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艘航行在太平洋上的邮轮发生了诡秘的凶杀案。并且以极其灵异的方式,让一名中国记者突然成为杀人嫌犯。为了洗脱罪名,他从看守所中逃出,在一宗又一宗神秘事件里。慢慢接近真相。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在错综复杂的线索背后。一个三十八万公里外的巨大天体慢慢浮现……
作者介绍
那多,原名赵延。 2000年起开始文学创作,并凭借其超凡的想象力一举成名。 从公务员到记者再到作者,从历史小说到荒诞搞笑小说再到悬疑小说,那多如今已是作品总销量数百万册的知名作家。 其文风诡奇多变,引人入胜。不仅蕴含着对宇宙的无限探索,也对人性的无限未知充满热忱和期待。想象力的束缚在他的幻想世界里消失无踪,一切都变得有理可思,一切都充满了哲学的深刻意味。多元化的想象元素和思考问题的独特角度冲击,完美融合成一篇篇文风各异的神奇故事。
部分摘录:
改变命运的夜晚 甲板上风很大,我的衣角在黑夜里飘扬,猎猎作响。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镇定一下。空气里弥散的腥味从鼻腔直贯入胃里,刚吃过的晚餐,特别是那些新鲜的八爪鱼,好像从胃中的肉糜堆里复活,一涌一涌地折腾着,要从我的嗓子眼里翻出去。
那不是海水的腥味,而是浓浓的,正满溢流淌着的血腥!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两个保安模样的人从船舱方向急步走过来。
“什么事?”一个人说着,手里倒提着的强力手电往我这里照过来。
“啊!”两个人几乎同时大叫一声,前进的步伐停顿了两秒钟,然后向我箭步冲来。
奔跑中手电光柱在我和旁边靠在船弦上老人的脸上来回晃动。两张失色的脸,一张发白,一张泛青,一个生,一个死。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手臂上一阵温热。我惊讶地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那儿有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大股大股的红色液体从旁边魁梧老人的胸口喷射出来,溅满了我的右半边身体,顺着我裸露的手臂,分叉成几条溪流,在手掌处汇合,流过匕首锋刃上狰狞的血槽,几乎不间断地密密滴成一道血线,砸在甲板上。
我张大了嘴,虚握的匕首“锵”然掉落。
还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反应,两个人携着冲力扑在我身上。他们明显学过简单的擒拿格斗,而我此时心神失措,无意反抗,转眼间就被摁倒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他们拼了命的压制住,关节处的剧痛让我怀疑是不是已经被扭到脱臼。
砰!
原先软软倚着船舷的老人身躯被一个保安的腿碰了一下,失去平衡后狠狠摔在甲板上,他的头离我侧着的脸不足一公尺,我清楚地看见他腮帮子上的肌肉和略有弹性的复合木甲板撞击后的可怕震动。他圆睁的双眼此时仍没有闭上,脸已经被地上大滩的血污了,手电的余光里,像个恶鬼。
这是2006年的5月。我所在的这条豪华邮轮,名为太平洋翡翠号。
这是中国第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远洋豪华邮轮,今年三月刚刚下水。经营这条六万吨级巨轮的上海怡乐邮轮公司手眼通天,安排妥当了自上海出发,沿途停靠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的东南亚旅游航线。
由于在此前,中国只有前往单一目的地的邮轮,而类似其它国家那种一次经多个国家的邮轮航线,因为入境手续复杂,始终没能有哪个旅行社或旅游公司能办下来,怡乐公司的东南亚航线是头一遭,可见这家有外资背景的客运公司实力是何等的强劲。再加上太平洋翡翠号设施极其豪华,水上乐园、天光泳池、电影院及各种娱乐场所一应俱全,想不轰动都难。
5月1日,借着五一长假,太平洋翡翠号开始了她为期十六天的首航。怡乐公司遍邀上海各大媒体的记者,免费搭乘太平洋翡翠号旅游观光,听说今后还要开辟欧洲航线,怡乐公司显然希望能和媒体打好交道,今后多多宣传。而我就是晨星报社被邀请的记者。
其实,参加首航的游客里面,有相当一部份是像我们这些记者一样,由怡乐公司大手笔买单,免费搭乘。全船七百六十一名游客里,往常镜头前频繁出现的文娱明星就有不少,还有一批著名的学者和科学家,可谓又有眼球,又有内涵。这全都是活啊,其中的好些人,正经八百地请来拍个照可得花费不少,这样算起来,怡乐公司还是赚的。
除了社会名流,剩下自掏腰包参加首航的大多也是商界精英,据说最贵的一个舱位,费用高达18000美金。
5月1日早九点,太平洋翡翠号从上海外高桥码头缓缓驶出,不多会儿就把长江口抛在后面,以二十九节的速度,航向东南。海面上薄风微浪,几乎不能撼动这艘巨轮庞然的身躯。
我第一次乘坐这样等级的邮轮,仅次于此的经验就只是七岁的时候坐过一艘千吨级的海轮由上海去舟山群岛,除了站在甲板上望出去都是无边的大海之外,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堪比较之处。
我和新闻晨报的记者同住一间,虽然不是最高等级的舱房,但也足以与五星期酒店的标准房相比,就是空间略小一些。船上所有的设施都免费开放,我最喜欢的还是游泳,顶上蓝天,四周碧海,椭圆形的天光泳池池水随着邮轮的破浪前进而泛着微波,这种别致的感受是寻常市内泳池,甚至海滨浴场都不曾有的。
在那晚之前,这场略带工作性质的豪奢旅游让我十分快活,唯一的一次不太愉快的遭遇发生在离开马尼拉的当日下午,就在天光泳池。
事情的发生莫明其妙。中午吃得很饱,我游了一会儿,就爬到了张浮椅上,四仰八叉一躺,困意很快袭来,闭着眼睛回味着上午匆匆逛过的西班牙王城。走在这座位于马尼拉市中心的城中城时感觉就像在欧洲的古老小镇,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并不能领略这世上保存最好的中世纪城市,在脑海中把那些影像意境重新建构起来时,犹自觉得很遗憾。
我想象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水床上面,就让我堕落在这样舒适的生活里吧,我对水床是向往很久了,不过太贵买不起,现在对这免费的要赶紧享受。起起伏伏,像摇篮一样,睡眠能力快要超过猪的我,很快就迷糊了。不幸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半梦半醒之间,我隐约觉得身体下面一沉一浮的垫子晃动的频率猛得增大,然后我右腿迎面骨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整个人也连带着被打翻进水里。
我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期间还呛了一口,就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皱着眉捂着手怒视我。
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身材很魁梧,肌肉并不算松驰,在这样的年纪颇难得了。他没带游泳镜,我猜测他自由泳的时候把眼睛闭上了,这才撞上我。我腿上挨了一下,他的手应该更难受。
有的人被吵醒会暴跳如雷,我没这么好的应急机制,这时候处于头脑一片空白的无助期。
“怎么,没什么表示吗?”他对我说。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那个……我正在被质问吗?
“嘿,现在的人。”他摇了摇头。
“是您撞的我啊。”我回过神来,忍不住说。
他两道黑眉毛一拧:“我看了这方向没人才游的,你没事把这东西当船划来划去,招我撞啊。”
我一下就火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这么不讲理的,我刚才还做着美梦呢,梦中的美妙和眼前这讨厌的老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大爷,我躺上面睡觉呢,谁划来划去了?你自个儿看走眼了吧?”
“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没人教过你吗?”老头挥舞起粗壮的胳膊,更愤怒了。
“没人跟你论辈份,你这是想动手吗?”
这时候我们的争执已经引起其它人的注意,想想这样下去很难收拾,还是不和这老头憋气了,摇了摇头就准备回身上岸。
“揍你这小子怎么啦?”那老人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头也不回,用力一挣,把他带的一个趔趄,又栽进水里。
“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小子。”他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出了池子,只能在后面跳脚大骂。
后来回头想想,这场小风波起因可能是风把我的浮椅吹偏了,或者是他闭着眼睛游不知不觉偏离了原先的方向。后者的可能更大得多。
不管怎么说,这老头的脾气可真是差得很,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家族式管理的大老板,平日里颐指气使,没想到室友新闻晨报的李建很八卦地打听了一圈后告诉我,这位叫杨宏民的老人居然是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的高级工程师,登月计划顾问组成员。
航天科技集团的前身是中国航天部,九十年代航天部取消,代之以航天工业总公司,前两年又分裂成航天科技集团和航天科工集团。虽然我一直没搞明白,连美国都是太空总署,中国为什么要把这个部门改成公司,但毫无疑问,航天科技集团依然有着浓厚的官方背景,国家拨款预算动辄以千亿计。杨宏民是这个集团公司的高工,又是正当红的登月计划顾问,显然在中国航天界,纵然不能算是首屈一指,也绝对是重量级的科学家。
看来就像作家的文学水平和他的道德水平没有必然联系一样,大科学家在日常生活里也不一定都讲理。
太平洋翡翠号虽大,总还是免不了有偶然碰面的机会,后来的几天里我和这位杨宏民又碰见两回,好在他没真的像在游泳池里说的那样跳上来和我干架,只是很不友好地看了我几眼。不管他当他自己是谁,反正我当他不存在。
出事的这晚,太平洋翡翠号正在由马来西亚驶往泰国的途中。
邮轮方面精心组织了一场冷餐晚宴,而后是爵士乐队的演出。我郁闷地发觉,周围都是穿着低胸晚礼服的女人和西装笔挺的绅士,他们轻轻端着酒杯,三五成群,又忽分忽合,有时几句话一声笑后就四散交错,一个个像穿花蝴蝶。相比之下,穿着一件短袖衬衫的我显得很不合群。这么热的天,又是出来玩,我怎么可能想到带西装呢?再看看,几个同行都和我差不多,稍显尴尬。
不过就算是披上西装这层皮,我也没办法像别人这么如鱼得水,这样子的应酬交际,很讲天份的。
先前我又免不了看见杨宏民,好在他没注意我,我有意识地避开他,省得惹麻烦。
约八点多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有点无聊,怀念着下午和李建他们打牌,赢得他面如土色的爽快。我觉得最近我勉强能控制些自己的好奇心,但随之而来的是赌瘾越来越重,当然,我们玩不可能来得多大,但在乎一个感觉,所以我的朋友说我最讨厌的时候就在牌桌上,得理不饶人,一副小人样。
可惜,看看李建端着酒杯四处找贵妇搭讪的贱相,我想他大概惦记着赌场失意情场得意,今晚是凑不成牌局了。
我决定喝完下一杯酒就离开宴会厅。在我看来这艘船上比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
服务生托着酒盘从我不远处经过,我正要把手里的空酒杯递给他换一杯,却发现玻璃杯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点东西。
是折成四方型的小纸条。
我飞快地向四周扫了一圈,心里有些诧异。我的感觉相当敏锐,这是许多次历险后磨砺出来的。虽然刚才把空酒杯低端在身体一侧,但要在我毫不觉察之下往杯里扔进这纸条,绝不是普通的手脚灵便就能做到的事。
没有看出任何异状,我微微皱眉,其实心里却兴奋起来。
有点意思啊。
伸手夹出纸条,展开。
白晰的纸上蓝蓝的圆珠笔字迹,一笔一划,方方正正,很工整的字。
“速至右侧甲板,那里有改变你命运的东西。”
“改变我命运?”我呲了呲牙,心里起了个大大问号。谁家的孩子,瞧这口气。
麻烦啊。好像有糟糕的预感。
一般来说,依着我比猫好奇的性子,都是自找的麻烦。自找麻烦心里多少总有点底,但麻烦找上我的时候……
写这张纸条的人好像吃准了我的性情,就算是觉得不妥,我也没法子忍住不到右侧甲板那里看一看。
我在快步走出宴会厅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将要碰上的是多大的麻烦。
宴会厅在六楼。电梯把我载到一楼的时候,豪华的大堂里没有一个游客。
我走出右侧的门,甲板上很安静,这个夜晚很黑,没有星光和月光,船舱里透出的灯光显得微不足道。或许是因为宴会的原因,甲板上大功率的照明灯并没有打开,几盏小路灯孤单地亮着,发出的光线好像射不多远就被黑夜吞噬了。
我用足了目力,扫视这段黑影幢幢的甲板,看看倒底有什么东西,能号称改变我的命运。
于是我就看见了杨宏民。
当然,最初我并没有认出他,那只是个黑影,在光线很黯淡的地方,一个靠着船舷的黑影。
我立刻就朝他走去,不管怎么说,在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宴会厅的现在,一个独自呆在甲板上的人是不寻常的,即便这是个船员也很奇怪。
我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这里的光线,但我还是走到他根前,才分辨出他是谁。
杨宏民瞪着我,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从他微张的嘴里发出来,每一次的喘息进行到一半就会卡住,停几秒钟,再喘新的一口。
我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对我不利,后撤一步,才发现他胸口插着的匕首,脑膛偏左,绝对致命的一击,如果现在把凶器拔出来,他会立刻死去。
竟然是一宗谋杀案!那么是凶手把我叫来的吗,他想干什么?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此时此刻我顾不得深究,回头大喊:“有人吗?快点来人啊!”
喊了几遍,我却隐隐听见杨宏民发出喘气之外的声音。
连忙转回头,看见他看着我,嘴唇微微蠕动。
刚才他虽然也瞪着双眼,但是瞳孔无神,可现在他眼睛重新恢复了焦距,急切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