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这是一本写给女人,也写给男人的女性主义入门读物。 40个问题直击女性生活痛点,从情感到工作,从个人到政治,全面涵盖性别议题的方方面面。 120位挑战父权制的女性主义先驱,给你理解的温暖,也给你理论的武装。 本书能令你觉醒,令你真正明白何为女性。
作者介绍
塔比·杰克逊·吉(Tabi Jackson Gee),英国作家、记者,常年为《卫报》《观察家》《每日邮报》等报刊供稿。 弗雷亚•罗斯(Freya Rose),英国女性主义作家、哲学工作者。
部分摘录:
我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胖? 爱德华兹‖奥巴赫‖沃尔夫
在2007年的“权力展望”研讨会上,历史学家艾米丽·爱德华兹(Emily Edwards)发表了题为《饮食失调症患者是女性主义者吗?:论权力、反抗和女性理想》的演讲。她一开始就谈到了当今的社会情况。她说在我们的社会中,“瘦”是美的一个基本要素。在西方文化中,女性苗条的重要性一直在稳步上升。事实上,她指出“瘦”已经在女性头脑中根深蒂固地成为“女性气质”的同义词,并且同时代表了成功、智慧和意志力。
爱德华兹对四十名已康复的饮食失调症患者进行了研究。她发现,她们已经完全内化了如下观念:如果她们变瘦,生活会更好。而这与英国心理治疗师苏西·奥巴赫(Susie Orbach,1946— )在《肥胖是个女性主义问题》(1978)中取得的发现相呼应。
奥巴赫和爱德华兹强调,女性在杂志、报纸、广告、网络和电视上不断受到媒体的轰炸,被不断地要求减肥。与各种讨论文章并列出现的是“完美”女性的图片,暗示女性只要更认真地“管理”身体,她们也会变成那种形象。
不可能的完美
正如奥巴赫等人指出的那样,“完美女性”只不过是个对于节食、运动、化妆和整容行业有利可图的概念而已。仅在美国,节食和减肥行业在2017年的估值就超过了600亿美元。这些行业通过提出一个无法实现的“理想”,其利润有望不断增长。甚至连它们展示的模特,也与其在现实生活中的形象不符。因为图像通常都经过数字处理,这样她们的身体才会具备“完美”的形态。澳大利亚版《时尚》前主编克里斯蒂·克莱门茨表示,模特承受着保持“异常瘦”的身材的巨大压力,不少人为了消除饥饿感开始吃纸巾,而不是食物。她说,有些人一次饿上好几天,常常虚弱得睁不开眼睛,不得不住院治疗。尽管如此,为了让她们更接近西方文化中的“美女”观念,她们极其纤细的身体在正式出版前仍然要经过数字处理的改造。
在女性历史上,节食是最有效的政治镇静剂,因为安静的疯子群体最容易控制。
——娜奥米·沃尔夫
奥巴赫指出,全球化本来可能带来许多不同的美丽观念。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全球化不仅将美丽理想浓缩为一种特定的类型,而且还导致这种刻板印象被全世界的人接受并采纳。如今,就连斐济和东京的女性,也同西方女性一样追求长腿、大胸和细腰。
女人为什么在乎模特?
女性在公共领域从事有合理收入的工作以前,主要依靠父亲或丈夫来供养。奥巴赫指出,许多异性恋女性仍然相信:找个男性伴侣一起生活(也许是结婚,并有个孩子)必然是她们未来生活的一部分。她说,“找个男人”由此成为一个难以达成却必不可少的目标,因此会给女性带来恐慌。女性被以各种方式告知,她们正在为男人这一稀缺而必不可少的资源相互竞争,所以她们需要在美女榜上领先,并将其他女性比下去,尤其是那些在美容方面有所疏忽的女性。奥巴赫说,每个女性都被鼓励将自己视为客体,并将身体设定为自我完善计划的重心。女性必须为这个计划付出一生的努力,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能达到经过数字处理的“理想”状况。她会在外表、吸引力、决心和控制力(因此与爱德华兹提到的成功、智慧和意志力有关)方面永远感到有所缺失,她的自尊和自信将一落千丈。因为正如爱德华兹所指出的那样,“女性气质本身”已经和这个理想联系在一起。如果你不瘦,你就没有女人味,你就没有魅力——所以你就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娜奥米·沃尔夫在《美丽神话》一书中说,这正是问题的关键。
沃尔夫认为,女性必须留心“女性气质”这个关键词,谨防自己被指向一种看似“自然”而实际完全由男性建构的观念。这个观念在几个世纪以来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不是因为时尚变幻莫测,而是因为出现了对女性独立浪潮的强烈反冲。沃尔夫说,我们被编织进一个美丽神话里,而这只不过是“反对女性进步的政治武器”。父权制需要找到办法,以特定的方式让女性“安分守己”。这不仅是因为资本主义依赖女性在家庭和其他地方从事免费或低廉的劳动,还因为它不愿意公开承认这一点——尽管20世纪的经济学家已然将女性的这种劳动纳入总体经济图景中(参见上文第101页)。沃尔夫引用加拿大裔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的话说,女性作为消费者,对“我们工业社会的发展也至关重要”。加尔布雷斯声称,正是出于经济的考虑,“家政被视为女性‘更高的使命’,……因为经济原因而必不可少的行为被变成一种社会美德”。
沃尔夫认为,资本主义和父权制在此携手合作,制造出消费者、廉价劳动力以及有偿男性劳动者家中的无偿劳动帮手。不断变化的“女性气质”观念是用来控制女性的工具;让她们认为父权制资本主义制度想要从她们身上得到的一切都是“自然的”,而实际上这是一种“社会胁迫”。沃尔夫说,美丽神话“根本与女人无关,而与男性制度以及制度权力有关”。
重点思考题
“美人”的长相谁说了算?
直到各国开始工业化进程,男权才开始受到女性的威胁;在此之前,所有机构(政府、企业、宗教、文化和教育机构)都由男性以绝对权威的方式管理着。但是随着18世纪中期到19世纪中期的工业革命的发展,女性开始进入公共领域。以前,她们在自己家里或别人家里工作——既有无偿劳动,也有有偿劳动(如洗衣服和其他计件工作),但现在她们开始在外面寻找工作,然后就开始要求选举权了。
独立和身体形象
沃尔夫说,在1920年左右,世界各国妇女开始要求(并赢得)选举权,同时也产生了女性应该变得更瘦的文化观念,这并非巧合。沃尔夫提到了女性主义时尚史学家安妮·奥朗德的著作,因为奥朗德首先发现:在这段时间之前,人们对女性美的观念是非常不同的。15至17世纪的艺术作品所描绘的“美”女有着“丰满的腹部”,18至19世纪的“美”女有“丰满的脸庞和肩膀”。她们看起来健康强壮。然而,奥朗德指出,在1918至1925年间,“新的流线型身材以惊人的速度取代了更具曲线美的形式”。突然之间,对女性的视觉描绘呈现出“病态的模样、贫穷的模样和紧张疲惫的模样”。
沃尔夫认为,每当女性多获得一点工作、金钱和独立的权力,父权制就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消除女性的这种权力感。它通过挑战女性来检验她们的“女性气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整个19世纪和20世纪初,它一直通过母性、家庭生活、贞操和被动的神话,提出了“女性气质”的问题。
20世纪50年代,由于家庭崇拜的思潮兴起,那些在40年代活跃于公共领域工作场所的女性又重新回归家庭(为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归来的男性腾出工作岗位),直到后来才又被贝蒂·弗里丹唤醒(参见上文第133页)。沃尔夫认为,值得注意的是,在女性安稳地回归家庭的这段时间里,男性对女性身材的控制有所放松,女性可以变得丰满,而不会受到嘲笑。但是,后来女性看穿了家庭生活的神话,一再要求过更充实的生活,“集体回到男性领域”时,社会就推出了一个“紧急的权宜之计”,让男人放弃了对女性曲线美的喜爱。为了实现先前的家庭生活所具备的强制功能,他们编织了美丽神话。沃尔夫说,这是一个非常阴险的举动,因为利用这个神话,他们把监狱内化到女性内部了。曾经被锁在家庭“监狱”里的女性,现在被锁在自己身体的监狱里,试图不断地关照身体,评估身体,以一种永无止境的方式改变身体,以实现一个完全无法达到的目标。沃尔夫说:“无穷无尽却转瞬即逝的美丽取代了无穷无尽却转瞬即逝的家务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