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当代最知名童书作家卡特里奥娜•罗宾逊不幸于上周因病去世。各界人士在惋惜不已的同时,也都迫切希望找到她那份尚未出版的传说中的秘密手稿。很快,卡特里奥娜的孙女艾米丽就成了人们追问的对象。
祖母走后,艾米丽一直深陷悲伤之中。此时,一位自称祖母委托人的男子送来一封信,指引她来到小时候经常光顾的书店,而书店老板早已等候多时,他向艾米丽传达了她祖母遗嘱的内容:追踪线索,找到答案。只要十天内完成,就能继承遗产……
艾米丽不得不走出二十多年不曾离开的小镇,从伦敦到巴黎,从圣特罗佩到罗马,谜底真的如众人期盼的,会指向那份秘密手稿吗?也许答案,就藏在“初始之地”……
作者介绍
凯瑟琳•斯利(Katherine Slee),牛津大学现代史硕士,曾在国际知名投资银行任职,现专职写作。《致艾米丽的秘密手稿》是其出版的第一本书,一经上市便引起广泛关注,版权售出近10个国家和地区。
部分摘录:
葵花鹦鹉
艾米丽坐在后门边,在厨房的桌子上摊开速写本。她正等待着发生点儿什么。
太阳在夏日的晴空中升起,草坪上的阴影缓缓消失了,隔壁教堂里的敲钟人正在准备他们每周的功课。一个八月里的周一早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艾米丽觉得这一天有一个空白,她努力地想着该如何填补。
她的思绪阻塞了,等待着灵感的出现,但喝了第二杯茶,又吃了一片柠檬蛋糕,她的注意力也没能重新回到手头的工作上。水池边放着几只颜料瓶,等着艾米丽为早餐时画的葵花鹦鹉添上颜色。
现在的问题在于:出版商和她简单交代过,得把这只鸟画得栩栩如生,不要有古怪的念头或是魔法的元素,可每当艾米丽看到它(顶着这样一个骄傲的头冠,这只鹦鹉绝对是雄性),便一心想给它的羽毛画上彩虹似的斑斓色彩。她的思维天马行空,不断地偏离正常轨道。她想象着葵花鹦鹉像变色龙那样,一旦想要躲避人或事物,就能变色。
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一个小女孩坐在轮椅上,肩上停着一只葵花鹦鹉。她对它说着悄悄话,轻柔地抚摸它的胸膛,看着彩色的涟漪从它的身体流淌到她的皮肤上。无论艾米丽的绘画任务是什么,她似乎总能回想起奥菲莉亚—那个多年前她祖母创造的标志性人物。
“葵花鹦鹉。”艾米丽一面在鹦鹉栖息的树枝下写着它的拉丁文名字,一面把它念出来。她的语速很慢,感受着其中的每一个音节,她意识到这是自己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她答应画这些插画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忘却孤身一人的事实。她曾天真地以为:当她无事可做、无处可去的时候,一个新的任务就足以填满一天的时间。
收音机里的音乐变了,单簧管如天鹅绒般的声音正演奏着《彼得与狼》。艾米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孩在雪地奔跑的画面,他很想回家,妈妈正在家里等他,桌子上有准备好的火鸡,树下堆放着礼物。
“对不起,”她心想,一面看着葵花鹦鹉,一面关掉了收音机,然后合上了速写本,将颜料瓶收拾干净,“看来你注定要平凡无奇了。”
这些年来,艾米丽创作出并不平凡的插画。为了让祖母笔下那些美妙的故事生动起来,她的图画充满了想象力。但是,自从祖母去世之后,艾米丽感到自己再也无法专注于新事物了。
她朝厨房外的一个房间望去,那是祖母的书房。书房里的一面墙被书架占满,架子上摆着几十本祖母的红色笔记本,里面记下了每一本书中关于奥菲莉亚及其宠物鸭的想法。一共十本书,不多也不少。但现在,全世界都认为还有另一本书存在,可艾米丽知道,祖母并没有时间完成另一本书。
“她怎么能这样呢?”艾米丽心想。医生说过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来完成她的作品,还有时间寻找其他可行的治疗方法。
还有时间与病魔斗争。
祖母是世上唯一理解她的人。她和艾米丽一样,在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失去了亲人,也经历了艾米丽康复时期的痛苦。这些年来,艾米丽遭受到孩子们残忍的奚落,而那些孩子们本该成为她的朋友,在那段时间里,祖母是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
祖母答应过会爱艾米丽,会一直照顾她;但现在,她的祖母,著名的卡特里奥娜•罗宾逊,再也无法保护任何人了。
外面的花园小径上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停下后,一摞信件从信箱里滚了出来,落在门垫上。这无疑又是来自陌生人的安慰和吊唁。悲痛的书迷们写来便笺—详尽地讲述着她的祖母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富有才华。每一张便笺都写满了他们自己的故事,诉说着她的书如何激发了他们最初的想象力。
艾米丽来到走廊,弯腰拾起那些邮件,开始将它们按类分成一摞摞的信件、垃圾、商品目录册和账单。这时,刺耳的电话铃打破了平静,答录机“咔嗒”一声打开了录音。
“艾米丽,亲爱的,我是夏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伦敦传到了诺福克。艾米丽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人正坐在一间位于摩天大楼22层的办公室里,室内宽敞明亮,可以俯瞰泰晤士河。“听着,我很抱歉总是问你同样的问题,但董事会给我施压,要我对这该死的手稿发表一篇新闻。”艾米丽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等待着她预感即将到来的东西。
“你在听吗?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个,但你总有一天得回答关于卡特里奥娜和她生活的所有问题。你不必当面回答,但书迷们应该知道……”
艾米丽拔掉了插座上的插头,将它扔在了地上,插头“砰”的一声轻轻落在地毯上,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她低头看着紧握在手中的信,来到客厅的壁炉前,将它们全都扔进了炉排。接着,她回到走廊,将前门边的一只大纸箱搬回壁炉边。她打开纸箱的盖子,里面有数百封书迷的来信,其中大多数都没有拆封。
“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艾米丽边想边把它们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分成四份,堆放在火炉边。
艾米丽从未想过逃离,事实上,她尽可能地待在安全区—滨海韦尔斯,一个位于诺福克海岸的幸福小镇,那里的生活缓慢得恰到好处,广阔的世界也大体与她无关。直到祖母接受了那次采访,告诉世人可能还有另一份手稿等着人们发现。访谈发表后,人们疯狂地打电话、发邮件,还有陌生人出现在家门口,用手机对着艾米丽问她是不是真的。祖母在世时,艾米丽一直躲避着这种混乱。但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她都不知道答案,因为她从未问过祖母那个未完成的故事。她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从没问过祖母什么重要的事情,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些笔记本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小方画,上面画着一对青色的鸟。这幅画的风格与房子里其他的画作迥然不同,但艾米丽从未问过这幅画是从哪儿来的,也没问过它为什么挂在祖母经常工作的地方旁边。这只是一个例子,表明艾米丽如何以某种孩子气的傲慢想当然地认为成年人在为人父母之前没有真正的过去。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同祖母交谈,去发掘从前发生的一切。
艾米丽来到壁炉台前,看着台子上的每一张照片。她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这样至少能为自己满腹的疑问找一个答案。
多年来,艾米丽一直任由别人决定她的人生,先是一位医生,然后是她的祖母。每当需要帮助时,艾米丽总是求助于卡特里奥娜,仰赖她决定一切,让她对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负责。直到卡特里奥娜决定放弃下一步治疗,艾米丽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变得那么孤独,那么依赖祖母。
艾米丽看着分出来的那堆信件,想着如果把它们点着了会怎样。她想象着它们飞舞着穿过烟囱飞向天空,它们或许会混合在一起创造出新的东西,又或许会被一只飞过的葵花鹦鹉衔着飞越海洋,传递到一位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著名作家的男孩手中。
“我该怎么办?”艾米丽叹了口气,跪倒在地。她看着祖母的书桌,书桌上面放着一台古老的打字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人动过了。除了一架子的书,她二十八岁的生活里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了。失去了已故的伟大的卡特里奥娜•罗宾逊,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