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告别的仪式》:没有人比技师更清楚,机器人只是一堆冰冷的零件。可一个女孩的到来却让他内心崩塌,只因为她的机器人说了一句:“让我死吧。”为什么?明明我才是真人啊!可为什么反而我的生活里毫无感情?
★《海神的后裔》:对大都市的记者来说,小渔村的神只是愚昧的迷信。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是一个为了报恩的秘密,这一切都要从战争结束说起……
★《警长的明天》:整个小镇只有警长一个活人,而他的身体也有一半已被替换。小镇故事的无限轮回到底有什么目的?小镇之外的世界又在发生什么?那一天,杀手来了。杀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知道杀手是谁……
★《母亲法》:根据《母亲法》,遭到虐待的小孩会被好父母收养,生父母也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多么完美的法案啊。直到某个养女忍不住见了生母最后一面。我到底该爱哪个妈妈?《母亲法》难道错了吗?
★《向星星许愿》:秋乃是个被欺负的孩子,但她一直默默承受着一切。直到某天她被某种精神存在体附身,她才发现,原来周围人并没有那么坏,自己也没那么可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昨日之我》:如果遇到十几岁的自己,你会为自己现在的样子感到羞愧吗?“我”的人生实在算不上成功:大龄单身、工作乏味、日子平淡、存款不多。但面对十几岁的自己,“我”却只想说:你个小屁孩懂个屁!
★《战士》:都说“老人要有老人样”,八旬老人达三本来也是这么做的:养生,遛弯,被照顾。直到他发现,城市里的很多不明命案都跟神出鬼没的摄像头有关。它是外星人吗?它要摧毁人类吗?那一天,达三的身体里重新燃起了火。他不是老人,他是战士。
作者介绍
宫部美雪,日本推理文学女王,25年作家生涯中拿遍日本所有推理奖项,连续11年当选“日本最受欢迎女作家”,创史上最Z高纪录,被称为“日本文学史上的奇迹”。
其作品涉猎广泛,各种题材信手拈来。深入剖析社会问题及人物心理的功力深厚,笔法细腻生动,以平易近人的创作风格受到大批读者喜爱,被尊称为“平成天后”。
部分摘录:
海神的后裔 19世纪末,弗兰肯斯坦博士发明了以尸体创造新生命“尸者”的技术。博士死后,该技术暗中外泄,传播至欧洲全境。尸者作为前沿科技的产物普及至世界的各个角落,下至日常劳作,上至战场前线……
以下引用的平民访谈录,出自《大日本帝国扩散尸体追踪调查报告·东日本篇》。
该调查是在GHQ(驻日盟军总司令部)的指示下,于昭和二十年(1945年)十月一日解散“非军用尸者管理公社”(俗称:弗兰肯斯坦公社)时所做的业务清算的一部分,旨在掌握因盗窃、逃亡、故障等原因脱离公社管理的扩散尸体(黑尸)的情况,并尽可能予以回收。为负责该调查活动,有关部门从原公社社员中选拔出了一批无开除公职风险者,并以GHQ民生部门临时职员的身份予以聘用。
值得注意的是,以下记录中提及的尸者为明治时期扩散的军用尸者(尸兵)实验体,脱管发生于大正十二年(1923年)十月公社成立前,因此该尸者本不在调查范围内。该事例被记录在上述报告中,可能是因为发现该尸者时的状况,以及尸者与本地社群间的关系极其特殊,堪称研究我国尸者接纳模式的宝贵素材。
采访者以文字形式记录了受访者的发言内容,几乎一字未改。方言难懂处附有标准语说明。附注均为编者注。
《新民俗学时报》 总第25号 特辑 《御灵与祖灵之国的尸者产业 尸者的接纳与转变》
访谈记录概要
采访日期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五日 采访者 扩散尸体调查员 真木贵文 受访者 野崎绣 七十八岁(受访时) 采访地点 ××县小贺郡古浦村
俺就是您找的野崎绣。您就是那位从东京大老远来调查“海守神”的老师吧?大热天的,真辛苦呀。
您住哪边儿呀?啊,三藤家的宅子呀。那是在山崖上,稍微热了点儿,但也任得辽(忍得了)。
听说这两天占领军在东京整了场大审判呐。东条啊,还有其他达惯(大官)呐,都拉去嘞。俺孙子前阵子一边儿看报纸一边儿说:奶奶,那叫“被告人”。打仗那时候,可是俺们成天提心吊胆,怕被说成“叛国贼”被宪兵抓走。现在倒好了,那些达惯(大官)倒成“被告人”了。
哦,叫东京审判啊注①。你看俺老婆子一个,耳朵不灵光,眼也花了,外头的事啊都不清楚,您憋销花(别笑话)。那审判怎么啦?啊?啊对对,为了搞这个啥审判,先前也有东京来的人找过俺们,应该是去年年底吧。当时也是住三藤家。那宅子够大嘛,毕竟维新那时候就了不得了。
对,是占领军的人,县里的官儿和警察也来了,找的是打仗的时候从俺们村出去的一个人。叫伊森太郎,挺年轻的,以前在村子里的诊所帮忙。听说他打仗那会儿去了大陆,在关东军的大夫手下干活来着注②。
不过伊森没回村啊。嗯,他娘和他妹妹还在,说是没收到阵亡公报。所以她俩还一直等伊森回来呢。结果人没等到,东京却来人了,还想让伊森……做啥来着……坐蒸?哎,对对,作证。可伊森不在啊,失望也只能空手回去了。
啊?哎,这样呀。是他们发现的海守神是肥唱(非常)稀罕的尸者啊。是从三藤大老爷那儿听说的呐。
哦,这样啊……
船老大(船东)在西边海岸建小庙供奉海守神那时候,俺好像才十多岁。那是多少年前了呀……六十八年呐。俺也成老婆子啦。
对,海守神是明治十一年(1878年)漂到俺们村儿的,那也是俺们这辈子头回见到尸者注③。
当时村里的人,现在还在的就剩俺跟三藤家大老爷了。对,就是允哥。船老大家在日俄战争后没落了,就是他儿子那代吧,后来过继了一个远房亲戚当养子继承家业,啥也不知道。海守神那边一直是三藤大老爷照顾着。庙的入口您也看到了吧?装了栅栏,拉了草绳,没有三藤大老爷同意,谁都不能进去。
现在村里的人呐,只知道海守神是俺们古浦的守护神,得好生供奉着,可没人知道海守神是怎么来。俺的几个儿子和女儿啊,俺也没说过。
……嗯,倒也不是觉得说不得,只是……
您是东京来的,肯定见惯了干活的尸者吧?您也没怎么见过?不是说尸者原来是当兵的,但因为够皮实,干啥都行,所以大城市里头有好多尸者干活吗?注④
还记得天皇即位那年,船老大带了两三个尸者回古浦村,说要“做船员”。听说是给海产批发商塞了好多钱,好容易才要来的呢。那些年村里好多人去了中国东北,船员不够用了,所以船老大才想到用尸者,结果完全不行。
为啥呢?因为船上要是有尸者,鱼就都跑咯。本来在岸边的鱼都跑得老远,不划上半天工夫都看不着影,还总不回来。鱼捕不成,可把船老大气坏了。打那时起啊,就再也没有尸者进过俺们村了。再也没有了注⑤。战争快结束那时候,神奈川的连队最后召集的部队啊,还在两里外的海边搞演习来着,听说那里头一半都是尸者呢,气得船老大特地跑过去发火,说演习不能去远点儿搞吗,这让人怎么打鱼啊。
……啊啊,这样啊。原来尸者做搬运工、女佣、列车员的地方,不是咱国内,是中国东北啊注⑥。
哎呀,反正对俺们村的人来说,尸者是不吉利的东西,会把鱼吓跑的。要是大伙知道海守神以前也是尸者,他们会不会翻脸不认海守神啊?俺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一直不说。三藤家大老爷——允哥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这回告诉您那边说海守神是尸者的,也是允哥啊。
占领军太科帕(可怕)了吧。咱国是无条件投降的,所以不能再用尸者了。海守神是尸者这事如果一直瞒着,回头查出来了,害得村里人被抓起来了,那怎么行呀。
虽然俺们当他是神。
那是明治十一年八月……咦,刚好是今天!就是五号!每月五号是俺叠(爹)的忌辰,错不了。
那天早上,海边的码头一阵乱,说是漂来了一个小船。
俺那时候还是个娃,就去看热闹了嘛。俺是跟俺弟弟一道去的。到了海边啊,就看到了一只好漂亮的小船哦,刷着红色跟蓝色的漆。后来才有人告诉俺,那叫“救生艇”。
小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军服的年轻男人……嗯,剃了光头的日本人;另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俺看他得仰着头。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看着像麻袋拼出来的,身上也脏。这身打扮已经够虾任(吓人)了,没想到那人的头发颜色啊,就跟等着收割的麦穗似的。眼珠子还是蓝的呢,就是夏天大海的颜色呀。
孩子们很快就被轰走了,所以当时俺啥也不知道。现在知道的,都是后来从三藤家的允哥那儿听来的。
允哥比俺大六岁,那年十六岁。原本在县里边的高中上学,可不知道为啥,他在那年五月退了学,回了村里。不过人家好歹是有本事上高中的人,哪怕只有十六岁,懂的也多啊。他会好多词呢,也知道尸者是咋回事。
他告诉我,坐那只漂亮小船来的俩人是逃兵,高高大大、有一双蓝眼睛的那个是尸者。
“其实那个穿军装的人不是军人,而是海军的翻译。那个尸者是他从停在三浦港的英国军舰上带出来的。他们本来想逃去更北的地方,可是小船被海流推了回来,就这么漂到了古浦岸边。”
太神凹(深奥)的俺也不懂,可村里来了逃兵可不是小事儿,得赶紧告诉宪兵,不然就麻烦了。可穿军装的翻译哭着求村里说话有分量的人,就是船老大啊,村长啊,还有当时的三藤家老爷也就是允哥的叠(爹),那翻译一个一个求过来,搞得大伙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听说那个尸者已经尸化了十五年了。尸者一般只能撑二十年左右,但那个尸者做过好几次特别复杂的实验,损伤很大,估计最多也就能再撑半年。”
所以军队要拿他做炸弹。
“尸者身体里的油脂是可以做炸药的。咱们国家还没这种技术,那是跟英国做交易,专门进口来的特殊尸者。听说在那翻译待过的军舰上,有三十多个跟那个大个子尸者一样准备做炸弹的老尸者呢。”
听说那翻译边哭边说,他本想把尸者都放走的——
“可他就一个人,哪儿做得成啊。而且其他尸者都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他说的,只有那个大个子不一样。只要说慢一点,用简单的词,他就能听懂,也会说话。那翻译心想,别的就算了,这个无论如何要救,于是他们就坐救生艇逃出来了。”
结果小船漂到了这么个偏僻的村子,也不知道该咋办了,不过……
“那翻译倒不这么想。他说,因为这渔村小,海军地图上都没有。他们是撞了大运才会漂到这里的。只要藏好了,别让追兵找到,就能熬过去。”
所以翻译求古浦村收留他们,把他们藏起来。
“眼下好像还没有追兵找过来,要瞒过宪兵总归有法子。大老爷们都哭着给你磕头了,要是拒绝,心里多过意不去啊。”
当时允哥还是个笑念情(小年轻)。说到这儿啊,他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大伙头一次见尸者,心里孩啪(害怕)吗。虽然会动,可毕竟是死人啊。一不留神得罪了,搞不好要遭报应的,村长肯定腿都吓软了。”
妹班乏(没办法)啊,毕竟俺们只听说过尸者兵都厉害得很。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死第二次,所以没有比尸者更靠得住的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