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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王朝(特别专访版)-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6日

简介

《大金王朝》是茅盾文学奖得主,《张居正》作者熊召政潜心十四年,在辽金故址行走六万里,研读上千万字史料,重新审视波澜壮阔的辽宋金大三国时代,所写下的长篇巨著。 1115年,宋辽两国进入政治暮年,女真人在松花江畔建立了金国。十年后,辽国灭亡。又两年后,北宋的都城汴京也被金攻陷。《大金王朝》便是着力刻画这段历史。 如果说《三国演义》描写的是魏、蜀、吴三国争雄的历史,《大金王朝》描绘的便是宋、辽、金三国争霸的故事。 作品以现代小说的叙事手法和深厚的历史学养,再现战争的金戈铁马,充溢着残酷的浪漫和人性的美好。作者摆脱狭隘的史学学统羁绊,首次站在中华民族版图的宏观视角,立体勾勒出在时代的风云际会中,一个国家缘何衰败,一个国家又如何崛起。

作者介绍

熊召政 中国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学者,生于1953年,湖北省英山县人,出版历史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历史札记、诗集四十余部。 四卷本长篇历史小说《张居正》获第六届茅盾文学奖;其散文集已结集出版有《踏遍青山人未老》《历史的驴友》《醉里挑灯看剑》《文明的远歌》等;演讲录已结集出版《历史的乡愁》《文人的情怀》及《汉语的世界》等。长篇历史小说《大金王朝》四卷本构思创作14年,考察行程6万里,阅读相关文献资料和著作千万余字。

部分摘录:
阿骨打冒险巡关 一入腊月,幽燕地面少有晴天。凄厉的北风中,雪片儿赶集似的一阵紧过一阵。居庸关外四十里长的逼仄峡谷,称之为关沟,是塞外朔方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蒙古高原凛冽的寒风吹到这里骤然收窄,犹如三军夺路,风刀霜剑更胜于虎贲之师。
阿骨打穿着一副厚重的铁甲,骑着一匹火红色的纯种沙州马,他给这马起了个名字叫火飞龙。在一队骁勇骑兵的簇拥下,阿骨打从关外野狐岭的方向纵辔而来。入得关沟,打着呼哨儿的风愈加肆虐,仿佛粗重的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受到刺激的沙州马昂起头来咴儿咴儿地长啸几声,踢踢踏踏跑得更欢。嘚嘚的马蹄踏在封冻的碎石路上,发出敲金戛玉的声音。
两天前,阿骨打就下达了攻占居庸关的命令,并任命他的第二个儿子完颜宗望为这支主攻部队的总帅,同时任命了两位副手,即左路先锋完颜娄石,右路先锋博勒。昨天,完颜宗望率领部队进驻了关沟。现在,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关沟两侧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在风雪中等待命令的士兵。
大约离居庸关还有十里地的时候,路边有一队士兵夹道迎候。阿骨打远远瞧见他们便松了缰绳,让马放慢速度。
完颜宗望、完颜娄石、博勒三人全副铠甲,成品字形站在道中。看到阿骨打临近,三人趋身向前,但不等他们靠拢,阿骨打早已麻利地跳下马来。
“父亲,今儿个有大风雪,儿已派人给您送信,让您待在大营里不必前来。”说到这里,宗望又补了一句,“难道父亲没有收到信?”
阿骨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倒过马鞭子,用柄头敲掉宗望短髭上的冰碴子,笑骂道:“妈拉个巴子,这倒真是个鬼龇牙的天气。但咱们毕竟不是跑老客儿,往来各地赚钱做买卖,想走就走,想歇就歇。娄石,你说对不?”
完颜娄石论辈分是阿骨打的族侄,打从十六岁起就跟着阿骨打与辽人打仗,很得这位马上皇帝的赏识。但娄石不善言辞,见阿骨打问他,只是嘿嘿地笑着。
阿骨打兀自说下去:“这一年来,咱们一股脑儿拿下了辽五京中的四京,只剩下眼皮子底下这座燕京了,再把这燕京拿下来,辽国就他娘的吹灯拔蜡了。娄石,咱们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娄石仍不回答,只是把两只手团起来,凑近嘴巴哈了一口气。
宗望接过话头说:“守卫居庸关的辽兵本来只有五千人,头两天听说咱们要攻关了,临时又增兵,现在大概有两万多人。”
阿骨打问道:“我只给你七千兵马,你觉得少不少?”
宗望回答:“不少,辽兵已是惊弓之鸟,用七千兵马攻关,已是牛刀杀鸡了。”
“你可别轻敌。”阿骨打说着,手搭凉棚朝两边山上看了看,只见楸林萧瑟峭壁如削,山脊上长城的箭楼与垛口隐约可见。他又看了看关沟中冰雪覆盖的车道,说道:“古人所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指的就是这居庸关。辽兵知道咱们要攻关,早就作了周密的布置。咱们想饿虎扑羊,他还想瓮中捉鳖呢。”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博勒,这时跺了跺脚,咕哝了一句:“休想!”
阿骨打忽然压低声音,对宗望几位说:“昨天抓到一位细作,得到情况,辽天祚帝已给燕京城中的萧德妃和丞相左企弓送信,他要到燕京城中过春节。”
宗望一惊:“这……”
阿骨打盯了儿子一眼,恨恨地说:“天祚帝这老小子,如果进了燕京城,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咱们绝对不能把这个机会送给他。”
宗望估摸着父亲的心思,凑近一步说:“父亲的意思,攻关的战斗要提前?”
阿骨打微笑着没有作答,而是解开火飞龙的马嚼子。火飞龙接受主人的爱抚,兴奋地刨了刨蹄子。阿骨打从贴身侍卫伸过来的马粮袋中抓起一把燕麦,喂到火飞龙嘴里,然后拍了拍马脖子,爱怜地说:“这鬼天气,让它作战,实在是憋屈它了。”
纷纷扬扬的雪这时稍有所止。宗望看了看父亲被头盔挤得略微有些变形的脸,说:“已经晌午了,请父亲到前面帐篷里吃顿饭。”
阿骨打舔了舔被风吹干的嘴唇,问:“你们没带干粮吗?”
宗望回答:“带了,但父亲……”
他想说父亲上了年纪,不能太吃苦,但又怕伤害这位从不服输的父皇,故把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知子莫若父。阿骨打知道儿子想说什么,笑道:“宗望,你嫌我老了是不是?打仗还要父子兵,明日攻关,咱爷儿俩比试比试,看谁跑得快。”
宗望说:“您是父亲,又是大金皇帝,无论怎么说,我这做儿子的决不会让您跑到前头去。”
宗望说着朝身后的侍卫做了一个手势。侍卫趋前一步,从随身带着的皮囊里掏出几个麻薯子。阿骨打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麻薯子冻成了冰坨坨,咬着硌牙。但阿骨打故意表现出美滋滋的样子,说道:“麻薯子咋吃都好吃,贼面软。”他跟前的几个人也跟着吃了起来。
忽然,远处山脊上冒出了一股浓烟。接着,十几处峰头上都升起烟柱。这些烟柱都是从山上长城的烽火台中升起的。
博勒想说话,却被冰凉的麻薯子噎了一口,禁不住打了一个响嗝儿。
阿骨打已经狼吞虎咽吃下三个麻薯子,他问博勒:“你要说什么?”
博勒说:“烽火台四处生火,辽兵知道大皇帝来了。”
阿骨打说:“知道就好。走,咱们到关前看看。”
阿骨打说完,已经翻身上马。宗望等一干人马也都跟着他,朝居庸关奔驰而去。远远看去,他们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像飞腾的火焰。
刚交巳时,辽国的宰相左企弓就到了居庸关。大约五更天时,左企弓就乘马车离开燕京城奔西北方向的居庸关而来。飞雪纷扬寒气袭人,左企弓用驯鹿皮护住膝盖和脚,但他的心情却比这天气更为恶劣。作为宰相,他不得不对燕京的局势深表忧虑。
却说自四月份阿骨打率部攻陷辽上京之后,仓皇出逃的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就像幽灵一样到处游荡。辽国一批重臣在左企弓的率领下,一路南下到了燕京。据守燕京的秦晋王耶律淳是辽国第七位皇帝兴宗的孙子,第八位皇帝道宗的亲侄子,天祚帝是道宗的长孙,按辈分,耶律淳是他的堂叔。但这叔侄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融洽。其因是道宗听信奸臣挑唆,废除皇太子耶律濬的皇位继承权并赐死后,曾有大臣建议,请立耶律淳为皇位继承人,亏得还有正直大臣的坚持,作为唯一皇孙的耶律延禧才免遭同他父亲一样的厄运。耶律延禧继承皇位后,不但没有对曾成为他政敌的耶律淳堂叔下毒手,还任命耶律淳的父亲和鲁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并晋封耶律淳为郑王。和鲁斡死后,耶律淳承袭父亲爵位再晋升为秦晋王,驻守燕京。
上京陷落后,天祚帝曾逃到宁城住了一段时间,而后又从那里出走西京。出走前,他下诏命宰相左企弓、兵马总督耶律大石及兵马指挥使萧干等一起镇守燕京。随着战事的吃紧,天祚帝后来完全不知去向,而辽国最后一块版图也只剩下以燕京为中心的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土地了。以萧干为首的一帮大臣以“天祚帝已不能行使皇帝权力,而国又不可一日无主”为理由,决定拥立耶律淳为皇帝。耶律淳年过六十,深知收拾残局殊非易事,故还是真心诚意地推辞了几次,但架不住大臣们锲而不舍地恳求,他最终答应。在辽上京被攻陷两个月后,耶律淳在燕京称帝,号天锡皇帝,并将天祚帝降为湘阴王。
尽管这只是一个局部的政权,天祚帝的忠实追随者以及宋、金两国都不承认它,但对于大量的辽国的流亡者来说,它仍然起到了吸附作用。一时间,大批从辽国各地汇聚而来的达贵官人与军事将领集中在燕京城内。但好景不长,仅仅三个月,耶律淳就因病一命呜呼。他临终前吩咐:立天祚帝的儿子秦王耶律定为帝,在远在他乡的秦王前来即位之前,由自己的爱妃萧德妃摄政,并封萧德妃为皇太后。
这萧德妃是辽世袭贵族大臣普贤的女儿,名叫萧莫娜。莫娜是契丹语聪明绝顶的意思。在辽国的贵族圈中,她与妹妹萧莫谛一起被称为大乔小乔。她嫁给耶律淳时只有十六岁,而耶律淳已年近五十。天祚帝在万寿节上见到她时,可谓一见倾心。但是,大概由于秦晋王的身份,萧德妃似乎对他这位风流皇帝总是表现得冷漠。用天祚帝的话说,“这是一块焐不热的冰”。几年后,天祚帝娶了萧德妃的妹妹萧莫谛。莫谛在契丹语中的意思是天上的仙女,她的漂亮温顺更胜于姐姐。但天祚帝却固执地认为萧莫娜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亲近的女人。天祚帝与秦晋王的关系,本来就有隔阂,自从萧莫娜出现后,两人的关系就显得更加微妙。
由于家族的遗传基因,也由于长期处在倾轧与权谋中,萧莫娜性格刚毅且极有主见。晚年的耶律淳统御部属驾驭局势,完全依赖于萧莫娜。所以,当耶律淳去世,其指定的嗣位者秦王不知去向,流亡中的天祚帝又无法号令天下,本来就处在枢机密勿之地的萧莫娜就在这群龙无首的局势下脱颖而出,成了燕京城中唯一一个能够调理群臣稳定军心的铁腕人物。
几个月来,各地相继沦陷的消息传到燕京,萧莫娜与大臣们常常一夕数惊。一入冬天,就听说南边的宋朝与北边的大金联手夹击燕京。对于宋朝,萧莫娜并不怎么当回事。但对于大金铁骑,萧莫娜却绝不敢掉以轻心。前些时,听说阿骨打率兵马自西京出发进击燕京,萧莫娜就派重兵扼守居庸关。大前天,听说大金先遣部队已进入居庸关的关沟,尽管辽兵已作了妥善布防,萧莫娜依然害怕有所闪失,故特遣左企弓前来巡关。
听说左企弓前来,守关大将张觉赶紧从关楼上下来迎接。
左企弓六十来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精瘦精瘦的小个儿,包在厚重的狐皮大氅内,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是狐皮质地的瓦楞帽子,把耳朵与下巴遮得严严实实。生了一脸横肉的张觉乍一瞧见左企弓这糟老头儿的打扮,便觉得晦气,勉强用尊敬的口吻禀道:
“末将张觉,在此迎接丞相大人。”
刀子般的北风,刮得左企弓睁不开眼睛,他微微抬抬手说:“上楼说话。”
转过两道券门,上得关楼的两层朝房,由于砌了火墙,房子里温暖如春。侍卫帮着把左企弓身上的狐皮帽子及大氅卸去,穿着宰相官服的左企弓不再显得那么埋汰,只是脸色仍显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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