯劳一世、阿拔斯一世,开疆拓土,建立治世,写下这片土地的辉煌;哈桑•萨巴赫、鲁米、塔荷蕾,杀手、诗人、传奇女性,为历史添上了神秘与浪漫的色彩。
叙述式的写作是这本书的特点,使得这部严肃的历史著作情感丰沛,且趣味盎然。 作者查阅大量史料,对伊朗历史进行了全景式呈现,读懂它,便掌握了理解伊朗的钥匙。
作者介绍
霍昌·纳哈万迪(Houchang Nahavandi),法国伦理与政治科学院通讯院士,曾担任设拉子大学和德黑兰大学校长,并在巴黎多所高校任教,著有多部关于伊朗的著作。
伊夫•博马提(Yves Bomati),法国高等研究实践学院人文社科专业博士,知名东方和中东史研究学者,曾担任法国文献局通讯部门负责人。
两人合作撰写了《波斯帝王阿拔斯:1587—1629》《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伊朗最后的沙王1919—1980》《伊朗历代伟人》等多部关于伊朗的作品。
部分摘录:
印欧人的到来 这不是历史上第一次北方人群向更为宜人的地域迁徙。自公元前2千纪(甚至可能自公元前3千纪)以来,数量有限的印欧人便开始离开他们的国土——其国土疆域“可以定位在南俄罗斯的欧亚平原[1]”,乌克兰、库班地区和西西伯利亚的冰冷草原。严酷的生活环境迫使他们进行了长达数世纪的人口移居。他们的文明,尽管我们对其细节知之甚少,却似乎已经在社会和宗教方面形成了十分系统的架构。由强大的移民社群组成,他们沿两条路线向南进发,一条经由河中地区,另一条经由高加索地区,并分成两支队伍。
第一支取道北方和西北方,进驻到日后欧洲的部分地区,并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周围融入原住民。第二支则穿越中亚,到达与今天的中国接壤的某些区域。这些自称为雅利安人[2](意指“贵族”)的群体成员有些从属于相互对立的氏族,但他们拥有共同的语言、社会组织结构和宗教信仰。这第二支队伍日后被称为“印伊人”,因为他们兼具两种文明属性:印度文明和伊朗文明,二者拥有众多的近似点。面对帕米尔高原及其两座极高的山峰—列宁峰(7134米)和伊斯梅尔·索莫尼峰(7495米)[3],雅利安群体在这一地区崎岖起伏的地形中出现了分裂。数量不多的人穿越了这一天险,并进入了阿拉霍西亚[4]和旁遮普地区,到达恒河边富足的印度平原,逐渐被印度原住民吸收同化。而其他能牧善战的雅利安人则选择另寻他所。他们有限的人口最终到达了“疆土辽阔却资源贫乏[5]”的伊朗中心地区,直到幼发拉底河,并在那里与源于亚洲的当地居民胡利安人混合并被其吸收,建立了米坦尼王国。罗曼·葛施曼称,在前1450年左右,这一新势力将其统治扩张至北美索不达米亚、亚述和扎格罗斯北部山谷。纷争与野心最终令这一人群于公元前14世纪末消失,但其记忆却留存下来[6]。
在公元前1千纪初,印欧人又开始了新的一波双线移民。如果其中一支再次朝博斯普鲁斯和未来的欧洲进发,另一支也同样取道印度和未来伊朗的高原。对于其移民数量,学界看法不一:一种认为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中进行渗透,接着通过武装入侵,或是最终将某个小疆域吞并,或是一个雅利安群体进入后为当地某个小王国提供服务[7]”,第二种认为“入侵者人口数量庞大且持续不断,我们相信,他们沿着与第一次相同的路线(高加索和河中)进入[8]”。鉴于这一次印欧人没有被原住民吸收同化,第二种观点似乎更可取信。与他们的祖辈不同,向东的那一支没能穿越兴都库什—喜马拉雅山脉,其中大多数转而西行,到达了扎格罗斯山环绕的干旱高原,他们将此地命名为Airyana vaejah——“雅利安国”,这一名称随后演变为Airya(雅利安)和后来的Iran(伊朗)。雅利安人对他们缓慢的渗透力和人数效应保有自信,决定在埃兰、巴比伦统治下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和年轻的乌拉尔图王国(亚拉拉特,日后将发展为亚美尼亚王国)这些已有的富足文明中间定居。面对这些历史悠久的民族,这第二波的伊朗移民将在四个世纪中尝试吸收这些原住民,他们将从这些本地人身上借鉴众多特性,并借此发展出他们自己在文化、政治和宗教方面的文明。
世界这一方的地缘政治格局自公元前8世纪末将重新洗牌:统治巴比伦的亚述帝国、乌拉尔图王国和正在崛起的印欧势力开始激烈角逐,他们中的一方在未来某日将可能缔造出一个“世界帝国”。
辛梅里亚人和斯基泰人 根据希罗多德[9](约前484—约前425年)的记述,在其他印欧移民中,同样操一种伊朗语言的辛梅里亚人和斯基泰人也曾在伊朗的建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最早的辛梅里亚人“与斯基泰人有紧密的亲缘关系或者可能是斯基泰人的一支[10]”。在另一些史学家看来,情况刚好与此相反,斯基泰人是他们的一支。如果认可习惯上归于他们名下的博罗季诺和乔尔特基夫等地的宝物,辛梅里亚人至少自公元前14世纪就定居并生活在高加索北部。克里米亚很可能因他们而得名。作为草原上勇猛的骑兵[11],他们中的一些人成为南方一些势力(乌拉尔图、亚述和扎格罗斯地区一些权贵)的雇佣兵。他们在斯基泰人的追赶下,或是沿着斯基泰人的足迹,在某段时间曾亲近与他们几乎操伊朗语族之下的同一语言的米底人。在公元前8世纪的最后二十五年前后,他们与米底人一起或独自向乌拉尔图王国发起了进攻,并战胜了鲁萨一世国王,接着他们又攻打强大的亚述,但以失败告终。被击退后,他们中的某些人沿陡峭的扎格罗斯山崖下行,来到洛雷斯坦并在此落户,数量更多的其他人选择继续朝小亚细亚远征,并占据了安纳托利亚和弗里吉亚,于公元前8世纪击败了米达斯国王,随后在同一世纪中叶又打垮了吕底亚国王盖吉兹。然而,世界这一方的政局风云莫测,约公元前7世纪中叶他们被盖吉兹的一个继承人阿吕亚泰斯(约前618—前561年在位)逐出这一地区。他们最后的踪迹出现在亚述编年史的公元前605年[12],这一年他们与尼布甲尼撒二世交战并从此销声匿迹,除非认定洛雷斯坦成为他们的避难所——这里出土的艺术品,特别是青铜器和铁器,为世界各大博物馆提供了众多馆藏珍品。
与辛梅里亚人同时期的斯基泰人,无论是他们的兄弟、表兄弟,还是他们征服大业的接力者,也在伊朗的历史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他们源于亚洲西伯利亚的叶尼塞河、哈萨克斯坦和蒙古西部地区,于公元前8世纪前在那里从农耕民族变为游牧民族,并发展出了高超的骑兵作战本领。西方古代的史学家将涵盖多瑙河和顿河之间、希腊北部、黑海沿岸的西部地区称为斯基提亚,并一厢情愿地认为斯基泰人的生活范围一直局限在这一区域,但事实远非如此,他们对亚洲的扩张大大超出欧洲。我们可以通过他们建造的陵墓追踪他们在亚洲游牧的足迹,这些库尔干(坟墩)中有些宏伟壮观,里面发现了众多神人同形的墓碑和刻有动物图案的岩石[13]。当西部地区的斯基泰族群忙着驱赶辛梅里亚人时,另一些斯基泰族群则继续朝亚述方向行进,并在此地与亚述巴尼拔结盟,一同对抗米底人(前669—前626年),随后又与盟友反目,洗劫了美索不达米亚和犹太,长驱直入攻占埃及,最终在普萨美提克一世法老的赎金交换下撤离。精于抢掠的斯基泰人随后重返黑海的草原地区,在那里阻挡希腊人扩张的同时也与其进行大规模商贸交易,他们积极参与艺术创作,以其精美工艺品尤其是多重狮鹫黄金首饰闻名。
另一群被波斯人称为萨迦人的斯基泰人在阿特罗帕特尼(今天的阿塞拜疆,在乌尔米亚湖、里海周围,后来的乌兹别克斯坦境内)安家。坚守游牧习俗的他们是独立而凶狠的骑手,并发展出骑马射箭的技能,令他们很快成为颇受青睐的雇佣兵。在他们之中,一个斯基泰中亚部落,帕尼人,将侵占伊朗高原的东北部,范围涵盖今天位于呼罗珊、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的一片地区。他们被称为安息人,将在几个世纪后因创立安息王朝而声名远播[14]。
米底人与波斯人 印欧移民的族群众多,但对未来的伊朗最重要的族群必定是公元前9世纪中叶以后的米底人和波斯人。骑兵、武士、妇女、儿童、牲畜一同到来,他们通过缓慢的移民为日后的扩张奠定了基础,并占据了伊朗高原:米底人落户在乌尔米亚湖东南侧的哈马丹地区;而波斯人分布在更南边,在乌尔米亚湖的西侧和西南侧。亚述王朝萨尔马纳塞尔三世(前884—前824年在位)的编年史将他们称为“玛代”和“帕尔苏阿”[15]。与米底人不同,波斯人从公元前8世纪开始就选择离开乌尔米亚地区,沿扎格罗斯山脉的褶皱地带去往更南部的地域,并在今天胡齐斯坦省舒什塔尔城的东侧、阿瓦士附近的地区落脚,他们将这一地区命名为“帕尔苏阿舒”或“帕尔苏玛什”。该地区“对应扎格罗斯山的山嘴”,大面积覆盖埃兰国土,“埃兰王国允许这些部落进入其领地并给他们分配了一块人烟稀少的区域[16]”。他们此时尚且势单力薄,很快就臣服于乌拉尔图王国,这个相对衰败的亚述而言正在崛起的国家,将从乌拉尔图人那里学习建筑和灌溉技术,并应用到他们未来的法尔斯领地上。
为了生存,也为能够长久定居,米底和波斯骑兵像其他印欧移民的骑兵一样积极加入雇佣兵的行列,为时常与邻邦交战的本地豪门效力。他们因灵活的战斗力受到赏识,很快就被任命为部队头领,不时带兵打仗。不知不觉中,他们接管了一些村镇,接着是整片地区的实权,取代了原有的亲王,并在这些地区推行他们的生活方式。带有防御性城墙的新城市涌现出来。砖石砌成的城墙、水塔和水沟、带雉堞的石基天台逐渐取代了坑道、木桩栅栏、凸出的棱堡和开放的花园,预示着米底未来都城埃克巴坦那(今哈马丹)的建筑风格。城市的功能发生了变化:从居住之地变为权力与征服的空间。同时,雅利安人也对旧式的丧葬规范进行了改良。比如在锡亚尔克,死人不再埋在房屋下面,而是葬在城市和村镇外的围场中,如此形成了城市大公墓。死去的武士和骑兵在下葬前都被穿戴上代表他们生前属性的衣饰:头盔、首饰、骑马的装备等。社会结构也逐渐演变:在王公、贵族和诸侯、自耕农、矿主、奴隶之间出现了明显的等级分化。所有这些缓慢的结构性演变说明,生活在其他族群中的雅利安人缓慢但实实在在地掌握了对其他族群的支配权。然而,他们的政治根基仍旧脆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距离地区霸主的地位还十分遥远。
事实上,尚未统一的米底人很快就饱受占据着今天库尔德斯坦一大片地区的亚述、乌拉尔图和马纳[17]王国军队的欺凌,公元前8世纪最后二十五年见证了亚述的复兴,在萨尔贡二世的领导下,亚述人入侵了乌拉尔图、米底和帕尔苏阿,并放逐了一部分人口。
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一个被放逐的米底国王达亚库(古希腊人称其为迪奥塞斯)的儿子在亚述的压迫下发起抵抗。他被希罗多德命名弗拉欧尔特斯(前675—前653年在位),在大流士一世时代的贝希斯敦铭文中被称为克什特里塔,他努力联合所有米底人,并让辛梅里亚人和波斯人也集结在他的麾下。
波斯人在阿契美尼斯国王(约前688—前675年在位)的统治下已经建立了安善这个波斯小王国[18],一个未来强国的卑微起点。尽管在政治方面仍然处于松散状态,但波斯人拥有共同的语言、文化、宗教。此外,正如罗曼·葛施曼、弗拉基米尔·米诺尔斯基和拉姆什·赛格维指出的,安善王国的波斯人还设计出一套楔形字母,相对于“亚述人的表意和音节文字”是一个显著的进步。这几位史学家同时特别强调他们在建筑方面的选择,比如在今天胡齐斯坦省马斯吉德苏莱曼市周围考古发掘时挖出的这座依山大平台,它被建在扎格罗斯山和巴赫蒂亚里的群山山坡上,有几条可供登顶,其中一条宽度超过25米。这一建筑结构既非埃兰风格也非亚述风格,却显现出乌拉尔图王国的建筑样式,而波斯人曾于公元前8世纪前后在乌尔米亚湖畔与之为邻。他们无疑是汲取了乌拉尔图建筑的灵感,从而创造出他们自己的皇家建筑和宗教建筑,因为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述,在某些这样的平台上曾建造有祭火庙,以敬被这位古希腊史学家称为“宙斯”的阿胡拉·玛兹达[19]。阿契美尼德王朝统治下的波斯波利斯将奉行这一建筑原则。尽管拥有独创性和有序的社会结构,这一波斯王国却没能在公元前670年前后逃脱沦为弗拉欧尔特斯统治下的米底王国的附庸的命运,而这时阿契美尼斯的儿子铁伊斯佩斯(前675—前640年在位)才刚继位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