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十分之九的非职业女性是家庭主妇,十分之七的职业女性也是家庭主妇。
家务不仅是一项女性工作,也是一种大多数人必经的日常生活经验,
英国社会学研究领域的先驱女性安·奥克利的社会学经典著作。
她将家务作为工作研究,回到女性本身,通过她们的眼睛来看待家庭主妇的职业。
她着眼“女性与家庭事务”这一话题,采访了40位都市家庭主妇,研究女性对家务劳动的认识、对从事繁复单一的家务的感受,以及她们对不同家务抱持的态度等,并从这些表述后透视家庭内部的结构和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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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说
女人No1:“今天的女性被认为有两种选择——外出工作或待在家里。这就意味着留在家里无关工作。吊诡的是,在工业化世界正朝着每周40小时运作而迈进的时代,女人,她们中很多人每周可能工作至少80小时,则被引导要视家务不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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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No2:“无休止的行程……只是为了逃避……徒劳性……‘家务劳动就像一个蠕虫,会蚕食一个人的想法’。就像发烧时做的梦一样,它会一直持续不断做下去,直到你拼命希望有人能给你一拳让自己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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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No3:“‘家庭送给女性的礼物之一,是使其成为做家务的直接学徒。’因此要废除家庭主妇的角色,就必须废除家庭,代之以更为开放和多变的关系……人们生活在一个选择和自由延续的亲密空间里,每个人都可以呼吸,找到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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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No4:“我并不是嫁给了一套房子!我讨厌“家庭主妇”这个词……“哦,你只是个家庭主妇”。……这可是世界上最艰辛的工作……家庭主妇这个范畴概念囊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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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No5:“要是你落下什么没做,十有八九会被发现。如果你做了什么,却不会引人注意。一直如此,不是吗?说实话,我很介意。我曾对丈夫说:“你如果不能夸奖,至少也别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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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No6:“当你知道自己必须感到满意时,即使真的不满又有什么意义?”
作者介绍
安·奥克利
英国社会学家、作家。长期从事性和性别、家务、分娩、身体社会学、女权主义研究。
伦敦大学学院社会学和社会政策系教授,代表作有《地球上的性别》《性、性别和社会》等。牛津大学萨默维尔学院授予其荣誉院士的称号。
2011年,英国社会学协会授予其终身成就奖 。
部分摘录:
看不见的女人:社会学中的性别歧视 谁真的在乎阅读研究,特别是对女权主义的研究,那些关于女性,关乎她们的困境、她们的问题,以及关于她们试图解决问题的诸多努力的研究?(1)
目前,越来越多的文学作品正唤起人们注意当今社会中女性所处的劣势地位。尽管在20世纪左右,法律条文有所变化,家庭成员人数减少,教育和就业机会有所改善,男女在社会和经济角色上仍然存在明显的不平等。有组织的女权主义的复兴,以女性解放运动的形式,给这些不平等现象带来了强有力的挑战。似乎,我们正亲眼所见的情况既不是性别角色的生物学基础在起作用,(2)也不能简单地归为制度不平等的持续影响。法律方面仍然存在着对女性的歧视,并且这些歧视在确定性别差异的权利和机会的其他制度实践中已相沿成习;(3)但更为根本的是,歧视根源在于社会态度和观念方面。女性的现实处境其实是每天从这些态度中建构出来的:女性的如今状况,在某种程度上,是社会对女性观念的建构所致。
因此,人们发现,对女性的歧视不仅存在于整个社会中,学术领域也是如此。这在社会学研究领域——对社会现实研究的“科学”,尤为如此。社会上对女性的歧视,反映在社会学中正是性别歧视主义。在诸多社会学研究中,作为一个社会群体的女性,要么是隐匿不见的,要么是表征不足的:她们往往以鬼魂、影子或是刻板印象等,这样的无实质形态存在。这一性别歧视问题与本书的主题直接相关:我于1971年在伦敦进行的对家庭主妇及其对家务态度的采访调查。传统的社会学对家务研究的方法可称为“性别主义的”:它仅将家务视为家庭中女性角色属性的某一方面——作为女性在婚姻中所扮演角色的一部分或作为家庭育儿的一个维度——而不是工作本身。将家务劳动作为工作来进行研究则是社会学中从来没有过的研究主题。我的调查研究与传统的社会学研究有所不同,它以此为起点,并对女性的家庭生活研究采取了新方法,即将家务劳动视为工作的一种,就像现代社会中的任何其他工作一样。此种方法与许多关于女性研究的社会学著作中隐含假设之间的差异,源于迄今为止该学科中广泛存在的性别歧视取向。因此,在这部分的介绍性章节中,我想将社会学上对家务劳动的忽视这一论题与其中对女性存有的偏见这一更广泛的主题联系起来。
社会学是有性别歧视的,因为它是男性主导的。“男性主导”的意思是,在性别差异的社会中,它更多的是关注男性的兴趣和活动。当今男女的社会状况在结构和意识形态上都存在明显差异,现代工业化社会的主导价值体系对男性角色的重视和给予的声望远高于女性角色。(4)这种偏见存在社会学研究中,而更广义的社会也倾向于采用此种价值观。(5)对“客观性”这一社会学研究方法的首要前提的注重,可能会减少许多明显的偏见,但它们似乎并未影响到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
性别歧视问题凸显了女权主义问题。女权主义不像性别歧视主义那样被视偏颇吗?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指出的是,在社会学(乃至其他领域)中,女权主义观点似乎极具争议性,因为它与公认的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观念背道而驰——尽管这种男性主导观念很少被人明确地表达出来。“女权主义者”一词,如同“性别主义者”“男性偏见”,或“男性沙文主义者”一样,极具争议性,外延意义繁杂。尽管我们使用的这些词是极富政治性的,但它们是唯一可用的:从概念上来讲,社会学中的性别差异领域的研究,发展很不完善。基于这些原因,女权主义价值观就像肉中疮疤一样赫然凸出。传统的以男性为导向的价值观深深地植根于社会学的广泛基础上,它们势必要被挖掘出来,才能够被人们所看见(而不是被相信)。赖特·米尔斯谈论“偏见”,而非“取向”或“观点”,他的主要看法仍有借鉴意义:
当然,我存有的偏见,与我将要审视的他人的偏见,旗鼓相当。我也会像那些不在乎或拒绝他人评议己之偏见的人们一样,从而使自己的论证明确、乐于为人所接受。(6)
女权主义本质上是一种观点,而不是一种特定的规定性价值体系。女权主义的观点包括将占人口的一半以上的女性的生活方式、活动和利益放诸人们的视野之前。关于可能实现的性别平等的社会的许多不同论点或蓝图,可以并已经以此为基础而构建起来。制度上的性别平等(7)、资本主义制度的推翻(8)、家庭的废除,以及与性别角色有关的整个意识形态的改造(9),都被认为是女性“解放”的先决条件。这些都是不同的思路,但它们的共同点都在于使不被看见的为人所见:将女性“从底层”带入社会现实和文化信仰体系的双重可视领域。
本章不是要对社会学领域中女性的“不被看见”进行系统分析,而是试图从社会学(和女性)的角度,指出“女性不被看见”的一些情形与问题及其表现形式,从而去分析其形成原因和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