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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理文集·全7册-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6日

简介

《果戈理文集》共7卷,收录作者最负盛名的作品,涵盖小说、戏剧、文论、书信,具体篇目如下: 第一卷 狄康卡近乡夜话 第二卷 密尔格拉得 第三卷 彼得堡的故事 第四卷 死魂灵 第五卷 戏剧 第六卷 文论·书信 第七卷 与友人书简

作者介绍

果戈理(1809—1852),俄国小说家、剧作家。由于果戈理的创造性劳动,小说才开始在俄国文学中取得了支配的地位。他被公认为俄罗斯小说之父。主要作品有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彼得堡故事》、戏剧《钦差大臣》和长篇小说《死魂灵》等。
部分摘录:
索罗庆采市集 一 在屋里待着闷得慌,
喂,把我带到外边去,
到热闹的地方去,
到姑娘们跳舞的地方去,
到小伙子们作乐的地方去!
——摘自古老的传奇
小俄罗斯的夏天多么令人陶醉,多么色彩绚烂啊!正午在静寂和酷热中闪耀,一望无际的苍空画出淫荡的弧线俯伏在大地上,好像睡熟了一般,娇慵困倦,把情妇搂紧在虚无缥缈的怀里——这时候天气热得多么难受啊!苍空里一丝云彩也没有。田野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切都好像死去了;只有在头上,在天际的深处,一只云雀发出颤音,银铃样的歌声穿过云层,飞向深情的大地,偶或还有一两声鸥的鸣叫和鹌鹑的嘹亮的啼啭传遍旷野。高耸云霄的橡树,像漫无目标的旅人一样,闲散而恬静地挺立着,耀眼的阳光燃着一大撮美丽如画的树叶,投给下面别的叶子昏暗如黑夜的影子,只有在劲风吹动时才闪出金黄色的斑纹来。各式各样细小的昆虫像绿宝石、黄玉、红宝石的闪光一样飞旋在长满秀挺的向日葵的彩色斑斓的果树园里。灰色的干草堆和金黄色的麦束像篷帐似的堆满在田野上,延伸到无穷尽的远处。樱桃树、李树、苹果树、梨树的宽阔的枝子挂满累累的果实,垂倒着;天,它的澄净的镜子——河,装盛在绿色的骄傲地隆起的框子 [1] 里……小俄罗斯的夏天多么撩人而又惬意啊!
一千八百……一千八百……对啦,大约在三十年前酷暑的八月里的一天,就是辉耀着这样绚烂的光彩的。在离开索罗庆采市镇十俄里光景的公路上,挤塞着从远远近近各处村子赶往市集的人们。从一清早起,载满盐和鱼的牛车就一连串蜿蜒不断地走着。用稻草包扎的堆积如山的瓦缸,仿佛不耐烦幽闭和黑暗似的,慢慢地颤动着;在有些地方,偶或有一只花纹鲜明的大海碗或者瓦盆从高高地围住货车的栅栏里傲慢地露出脸来,吸引着喜爱奢侈品的人们的渴慕的眼光。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艳羡地望着高个儿的陶器客商,这些贵重物品的主人,他缓步跟在自己的货物后面走着,关切地用不作美的稻草去覆盖那些花花公子和风骚妇人一样的黏土制的玩意儿。
在道路的另外一边,两条疲倦的公牛拉着一辆孤单单的货车,上面载满麻袋、大麻、布匹和各式各样的日用品,一个穿着干净的亚麻布衬衫和肮脏的亚麻布灯笼裤的车主跟在车子后面踽踽地趱行着。他懒洋洋地用手揩着从黝黑的脸上滚下来的雨点般的汗珠,有些甚至是从长长的八字胡子上滴落下来的,他那八字胡子是被涂满了发粉的,这是那个不问对方媸妍美丑,用不着招呼就自己找上门来,几千年来硬叫所有一切人类全上了发粉的无情的理发师 [2] 。跟他并排走着的是一匹拴在货车上的母马,它的温顺的外貌泄露出了衰老的年龄。许多迎面走来的人,特别是年轻小伙子,碰见了这个庄稼人,一个个都脱帽致敬。可是,这并不是他的白胡子和他的庄重的步伐使他们这样做的;你只需把眼睛往上抬高一点点,就可以知道尊敬的原因了:货车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妞儿,有一张圆圆的小脸蛋,明亮的栗色的眼睛上面竖起两条柳叶般弯弯的黑眉毛,玫瑰色的嘴唇上浮起天真的微笑,扎在头上的红蓝缎带,跟长辫子和一束野花一起像华丽的王冠一样安息在可爱的头颅上。仿佛一切都使她感兴趣;一切对于她都是奇妙的,新鲜的……美丽的眼睛不断地从一件东西又驰骋到另外一件东西上。怎么能够不好好地散散心呢!这还是头一回到市集上来哪!十八岁的姑娘头一回到市集上来!……可是没有一个赶路的人知道她曾经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父亲带她出来,要说父亲呢,本来是巴不得带她出来的,可是架不住那个凶狠的后妈这样巧妙地把他抓在手掌心里,正像他抓住这匹在长年服务之后现在被牵到市集上去出售的老马的缰绳一样。这吵闹不休的娘们……可是我们忘记了这时她也正坐在货车的顶上,穿一件时髦的绿色的羊皮外衣,好像在银鼠皮上缝了一些小尾巴,只不过它们是红颜色的罢了 [3] ,下面穿一条棋盘一样花哨的华丽的后幅 [4] ,头上戴着花洋布的头巾,给她胖胖的红脸蛋带来特别的威仪,那张脸上透露出一种阴沉的残暴的东西,让人一看见立刻就要把惊愕的眼光转移到女儿的欢悦的脸上去。
普肖尔河已经展开在我们旅人的眼前;远处荡漾着寒意,那是在难受的殚精竭神的酷热之后更加容易令人感受到的。穿过疏落地耸立在草原上的黑杨树、白桦树和白杨树的明明暗暗的绿叶,闪烁着带着冷气的火焰般的闪光,美丽的河水辉煌地袒露出银色的胸膛,群树的绿色鬈发茂密地垂拂在上面。这条河像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子,在那销魂荡魄的一刻,当忠实的镜子嫉妒地映出她充满着骄傲和耀眼的光彩的前额,百合花一样的双肩,披覆着暗沉的亚麻色发浪的大理石一样的脖颈的时候,当她没完没了地耍脾气,除掉一些装饰,又换上另外一些装饰的时候;——她几乎每年都要改变环境,选取新的河道,在周围点缀着各式各样新的景色。一排排的水车用笨重的轮子掬起广阔的水浪,猛烈地抛掷开去,溅出水花,撒成轻雾,在周遭传出震耳欲聋的喧响。载着我们熟识的旅客的货车这时候走到了桥上,无限美丽壮伟的河流像一块玻璃似的躺在他们面前。天空,绿的和深蓝的森林,人,载着瓦缸的货车,水车——一切都倒了过来,脚朝上的站着和走着,却不沉落到蓝色的美丽的深渊里去。小妞儿望着秀美的风景出了神,一路上不停地嗑着葵瓜子来的,这时候也忘记嗑了,忽然,“嗳,好漂亮的妞儿!”这一句话送入了她的耳鼓。回过头来,看见一群人站在桥上,其中的一个打扮得比别人漂亮,穿一件白罩褂,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羊皮帽子,双手叉在腰眼里,意气洋洋地望着过路的车子。姑娘忍不住不看他那张晒黑的、但却洋溢着欢悦的脸,那双好像要把她看透似的燃烧般的眼睛,再想到刚才那句话可能是这个人说的,她就把眼睛低了下去。“姑娘长得真美!”穿白罩褂的年轻人继续说着,眼睛一刻也不从她身上移开,“只要能够亲她一下,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不在乎。可是前面坐着一个魔鬼!”四面笑声哄然而起;可是这一番欢迎辞并不使慢吞吞走着的那位车主的风骚媳妇高兴:她的红脸蛋烧了起来,一连串精心结构的毒骂像雨点般落在放荡的年轻人头上。
“吃东西噎死你这个没出息的拉纤夫!你爸爸的脑袋在瓦缸上撞个稀烂!叫他走在冰上滑一跤,天杀的不信基督的人!叫他死了到阴间去,鬼烧掉他的胡子!”
“骂得多么凶呀!”年轻人说,对她瞪着眼珠,好像被一阵连珠炮似的意外的欢迎辞怔得呆住了,“她说这些话不怕烂舌头,这百年不死的老巫婆。”
“百年不死!……”半老的美人儿接碴儿说下去,“不信神的人!先去洗干净你的脸再来跟老娘说话!没出息的小兔崽子!我没看见过你妈,可是我知道她是个废物!你爸爸是个废物!你姑妈是个废物!我百年不死!你还咬着你妈的咂儿吃奶哩……”
这时候,货车开始下桥去了,最后的几个字已经听不清楚;可是年轻人仿佛不想就此甘休:他想也不想一想,抓起一把烂泥就往她身上扔过去。这一扔比可能想象的还要准确:一块崭新的印花布头巾完全被烂泥溅脏了,放荡的无赖子弟们的笑声更加有力地爆发了起来。风骚的胖女人勃然大怒;可是这时候车子已经走得很远,她只得把一腔怒气发泄在无辜的继女和缓慢成性的丈夫身上,后者早已习惯于这种现象,保持着顽强的沉默,冷静地承受着盛怒的妻的百般辱骂。可是,她的不知疲倦的舌头还是絮聒个不停,嘟哝着,直等到他们来到了郊外一个世交和教父哥萨克崔布里的家里。久别后和老朋友一家人的会见,暂时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从脑海里赶走了,我们的旅人谈起关于市集的闲话,并在长途旅行之后睡上一个踏实觉。
二 我的老天爷!市集上什么东西没有哟!车轮、玻璃、焦油、烟草、皮带、葱、各式各样的零星杂货……口袋里就是有三十块卢布,你也不能把整个市集买下来。
——摘自小俄罗斯喜剧
你们一定听见过从远处轰轰然传来的瀑布声,那时惊扰的周遭充满着隆隆之声,奇妙而模糊的错杂的声音像一阵旋风似的迫近你们的身边。当人群汇合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在广场上,在狭窄的街上蠕动着躯干,喊着,笑着,喧嚷着的时候,不就是这同样的感觉一霎时把你们卷进乡村市集的旋风里去的么?叫嚣、咒骂、牛叫声、羊叫声、马嘶声——这一切交错成一片不和谐的噪音。公牛、麻袋、干草、茨冈人、瓦缸、女人、蜜糖饼、帽子——一切鲜明地、绚烂地、不调和地成堆晃动着,在眼前穿梭似的来往着。声调不同的谈话声互相淹没,没有一个字可以听见,可以不被淹没;没有一个喊声听得清清楚楚。从市集的四面八方只听到叫卖人拍巴掌的声音。一辆货车毁坏了;铁哗啷啷地响;木板砰的掷到地上;昏昏的脑袋不知道转到哪一边去才好。这位外地来的庄稼人同他的黑眉毛的闺女挤到了人堆里面去。他走近一辆货车,又去摸摸另外一辆货车,打听着价钱;可是,他的思想还是不停地围绕着带到市集上来求售的那十口袋小麦和一匹老母马。从女儿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她不喜欢在满载面粉和小麦的车辆中间挤来挤去。她想到那边去,——在麻布篷帐下面惹眼地垂挂着红缎带、耳环、锡的和铜的十字架、古钱的颈饰。可是就在这儿,她也找到了许多吸引注意的对象;她笑得都合不拢嘴了,看见茨冈人和庄稼人狠狠地拍巴掌,痛得叫唤起来;喝醉酒的犹太人从后面撞一个娘们的膝弯;女贩子们吵起架来,互相回敬着辱骂和轻蔑;大俄罗斯人一只手摸着山羊胡子,另外一只手……可是她忽然觉得一个人拉住了她衬衣的绣花袖子。回头一看——那个穿白罩褂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年轻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心里直噗通,以前不管遇到多么快乐或悲哀的事情都从来没有这样跳过;她又惊又喜,自己也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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