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这是一本关于“诡计”的短篇故事集,是英国传奇作家罗尔德·达尔为成人而写的童话。
在这里,你会读到:被丈夫情人霸占大衣的牙医太太,弑君不成反被杀的公主,借儿子之手杀人的父亲,陷入敌军巢穴的士兵,意外“复活”的猎物……
九个童话,一次看清世间全部“诡计”的套路:被利益诱惑的人总是机关算尽,却又总是枉费心机!
其中《谨防恶犬》两次被改编成电影,《上校的大衣》四次被改编成剧集,受到众多观众喜爱。
作者介绍
[英]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1916年9月13日—1990年11月23日
英国杰出儿童文学作家、剧作家、短篇小说作家、世界奇幻文学大师
他比普通人至少多活了5倍:在二战中开过战斗机、做过特工、写过“007”电影剧本,还是个巧克力历史学家、医疗器械发明者、美术收藏家、古董家具专家、美酒专家……以及《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等经典作品的作者。
此外,达尔一生创作了六十多篇精彩的短篇小说。这些以意外的结局著称的作品为他获得了全球性赞誉,多次被希区柯克、斯皮尔伯格、韦斯·安德森、蒂姆·波顿等改编成电影,并3次为他夺得爱伦·坡文学大奖。
达尔是全世界超会讲故事的人。2000年,在英国进行的一次“我喜欢的作家”投票中,达尔击败“哈利·波特”系列的作者J·K罗琳,高踞榜首,连英国女王、美国总统都是他的忠实粉丝。为了纪念他的文学成就,英国甚至特别成立了罗尔德.达尔博物馆。
罗尔德·达尔的作品已被译成58种语言,在全球范围内销量过亿册!仅仅在中国,达尔系列作品累计销量就已经超过1600万。
部分摘录:
上校的大衣 对女人而言,美国是一片充满机会的土地。她们已经拥有了全国大约百分之八十五的财富,很快她们便会拥有一切。离婚成为一种获取丰厚利益的程序,处理简便,容易遗忘。只要她们高兴,野心勃勃的妇女可以随心所欲地一次次重复这个过程,从而将她们的战利品增值到一个天文数字。丈夫的去世也会给她们带来可喜的奖赏,有些女士宁可依靠这种方法,因为她们知道,等待不会遥遥无期,要不了多久,过劳和过度紧张必会缠上那可怜的家伙,他会倒毙在书桌上,一手捏着瓶苏醒剂,一手拿着包镇静剂。
随后的一代又一代美国年轻男性,丝毫没有被这种可怕的离婚和死亡模式吓倒,离婚率越是向上攀升,他们对婚姻越是热切。年轻人结婚就像老鼠一样,他们几乎在青春期之前就结婚了,而他们中大部分人到三十六岁的时候,税单上至少会显示有两位前妻。为了用这种他们已经习惯的方式赡养这些女士,男人们必须像奴隶一样劳作,事实上,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奴隶。不过现在当他们到了日趋成熟的中年期,一种幻灭和恐惧的感觉开始进入他们内心,并慢慢蔓延。在晚上,他们喜欢待在俱乐部和酒吧里,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喝着他们的威士忌,吞着他们的药丸,试图用诉说故事来互相安慰。
这些故事的基本主题是一成不变的。总是有三个主要角色——丈夫、妻子和一个卑鄙的第三者。丈夫是一个正派的、安分守己的男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妻子是狡猾、虚伪和淫荡的,她不外乎是一直在和某个卑鄙的色鬼暗通款曲。丈夫为人太过善良,甚至对她毫不怀疑。事情看来对丈夫不妙,这个可怜的人会发现蛛丝马迹吗?他的下半辈子注定要戴绿帽子吗?是的,他肯定会的。不过,等一下!突然间,一个绝妙的反杀,使丈夫彻底扭转局面,击败了他的魔鬼妻子。那女人顿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地自容,一下子成了泄气的皮球。酒吧里围在四周的男性听众便默默地会心一笑,从这个虚幻的故事中获得一点安慰。
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在流传,这些故事是不快乐的男性所虚构的奇妙而一厢情愿的梦幻世界,但大多数故事,要么太虚幻而不值得重复,要么太庸俗而不堪落笔记录下来。然而,有一个故事似乎不同凡响,尤其是它具有真实可信的特点,使得它在那些受过两三次伤、来此寻找慰藉的男子中广受青睐,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你还没听过,你可能会喜欢接下来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名叫“比克斯比太太和上校的大衣”,它是这样展开的:
比克斯比医生和太太住在纽约城的一套小小的公寓里。比克斯比医生是一名收入平平的牙医,比克斯比太太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大个子女人,长着一张性感的嘴巴。每月一次,往往是在星期五的下午,比克斯比太太会在宾夕法尼亚车站搭乘火车去巴尔的摩看望她的老姑姑。她会陪姑姑一个夜晚,在第二天返回纽约,并准时为她丈夫做好晚餐。比克斯比医生随和大度地接受了这个安排。他知道莫德姑姑住在巴尔的摩,知道他妻子非常爱这位老太太,要是不让她们两人每月聚一次确实对谁来说都是不近人情的。
“只要你不指望我陪着你去。”比克斯比医生在一开始就这样说了。
“当然不需要,亲爱的,”比克斯比太太回答,“毕竟她不是你的姑姑。她是我姑姑。”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安然无事。
然而,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拜访姑姑只是比克斯比太太的一个巧妙的借口。那个卑鄙的第三者是个以绅士自居的“上校”,他狡猾地潜伏在暗处,而我们的女主角在巴尔的摩的大部分时间是和这个恶棍厮混。上校家财万贯,住在城郊一幢漂亮的宅子里。他没有妻子和家庭的牵绊,只有几个行事谨慎的忠心仆人,比克斯比太太不在的时候,他就以骑马和猎狐作为消遣。
年复一年,比克斯比太太和“上校”之间的愉快私会一直继续着,从来没有节外生枝过。他们的会面甚为稀少——一年十二次,想想并不算多——这使得他们几乎不可能彼此生厌。相反,幽会后的漫长等待,只会使彼此的心变得更加热切,每一次分别都是对激情重聚的催酿。
“嘿!”每次上校在火车站见到她时,都会从他的大轿车里大声呼喊,“我亲爱的,我几乎要忘记你的模样有多迷人了。一起去享受我们的世界吧。”
八年过去了。
这是圣诞节的前夕,比克斯比太太到了巴尔的摩火车站,等着列车把她载回纽约。这次刚结束的“特殊拜访”比往常更令人愉悦,她的心情颇为雀跃。不过,在有上校陪伴的日子里,她总是这样亢奋。这个男人总有方法,能使她感觉自己也是个相当卓越超群的女性,一个具有奇妙天资的女人,一个拥有无与伦比魅力的女人。这和家里的牙医丈夫是多么的不同,他从没能让她产生过任何这样棒的感觉,除了让她感觉自己是永久地待在候诊室里的某个病人,默默置身于那些杂志中间,等着被叫去接受那双清洁的、至今也少有人光临的、粉红色手的精细护理。
“上校要我把这个交给您。”她身旁一个声音响起。她转过身,看见了上校的马夫威尔金斯,一个灰色皮肤、瘦小干瘪的矮子,他把一个又大又扁的硬纸盒塞进她的怀中。
“天哪!”她突然一阵慌乱,叫喊着,“我的上帝,这么大的盒子啊!是什么,威尔金斯?他有留口信给我吗?”
“没有口信。”马夫说完就走了。
比克斯比太太一上火车就带着纸盒进入女厕所,锁上门。多么令人激动!上校送的圣诞礼物,她开始解开绳子。“我敢打赌这是一条裙子,”她大声说,“甚至有可能是两条,或者是一大堆漂亮的内衣。我先不看,我只摸摸看,试着猜一猜那会是什么。我还要猜猜颜色,猜它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有,花了多少钱。”
她紧紧闭上眼睛,慢慢打开盒盖,然后把一只手探入纸盒。顶上有一些包装纸,她能摸出来,并听见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个信封或一张什么贺卡,她不管这些,开始把手探到包装纸下面,手指像卷须一般灵巧地向前伸出。
“我的天呀,”她突然喊了起来,“这不可能是真的!”
她的眼睛睁得滚圆滚圆,盯着那件大衣。然后扑上去抓住它,把它从纸盒里拿出来。厚厚的毛皮层在展开时碰触到包装纸,发出悦耳的声音,当她把它举起来,看着它垂下的整个长度,那真是美得让她快要窒息了。
她从没见过像这样的貂皮衣。它是貂皮的,不是吗?是的,它当然是。但这是多么灿烂的颜色啊!毛皮几乎是纯黑的。最初她以为是黑色的,但是当她拿着它贴近窗子,看见黑色中还有一抹蓝色,是像钴蓝一样浓郁的深蓝。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标签,上面只写着“拉布拉多野生貂”,仅此而已,没有显示是在哪里买的或任何其他信息。不过,她对自己说,这大概是上校干的吧,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想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真神!但是它究竟值多少钱呢?她几乎不敢想,是四千,五千,还是六千美元?也许更多。
她简直移不开眼。对这件东西,她真的等不及了,要马上试穿。她利索地脱下自己那件款式简单的红外套,她此刻有点气喘吁吁,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睁大了眼睛。但是,上帝噢,那毛皮的感觉!那两只宽大的袖子和厚厚的翻起来的袖口!是谁曾经告诉过她,他们通常用雌貂的毛皮做大衣的袖子,而用雄貂的做大衣的其他部分?有人告诉过她,也许是琼·拉特费尔德。尽管她无法想象琼怎么会对貂皮那么熟悉。
这件非凡的黑色大衣几乎是自动地滑到了她身上,好像是她的第二层皮肤。噢,好家伙!这是一种奇异至极的感觉!她朝镜子里面瞅了一眼,太棒了,她整体的风度气质一下子完全改变了。她看上去艳丽夺目、光彩照人,富贵、灿烂、妖娆,这一切就发生在这一刹那。而且给了她无穷的力量感!穿着这件大衣她可以阔步走进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人们会像兔子一样在她身边蹿来蹿去,这所有的一切简直美妙得难以言表!
比克斯比太太拿起那个还躺在硬纸盒里的信封,打开它,抽出上校的信:
我曾经听您说您喜欢貂皮,所以我给您买了这个,听说它的质量不错,请把它和我真挚的美好祝愿当作我们分手的礼物,出于我自己个人的原因,我将不能再见您了,再见,祝您好运。
好啊!
想象一下!
正在她感到极度快乐之际,晴天霹雳轰然而下。
再也没有上校了。
多么可怕的打击。
她会对他朝思暮想的。
慢慢地,比克斯比太太开始轻轻抚摸这件可爱的、质地柔软的黑色毛皮大衣,这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她露出微笑,把信折起来,想把它撕了扔到窗外,但是在折信的时候,她注意到写在另一面的一些字:
又及,就对他们说,这是慷慨大度的姑姑送给您的圣诞礼物。
在那一瞬间,比克斯比太太咧开嘴,露出飘忽不定的笑容,笑容很快又像橡皮筋似的收拢了。
“这男人想必是疯了!”她喊起来,“莫德姑姑没有那么多钱。她不可能给我这个。”
但是,如果不是莫德姑姑买给她的,那么是谁买的?
天哪!在发现这件大衣和试穿它的激动中,她竟完全忽视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几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到达纽约,再过十分钟她会到家,届时丈夫会在那里迎候她。即使像西里尔这样一个居住在由根管、两尖齿、龋齿构成的唾液横飞的黑暗世界里的男人,如果他妻子在周末踏着轻巧的步子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六千美元的貂皮大衣,他肯定也会少不了一番询问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对自己说,“我觉得那个该死的上校这样做是在故意折磨我。”他明明知道莫德姑姑没有足够的钱买这件大衣,他知道我没法留下它。
而且一想到他还用它来分手,比克斯比太太简直忍无可忍。
“我必须拥有这件大衣!”她大声说,“我必须拥有这件大衣!我就是要拥有这件大衣!”
太好了,亲爱的,你应该拥有这件大衣。但是别惊慌,坐定下来,保持镇静,然后开始思考。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是吗?你以前骗过他,你知道这男人的双眼除了盯着他的探针头,从来不会再看得更远。所以,你只需完全静下心来坐着思考,现在还有大把时间呢。
两个半小时后,比克斯比太太在宾夕法尼亚火车站走下火车,快步走向出口。此刻她已换回了自己的红色旧外套,怀抱着硬纸盒,招呼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