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疾病的真相是什么?生病了应该吃什么药?我们接种的疫苗是怎么来的?手术是怎样变得越来越先进?从古至今,医者们为了医学的发展做出了怎样艰辛的努力……本书作为一部医学史书,同时也是一本医学人文佳作。全书采取通俗的语言,围绕医学研究的主要领域,如解剖学,药理学,产科学和精神病等,进行阐述,同时增加了关于公共卫生的新篇章,介绍了广受读者关注的相关主题,如法医学、生物伦理学、遗传学等,并辅以大量珍贵史料图片,对医学史这一浩大的综合学科的发展历程和脉络进行了梳理,填补了医学专业学科发展史的空白。
作者介绍
[加]杰克琳·杜芬(Jacalyn Duffin)医学博士,加拿大医学史学家、血液学家,曾任加拿大女王大学汉娜医学史研究会主席,美国医学史学会和加拿大医学史学会原会长。已出版多部有关医学史的著作,并撰写过多篇有关医学史、奇迹和血液学主题的文章。2019年5月,杜芬荣获AAHM(美国医学史学会)终身成就奖,同年入选加拿大医学名人堂。2020年,荣获加拿大勋章。
部分摘录:
神奇又神秘的血液 血液是很重要的。它一直都很重要,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对此深以为然。在四种古老的体液中,血液就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其地位远远高于黏液或各色胆汁。大多数人不需要怎么思考就知道血液对生命来说至关重要。而当被问及脾脏、肝脏、肾脏或胰腺是否必不可少时,他们的反应往往没有对待血液时那样笃定。人们看待器官的方式不同于他们看待血液的方式。
为什么血液的地位一直如此特别?原因有二。第一,血液是明显可见的,是体内组织结构中唯一一种可以出现于体表,以供人们研究观察的存在。所有人类都看到过他们自己的血液。每一个受伤的人都知道流血的程度标志着伤口的严重程度。所有女性随着月相变化都会迎来有周期规律的月经来潮。
第二,血液总是与生命联系在一起。就连孩子们都知道,大量失血可能会导致死亡。在许多语言中,血液是生命和健康的同义词。在某些文化中,准备下葬的尸体和坟墓会被红赭石染色,以重现代表生命的红色,比如欧洲、非洲和亚洲的史前民族以及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和纽芬兰消失的贝奥图克人。神话和传统中都对女性周期性流血却没有不良反应的现象表示疑惑,学者们注意到了这种疑惑,因而分析了月经对不同时代及地域的女性认知造成的影响。比如,伊斯兰教和正统犹太教禁止与经期中的女性发生性行为。犹太教的传统认为,妇女在经期或分娩后是不洁净的,必须接受浸礼池(mikveh)沐浴仪式。K.科德尔·卡特推测,月经在19世纪可能被用作鼓励男性定期放血的典范,以助他们得到健康的“每月排毒”。
在古希腊神话中,血液是最早的特效药之一。珀尔修斯砍下蛇怪美杜莎长满蛇发的头后,把这可怕的战利品献给了女神雅典娜。雅典娜将头颅装饰在自己的盾牌上,并将美杜莎头部的血液给了治疗师阿斯克勒庇俄斯(Asklepios,拉丁文中为Aesculapius),后者用它制成了灵药,可活死人肉白骨。这些强有力的治疗手段使他被神化为医神,而他手中的缠绕着一条蛇的手杖—灵蛇权杖—便是两千多年来医学的象征。
基督教并没有削弱血液在我们文化中的重要性。血液是耶路撒冷圣殿之谜的核心:它不仅等同于生命和健康,还代表着赎罪与永恒的救赎。殉道者的鲜血象征着痛苦和信仰,而儿童的负重血则是世界上诸多不公允的悲剧中最不幸的。“血”一词及其衍生词在《圣经》中被提及的次数不下460次,而“生命”一词被提及的次数只不过略多一些(487次)。“肾脏”这个词出现频率如何?17次。“肝脏”呢?13次。“胆汁”呢?1次。“脑”“胰腺”“肺”和“黏液”呢?从未出现。当然,比起“血”“心”更常被提及(817次),这是因为宗教象征的重要性:如果血液象征生命,那么心就象征爱或灵魂。
鉴于血液与生命的古老联系,它被用作治疗手段也由来已久。然而,血液医学有时并不实用。红酒作为血液的替代品,常被当作灵丹妙药、兴奋剂、镇静剂、滋补剂、助消化剂、催眠剂或逃避现实的手段。也许是缘于两者在视觉上的相似之处,用红酒代替血液的做法在基督教的圣餐变体论中得到了进一步的支持:总的来说,就是红酒已成为基督的救赎之血。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描绘了基督的身体被“神力”压榨,献血滴入桶中的场面。
和医学术语中的许多单词不同,英语中“血液”(blood)一词的词源既不是拉丁语也不是希腊语。虽然医学上也会使用“血液学”(hematology,源自希腊语)和“血质的”(sanguinous,源自拉丁语)等术语,但是这类由传统词根演变而来的词很少在日常实践中被用来指代血液本身。甚至由美国血液学协会出版的这一领域的权威杂志,使用的也是“blood”一词。这个词来自起源于北欧和撒克逊的古英语。从语言理论的角度分析,说法语的诺曼入侵者与盎格鲁-撒克逊女性结婚后,虽然与男性掌管的外部环境有关的词汇被源自拉丁语的法语所替代;但与内部、家庭、女性环境、情感和感觉相关的词汇则未受到拉丁语系的影响—“blood”就是这些词汇中的一员。这样的词源也许更多地表明了血液对女性工作的特殊重要性,而不是血液所代表的生命力量。举个例子,“肝”(liver)“肾”(kidney)和“心”(heart)也源自古英语,这可能是由于这些器官和血液一样,是动物身体中可食用的部分。而那些名称已被拉丁化的身体部位—比如主动脉(aorta)、结肠(colon)、十二指肠(duodenum)、直肠(rectum)、阴道(vagina)、肌腱(tendon)和软骨(cartilage)—则很少或不会被用于烹饪。
更多语言学层面的解释
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似乎对“blood”这个词有一种特殊的、下意识的尊重。来感受一下它的诸多衍生词汇中蕴含的精神力量[这里的精神力量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指超自然力量,比如冷血指代吸血鬼;蓝血指代蓝血贵族,而蓝血贵族常常在小说中具有神奇的血脉力量。另一方面指人们对这个词的重视程度—将这个词用于创造新的与情绪、心灵、性格方面有关的词语,比如嫌隙、血气方刚、无情,同时这些词语可能对人们造成一定威慑力,比如喋血、败血症、命脉等。]:cold blood(冷血),blue blood(蓝血),bad blood(嫌隙),fresh blood(新生力量),hot-blooded(血气方刚的),red-blooded(精力充沛的),bloodline(血统),bloodred(血色),bloodless(无情的),bloodthirsty(嗜血的),blood-curdling(令人毛骨悚然的),bloody(血腥的),bloody-minded(存心刁难的),bloodshed(喋血),bloodshot(布满血丝的),bloodstone(血石),blood money(付给杀手的酬金),blood poisoning(败血症),bloodstain(血迹),blood feud(世仇),fiesh andb lood(血肉之躯),and lifeblood(命脉)。
而与肝脏(liver)相关的词有多少呢?liverish(患肝病的、易怒的),liverspots(雀斑),和lily-livered(胆小的)—都不是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词。肾脏(kidney)一词又如何呢?
如果语言学上对血液特别力量的论据还不够令人信服,那么看一看心理学层面更难反驳的分析吧。大多数被转到血液病门诊的患者只是在常规检查中发现了异常,根本没有任何病症。甚至刚确诊的白血病患者都可能没有任何病症。尽管如此,每个人去见血液学家的时候还是倍感忧虑:因为他们知道,血液的问题就是生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