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日本热销85万册!】 【请你更有自信地堂堂而活,请你稳稳地踩着地面而呼吸。】
在都市艰难打拼的女孩伦子,一天下班回家,发现自己的多年积蓄和家当竟被印度男友悉数卷走。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让伦子一时间失去了发声的能力。无依无傍的她,只得回到出生的乡下,投靠母亲,开了一间小小的食堂,一个人默默地做起了自己唯一擅长的事:料理。 她给它取名“蜗牛食堂”。每一天,伦子就待在这个“蜗壳”里,凭着自己对料理的热爱和真诚,在与客人进行最低限的交流后,为他们做出一道道契合心境又富有能量的料理。像是有魔法一般,来过这里的一个个客人: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希望和暗恋的男生在一起的青涩女孩,渴望在梦里遇见爱人的小老婆,得了厌食症的兔子,生活都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而伦子自己的心结,也在慢慢打开。
作者介绍
小川糸,日本知名作家。处女作《蜗牛食堂》在日本畅销85万册,2010年被改编成电影,由知名演员柴崎幸主演。《蜗牛食堂》荣获2011年意大利书报亭文学奖,2013年法国欧仁妮?布拉泽大奖。热销作品《山茶文具店》在2016年、2017年,连续两年入围日本书店大奖,续篇作品《闪闪发光的人生》入围2018年日本书店大奖。
部分摘录:
蜗牛食堂 从土耳其餐厅下了班回到家,我发现房子里空荡荡的,一副人去楼空的模样。电视、冰箱、洗衣机、日光灯、窗帘,还有玄关的踏垫……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
瞬间,我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但一再确认之后,没错,这确实是我和印度恋人同居的爱的小窝。天花板上的那块心形污渍就是不可动摇的证据。
此刻就跟当初房屋中介带我们来看房时的情况一样,不同的是,如今房子里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印度什香粉味,还留有恋人的钥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闪闪发光。
在这费尽心力才租到的房子里,夜晚我们盖着同一条棉被,手牵着手入睡,印度恋人的皮肤总是散发出芬芳的香料味。窗上贴了几张恒河的风景明信片和几封偶尔从印度寄来的信,虽然我不懂信上的印地语,但只要把手指放在那些文字上面,便感觉十分温暖,仿佛自己正牵着他在印度的家人的手。
将来有一天,我会和恋人一起去印度吧!
印度的婚礼会给人什么感觉呢?
我痴痴地做着杧果奶昔般浓郁甜蜜的梦。
房子里装满了我和恋人共同生活三年的回忆,还有珍贵的资产。
每天晚上,我都一边做着饭,一边等着恋人归来。料理台虽小,但贴了瓷砖,位于房子向外突出的角落处,三面是窗。在我上早班的日子里,下班回家后能在被橘色夕阳包围着的厨房里做饭让我感到喜悦,那种幸福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厨房里有烤箱,虽然不是很好用,但是因为有窗户,一个人吃饭时烤个鱼干也不会有什么味道,非常方便。而且,厨房里都是我用顺手、习惯了的厨房用具:过世的外婆留给我的明治时代的研钵、用来盛放刚煮好的白米饭的桧木桶、用第一份薪水买的酷彩牌铸铁锅、在京都筷子专卖店发现的尖端细细的料理筷、二十岁生日时打工的那家有机餐厅的店长送的意大利小刀、穿起来很舒服的麻布围裙,还有做卵石渍茄子时不可或缺的小卵石,以及大老远跑去盛冈买回来的南部平底铁锅……
餐具、烤面包机,还有厨房用纸,全都不见了!屋子里值钱的家具很少,只有厨房用具丰富,都是我做料理的好伙伴。我用每月打工赚来的钱一一买齐了这些价格有点贵但可以长久使用的东西,而且才刚刚用得顺手而已。
为慎重起见,我打开厨房里的每一个收纳柜进行检查,可是只看见曾经放过的东西的痕迹,再怎么伸手摸索,也只能摸到空气。就连几年前我和外婆一起一个个仔细擦拭、充满回忆的梅干瓶子都无影无踪,甚至连我准备和今天晚归的素食恋人一起快乐享受用鹰嘴豆和粗麦粉做成的奶油可乐饼的材料都不见了!
然后我猛然惊觉一件事,连忙奔向玄关,穿着袜子就冲出门。
恋人唯一会吃的日本发酵食品就是我做的米糠酱菜。这是他每天非吃不可的,而如果不用外婆留给我的米糠酱,就腌不出那种味道。因为温度、湿度都刚好,我一直把米糠酱瓮放在玄关大门旁燃气表所在的狭小空间里。那地方夏天凉爽,冬天温度则比冰箱高一些,最适合存放米糠酱。
米糠酱瓮是外婆留给我的重要遗物。
拜托,就算只留下酱瓮也好……
我边祈祷边打开门,黑暗中,熟悉的小瓮在静静地等着我。我打开盖子检查里面。今早我用手掌抹平的表面还是那样,露出浅绿色的芜菁叶子。芜菁去了皮,只留下一点点叶片,在尾端用刀划了个十字,芜菁腌过以后水嫩又甘甜。
幸好还在。
我不由得抱起酱瓮,将它拥入怀中,冰冰凉凉的。除了这个米糠酱瓮,我已无所寄托。
我盖上盖子,一只手抱着沉甸甸的米糠酱瓮回到房子里,用指尖勾起备用钥匙,然后另一只手拿起篮子,离开了那空荡荡的公寓。
“砰”的一声,像要永远关闭似的,门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然后关上了。
我没有搭电梯,而是走楼梯,小心翼翼地不让米糠酱瓮掉下去,一步一步地走到公寓外,看到东边的天空中挂着半轮明亮的月亮。
我回头一望,三十年的老公寓就像只大怪兽,耸立在黑暗中。
我无法继续留在这个因为送了房东手工制作的玛德琳蛋糕,从而不需要保证人就租到的两人爱巢。
我直接离开公寓,到房东家归还钥匙。现在正值月底,下个月的房租几天前已交付完毕。当初也说好退租的话提前一个月告知即可,因此我就这样离开也没有问题,毕竟家具已一件不剩,就是想搬也没得搬。
天色已经全黑了,我既没戴手表也没带手机,连时间都不知道。
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好几个车站,来到了公交车的终点站,几乎花光了手头所有的钱,买了一张夜行高速公交车的车票。
驶向我自十五岁那年春天离开以后就不曾回去过的家乡。
夜行高速公交车载上我、米糠酱瓮和篮子后就立即发车了。
城市的灯火从车窗外闪过。
再见。
我在心中挥手告别。
闭上双眼,过往发生的一切如同寒风中飞舞的枯叶,在我脑海中盘旋着。
十五岁离家以后,我不曾回过家乡。
我的老家在山里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是个自然资源丰沛,我打心眼里喜爱的地方。但是,中学毕业典礼结束的当晚,我便和现在一样坐着夜行高速公交车,独自离家。
从那之后,我和妈妈就只靠明信片联络。我离家几年后收到过一张彩色照片:一只穿着洋装的猪亲密地依偎在打扮得像在拍广告的妈妈身边。
我到了城市以后住在外婆家里。
每当我拉开那扇接合不良、嘎吱作响的拉门,说“我回来喽”的时候,站在厨房里忙活的外婆总是以安详的笑容迎接我。
外婆是妈妈的亲生母亲,住在靠近市郊的一栋老房子里,过着虽不奢侈,却重视季节变换的日子。她说话很客气,态度很温和,但骨子里很坚定,是个非常适合穿和服的女人。我好喜欢那样的外婆。
猛然发觉,一转眼间,我来到城市已有十年。
我抹掉车窗上的水滴,在漆黑中看到上面映出我的脸庞。公交车穿过高楼林立的街道,奔驰在高速公路上。
和恋人交往以后,除了刘海,我不曾剪过头发,总绑成两条辫子,垂到背部中间的位置。恋人说他喜欢长头发的女孩。
我凝视映在黑暗中的自己那模糊的眼睛,猛然张大嘴巴,像条要一口吞下大量鱼群的座头鲸,不断地吞下黑白的影像。
一时之间,我仿佛和过去的自己四目相对。
虽然转瞬即逝,但我好像看到了十年前那个鼻尖抵着车窗、梦想着都市光鲜的幼稚的我,正坐在反向奔驰而去的夜行高速公交车中。
我连忙转头,探寻交错而过的车。但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已被惊人的速度隔成了“过去”和“未来”,车窗上再次布满水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决定将来要做个职业料理人。
料理对我的人生而言,就像昏暗中浮现出的一道缥缈的彩虹。
就在我以那种方式来到大城市里努力奋斗,终于也可以和其他人一起聊天说笑的时候,外婆安静地离我而去。
那天晚上,我在土耳其餐厅打工结束回到家后,看到矮饭桌上放着许多用纸巾盖着的甜甜圈;而外婆就在旁边,像睡着似的死去了。
我将耳朵贴在外婆单薄的胸口上,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把手掌放在她的嘴和鼻孔上,也感觉不到一丝气息。我认为她不会醒过来了,突然就下定决心谁也不联络,心想,至少就这一晚,让我和外婆共处。
外婆的身体渐渐地变冷、变硬。我就在她旁边,整晚不停地吃着甜甜圈。那面团里掺了罂粟籽,混杂着肉桂和黑糖,那种温和的味道,我一生都难以忘怀。
每当我咀嚼用麻油炸得酥软、刚好一口大小的甜甜圈时,和外婆共度的阳光岁月就会如泡沫般轻轻浮现。
外婆那因搅拌米糠酱瓮而凸显青色血管的雪白手背,因使劲研磨食材而弓起的背部,舌头舔着手掌品尝味道的侧脸……这些记忆总是在我的脑海中闪烁、来去,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