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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音符-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3日

简介

人如何生活,取决于他认为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奖影片《依然爱丽丝》原著小说作者、哈佛大学神经学博士莉萨·吉诺瓦撼动人心之作!
入选2017年goodreads年度最佳小说,美国亚马逊接近满分好评。
第一本以“渐冻人症”患者为主角的小说,这本书让你重新认识生命。
取下呼吸机。被固定在轮椅上。在窗边的光斑下坐一整天。偷听她弹钢琴。想对她说“对不起”,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这是他的一天。
协助他排泄。用注射器喂他流食。每隔两小时查看他是否被痰呛住。希望他死去,却更希望他活下来。这是她的一天。
从他无法再弹奏钢琴,无法再说话的那天起,音乐就成为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语言。

作者介绍

莉萨•吉诺瓦(Lisa Genova),哈佛大学神经学博士,主要研究课题包括忧郁症的分子病因、帕金森综合征、药瘾、中风引发的记忆丧失等。她的第一部小说《我想念我自己》改编为电影《依然爱丽丝》,女主角朱丽安·摩尔凭此片获得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每一个音符》是她的第二部小说,在撰写这部小说时,她采访了数位渐冻症患者,了解他们的真实感受,甚至和其中几位成为挚友。她得到麻省总医院授权,在ALS门诊部近距离观察医护人员、患者及其家人的状态,和一线医护人员、ALS专家深入交流,采集到大量真实、可靠的信息。
在这本书中,作者以非常平静、温柔的笔法还原了一位“渐冻人”症患者生命中最后四个月的生命体验,也少见地呈现了绝症患者陪护家属的复杂处境,以及深沉的爱。本书完成后三个月,美国批准了治疗“渐冻人”症的新药品。

部分摘录:
第一章 如果卡莉娜是在沿着这条路向南或向北十五公里远的格利维采或比托姆长大,而不是在扎布热,那么她的整个人生都将截然不同。孩提时代,她就对此深信不疑。身在何处,同房产的关联有多密切,同命运就有多息息相关。
在格利维采,学习芭蕾是每个女孩天然的权利。格利维采的芭蕾舞老师是戈莎小姐,在俄罗斯《戒严法》(1)颁布前,她是波兰著名的国家芭蕾舞团首席女演员。因此,在死气沉沉的格利维采,这算是家有一女的额外福利。得到这位技艺高超的老师的教导是每个年轻女孩至高无上的特权。她们穿着紧身连体裤、盘着圆发髻长大,怀揣薄纱般的希冀,盼着有一天能单脚旋转(2)着跳出格利维采。虽然那些在格利维采长大的女孩后来的命运不得而知,但她就是敢肯定,即便不是所有人,大多数人仍将纹丝不动地滞留在自己开始的地方。如今,女孩们不是学校老师就是矿工的妻子,那些得不到回应的芭蕾舞女演员(3)之梦都传递给了自己的女儿,她们便成了戈莎小姐的下一代学生。
要是卡莉娜在格利维采长大,那她最不可能成为的就是芭蕾舞演员。她有一双骇人的脚,脚板臃肿肥大,几乎没有足弓。颀长的身躯与一双小短腿勾勒出坚硬的身体轮廓,这具身躯与其说是为了布雷舞步(4)而生,倒不如说更像一头奶牛。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戈莎小姐的得意门生。她的父母肯定早在她能穿上足尖鞋之前就不再拿珍贵的煤块和鸡蛋来供她上芭蕾舞课了。如果她的人生是从格利维采开始的,那么她仍将困在格利维采。
至于在这条路另一头的比托姆,女孩们压根儿就没有芭蕾舞课。比托姆的孩子们有天主教会。男孩们都要被培养成神职人员,女孩们则成为修女。要是卡莉娜在比托姆长大,她很可能会成为一名修女。她的父母可能会相当骄傲。若她选择了上帝,人生或许会知足且荣耀。
然而她的人生当中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选择。她在扎布热长大,扎布热住着博罗维茨先生,他是城里的钢琴老师。他并不像戈莎小姐那样有声名显赫的背景,也没有专业教室。他就在自己的起居室里授课,房间里弥漫着猫尿、泛黄书籍和香烟的刺鼻气味。但他是个好老师。他一腔热忱,虽然严格,却不吝鼓励。最重要的是,他会教自己的每一个学生弹奏肖邦。
在波兰,肖邦同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和上帝一样受人敬重。他们是波兰的圣三一(5)。
卡莉娜并没有生就一副芭蕾舞演员的柔软身体,却有钢琴家修长的手臂与手指,格外优雅。她仍旧记得博罗维茨先生给她上的第一堂课。那时她才五岁。那些锃亮的琴键,那一按下去就飘起的美妙音乐,音符的故事全由她的指尖娓娓道来。她当即就喜欢上了。和大多数孩子不同,她从来不需要别人命令她去练习。与此相反,她总是被要求别再练了。别再弹了,去做作业。别再弹了,收拾一下餐桌。别再弹了,该睡觉了。她对弹琴毫无抵抗力。直到现在也是。
最终,钢琴成了她的门票,走出压抑的波兰,去往柯蒂斯,去往美国,通往抵达之后的一切。之后的一切事物。那个简单的决定—学习钢琴—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像鲁布·戈德堡机械(6)里的那颗球。要是她不曾弹奏钢琴,那么此时此刻,她就不可能到这里参加汉娜·朱的毕业派对。
她把自己的本田停在一辆奔驰旁边,路边停着的一长串车像是在跳康加舞,这最后一个空位,离汉娜家至少还有三个街区,她估摸这是自己能够找到的最近的位置了。她查看了一下仪表盘上的时间,迟到了半小时。很好。她会短暂地露个面,送上祝福,然后离开。
走在路上,高跟鞋敲击地面,像人体节拍器,她的思绪也一直随着这个节奏循序渐进。没有钢琴,她就永远不可能遇见理查德。要是从来没有遇见他,生活该是什么模样?她浪费了多少个小时放任自己沉溺于这样的幻想?如果统统加起来,这些时间会累积成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或许更多。浪费掉的时间只多不少。不曾相遇,或许有可能,但也永远不可能。
要是从未离开祖国去深造钢琴,或许她永远也不会满足。她可能仍旧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睡在自己小时候的卧房里。或者,她恐怕已经嫁给扎布热的某个无趣男人—一个煤矿工人,赚钱艰难,却过得体面,而她则会是个家庭主妇,一手养大五个孩子。这两个糟糕的剧本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相当有吸引力,她痛恨承认其中的共同点:没有孤独。
如果她去的是伊斯曼而非柯蒂斯呢?她差点就去了。如果她当时随心所欲地选了,她将永远不会遇到理查德。可她永远也不会后退一步,以二十五岁的傲慢与无尽的乐观来假设自己还会有另一次机会,幸运之轮的指针会再一次嘀嗒嘀嗒停下来,那全能的箭头直直地指向她。为了另一次机会,她等了很多年。可有时候人生只会给你一次这样的机会。
但是,要是她未曾遇上理查德,那他们的女儿格蕾丝就将不复存在。卡莉娜想象着另一种可能的现实,在这个现实中,她并没有怀上这唯一的女儿,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很享受这种可能,几乎到了期待这一切成真的程度。她很自责,竟然允许这么可怕的想法存在,为此,她深感羞耻。然而真相是,有了格蕾丝是又一个关键的、具有决定性的时刻,就像是选格利维采还是选比托姆,抑或是扎布热。向左带来了格蕾丝,并将卡莉娜同理查德拴在一起,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就像是牵狗的皮带或者绞索,在之后的十七年里,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向右则是没有被选择的那条路。谁知道路的那头又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沿着蜿蜒的石头小径踏入朱家的后院时,悔恨笼罩着她走过的每一步,就像跟在她脚边的一条狗。汉娜被圣母大学录取了,这是她的第一志愿。又一个要去念大学的钢琴生。上大学之后,汉娜就不会继续弹钢琴了。就像卡莉娜的大多数学生一样,汉娜学琴不过是为了能在大学申请中添上“擅长弹钢琴”这么一笔。在这方面,家长们的理由都差不多,并且总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还不肯承认。所以汉娜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她们每个星期共处的那半小时,对这一对师生来说不过是乏味的例行公事。
卡莉娜的学生中真正热爱弹琴的屈指可数,其中两个孩子甚至颇有天赋和潜力,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对弹琴有足够的爱,促使他们对此不懈追求。你必须得爱它。她无法责怪他们。这些孩子都负担累累,压力过剩,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进入“最好”的大学,根本就无暇摄入培育激情所需要的营养。没有阳光和水分持久地关爱,一株玫瑰是无法从一颗种子绽放成花朵的。
然而,汉娜并不只是卡莉娜的钢琴学徒。她从六岁起就是格蕾丝最要好的朋友,整个初中时代都是。一起玩耍、到彼此家里过夜、女童子军、足球、结伴去商场和电影院—在格蕾丝的童年时代,汉娜就像她的小妹妹。等到格蕾丝上了高中,汉娜依然留在初中,她们自然而然就进入了不同年龄段的社交圈。但她们没有一次争吵失和。与此相反,这对好朋友在平静的水流之上消极地随波逐流了很久才分开,却仍是毗邻之岛。她们依旧时不时地造访彼此。
汉娜里程碑式的毕业对卡莉娜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又觉得意义非凡,就好像比起另一个被录取的钢琴生,她此刻承受的损失要更为巨大。记忆跳回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是格蕾丝又一次童年时光的终结。卡莉娜把给汉娜的卡片留在礼物桌上,叹了口气。
即便汉娜远在宽阔后院的另一端,卡莉娜还是立刻找到了她,她正站在跳水板的边缘,哈哈大笑,身后是一排湿淋淋的男孩和女孩,大部分男孩都在泳池里,呼喊她的名字,怂恿她做什么。卡莉娜等着看会发生什么。汉娜弹入空中,双腿蜷向胸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扎入水中,泳池附近的家长们都被溅了一身水。他们抱怨着抹掉胳膊和脸上的水,却笑容满面。今天很热,瞬间飞溅的冰凉水花或许会让人精神焕发。在那些家长中,卡莉娜注意到了汉娜的母亲帕姆。
既然汉娜要去印第安纳州,卡莉娜猜测自己恐怕再也不会见到帕姆了。不久前,就在格蕾丝进入高中后不久,她们已不再每周四晚上出去喝一杯。过去几年里,就在汉娜开始每周钢琴课的前后,她们之间的友情逐渐缩减成一小把并不那么充裕的时光。忙于带着三个孩子满城跑,穿梭于那张令人眩晕的课外活动表,帕姆实在太过匆忙,甚至没时间进门,只能在引擎轰鸣的车里等汉娜。每个星期二下午5:30,卡莉娜都站在门口,在帕姆驱车离开时冲她挥挥手。
今天卡莉娜差点就没来。她觉得一个人来有些不好意思。由于天性内敛,她很少谈及自己的婚姻,对于离婚更是绝口不提。要是理查德同样没有将秘密公之于众—十有八九是这样—那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个中细节。因而并没有什么素材能为一出好戏提供流言蜚语。总得有人是对的,也总要有人是错的。这一切都基于寂静的凝视、消失的闲聊以及用力拉扯出的假笑,卡莉娜知道自己会被捏造成什么模样。
女人们格外同情他。她们当然会。她们将他描绘成德高望重的名流。他值得同更漂亮、更感恩他的独特、同他更不相上下的人在一起。她们认定她嫉妒他的成就,憎恨他得到的喝彩,对他的盛名愤愤不平。她名不见经传,不过是小城镇里的三流钢琴教师,教那些对钢琴毫无兴趣的十六岁孩子弹奏肖邦。她有什么底气去做一名如此伟大的男性的妻子?
她们不知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格蕾丝刚刚结束自己在芝加哥大学的第一学年。卡莉娜原本以为她会回家过暑假,并且来汉娜的派对,格蕾丝却决定留在学校,和数学教授一起在某个项目里实习。是关于统计学的什么项目。卡莉娜对于女儿被选中参与实习颇感骄傲,她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内心深处却不免有一丝痛苦,一种似曾相识的失落。格蕾丝原本可以选择回家,和自己的妈妈共度暑假,可是她没有。卡莉娜明白生出这种被忽视甚至被抛弃的感觉很荒唐,她的情感却占据了理智的王座。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搭建起来的,就像任何一座城堡,她的基石并非简简单单的线性排列。
格蕾丝高三那一年的九月,卡莉娜终于离了婚,恰恰一年之后,格蕾丝又去了一千英里以外的地方。先是理查德离开,接着是格蕾丝。卡莉娜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于房间里的寂静、空洞,徘徊在每个房间里的回忆都像墙上的画作一样真实。她想念女儿讲电话的声音,想念她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的朋友,想念她散落在每个房间里的鞋,想念她掉在地板上的皮筋、毛巾和衣服,还有忘记关上的灯。她想念女儿。
她并不思念理查德。在他搬出去的时候,他的缺席更像是一种全新的出席而非离开。在他离开之后,甜美的平静接管了这个家,比起他本人和那膨胀的自我,这份平静如今填满了更多的空间。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她都并不思念他。
然而独自前去这种家庭性的场合,身边却没有丈夫陪同,失衡的感觉就仿佛她是架在两条腿上的凳子面。在这种感觉中,她想他了。因为那种稳定的感觉。她四十五岁,离婚了,单身。在波兰,她会被视为耻辱。然而此刻她在美国,并且已经在这里过了半辈子。在美国的文化风俗里,她的情况稀松平常,并不丢人。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难堪。你可以把一个女孩带出波兰,却无法将波兰从一个女孩身体里带走。
其他家长她一个都不认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朝帕姆走去,这一小段路漫长而尴尬。卡莉娜花了长时间做准备。哪条裙子、哪双鞋子、哪副耳环,她吹了头发,甚至还在昨天修了指甲。图什么呢?她并不是为了给汉娜、帕姆或者其他家长留下深刻印象,也不是因为现场会有什么单身男士,她也不是正在寻觅什么男人。
她清楚这是为什么。要是这里有任何人看见她,并且心想,可怜的卡莉娜,她的生活一团糟,她看起来也一样糟,那她宁愿去死。另一个原因是理查德。帕姆和斯考特·朱同样是他的朋友。理查德肯定也受到了邀请。虽然她可以直接问帕姆理查德在不在宾客名单上,但那并不重要,她只是想提前有个准备,可她还是临阵退缩没有问。
所以就是这样了,他极大可能在这里,她甚至更阴暗地想到他出现的时候,胳膊上可能还挂着个正在交往的二十几岁的小妞,一张口就大放厥词。卡莉娜抿了几下嘴唇,确保口红涂匀了。
她站在后院里东张西望。他没有同帕姆和泳池边的那群家长在一起。卡莉娜又扫视了一下泳池、烧烤岛和草坪。她并没有看见他。
她来到泳池房,挤进帕姆、斯考特和其他家长所在的圈子里,他们马上压低了声音,互相递了眼色。时间停滞了。
“嘿,怎么了?”卡莉娜问道。
其他人都看向帕姆。
“呃……”帕姆犹犹豫豫,“我们刚刚在聊理查德。”
“哦?”卡莉娜等着她继续说,她在内心深处等待着什么尴尬的话题。没人说话。“说他什么?”
“他取消了巡演。”
“哦。”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他之前也取消过演奏会和巡演的日程。有一次,他受不了指挥,就拒绝同指挥一起登台。另一次,在演出开始前最后一分钟他们不得不换掉理查德,因为他在机场喝醉了,错过了航班。她很好奇这次又是什么理由。然而帕姆、斯考特还有其他人都表情凝重地盯着她,仿佛就这一话题,她理所应当为他说两句。
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身体里的街道迅速挤得水泄不通。仿佛在她身体的中心,激烈的反抗者站上了演讲台,激怒她必须对此做些什么,因为帕姆对她已经敏感得不能再敏感了。她并不在乎理查德取消巡演,她已经同他离婚了。他的人生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你真的不知道吗?”帕姆问道。
他们都在等她的回答,嘴巴张开,身体僵直,是观众看戏时全神贯注的样子。
“怎么了?是什么,他死了还是什么大事?”
她紧张地干笑一声,听起来别扭极了。她向周围的家长寻求共鸣,即便她的回答有些不妥,但还是希望有人能体谅她的黑色幽默。但所有人不是神色惊惶就是看向别处。每个人,除了帕姆。她虽然勉强地点头应和,但眼睛却骗不了人。
“卡莉娜,他得了ALS(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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