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为什么跨入青春期后,曾经活泼可爱、纯真乖巧的女孩会无缘无故地变得焦虑、抑郁、情绪化、产生厌学情绪、拒绝和家长沟通,还会偷偷地节食、暴食、酗酒、逃学、彻夜不归,甚至有自残、自杀的倾向呢?很多父母都认同,青春期的孩子太难管教了。作为家长,面对青春期阶段的教养难题,大都会感到束手无策——女儿和他们的关系不再亲密,而彼此间的不理解和误解也会导致更多问题,让他们渐行渐远。
《养育青春期女孩》的作者玛丽·皮弗是美国知名的心理治疗师,也是美国家庭治疗领域的资深专家。本书于1994年首次在美国出版,它使青春期女孩所面临的身心问题得到了社会及大众的及时关注,成为当时青春期教养类的标志性作品,并引起了全美范围的大讨论,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玛丽博士通过研究发现,社会环境中“毒害少女”的文化是导致这些教养问题的根本原因。20世纪60年代,尽管经历了女权运动的革新,但无处不在的性与暴力的影响,促使少女们远离自然的本性,甚至丧失自我。面对这种无名的痛苦,女孩们常常陷入自责或对原生家庭怨恨的误区。
五十年后的今天,尽管发生了一些积极的变化,但很多年轻女孩仍在与厌女症、性别歧视、身份认同等问题做斗争,而且她们比以前更加孤独——她们更少与周围的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包括她们的同龄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互动被社交平台所取代,大部分的社交聚会都通过社交媒体来实现。新生代女孩比其父母一辈更容易感到抑郁或焦虑,她们敏感、脆弱,会因不良的饮食习惯、性行为、校园霸凌等问题陷入麻烦,甚至会出现自杀倾向。
这本书能够让我们听到青春期女孩真诚、真实的心声,揭示触目惊心的真相,让我们看到她们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挫折与困难。此外,这本书还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倡议所有父母、老师和社会各界人士给予青春期女孩真实且有效的关心与支持,帮助她们直面人生成长阶段中的艰险,成为一个勇敢自信、健康智慧的女孩。
作者介绍
【美】玛丽·皮弗(Mary Pipher)
美国知名临床心理学家、家庭治疗师、作家,多年来专注于研究女性、内在创伤和文化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并赢得了“文化治疗师”的称号。其经典著作《养育青春期女孩》作为《纽约时报》畅销书,影响了数百万女性和家庭。
【美】萨拉·吉列姆(Sara Gilliam)
玛丽·皮弗的女儿,美国作家、编辑和难民家庭的全球倡导者,也是前富布赖特学者和中学英语教师。此外,她还是《交换》杂志的主编——这是一本面向幼儿专业人士和教育工作者的国际杂志。
部分摘录:
迎接暴风雨的小树苗 我的表亲波莉小时候精力极其充沛,非常活泼好动。她经常跳舞,做侧空翻和劈叉等高难度动作,还和邻居家的男孩一起踢足球、打篮球、打棒球,和我的兄弟们摔跤、骑自行车、爬树和骑马。她有着像柳枝一样柔软而强韧的身体,和幼狮一样自由不羁的性格。波莉不仅身体好动,嘴也不闲着。她会大声喊出给他人的命令和建议;如果她和朋友打赌赢了,或是听到了一个好玩的笑话,她便会张大嘴巴,尖声大笑;不管对方是孩子还是成年人,她都会与之争吵,并用建筑工人常用的粗鄙语言大骂对方。
我们秘密组建了一个俱乐部,为它起名为“掠夺者”,并且定期在波莉家的车库里碰面。波莉俨然是俱乐部的汤姆·索亚。她策划了俱乐部成员的入会仪式,并带领我们假装成间谍一起去探险,或远足去传说中的鬼屋。她引导我们进行了结拜“兄弟”的仪式。她教我们用扑克牌变魔术,还教我们抽烟。
波莉就这样度过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阶段,开始了初中的生活。她还想继续以过去的方式处世,举止仪态毫不淑女,大家都叫她“假小子”,并对她指指点点。她发现自己被以往的男生朋友与那些开始学化妆和谈恋爱的女生排挤在外。
这让波莉感到困惑和不安。她赌气般地不参与任何男生或女生的小团体。几个月后,她摇身变为贝琪·撒切尔——汤姆·索亚安静、乖巧的女朋友,重新出现在同龄人的团体中。当男生成为教室和操场中的主力时,她只是穿着时髦的衣服在场边看着。她又一次被接纳并受到大家的欢迎,却不再在人群中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人谈起这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也没有人为学校里最活跃的女孩消失不见而感到惋惜。我是唯一一个感到悲剧发生的人。
弗洛伊德将六七岁到青春期这一段时间称为“潜伏期”,然而,女孩在这段时间并不是潜伏起来、不甚活跃的。我想起了我的女儿萨拉,她在这一阶段做各种化学实验,学习变魔术,拉小提琴,在自己写的舞台剧中扮演主角,救护野生动物,骑自行车穿过整个城市。我想起了她的朋友塔玛拉,她在六年级的暑假写了一本300页的小说。我想起了在这个年纪的自己,我读遍了镇上图书馆中每本儿童书籍,前一个星期我还打算成为像阿尔贝特·施韦泽一样伟大的医生,而下一个星期,我就想像路易莎·梅·奥尔柯特一样专心写作,或者像伊莎多拉·邓肯一样在巴黎跳舞。在之后的人生阶段中,我再也没有像这样充满自信和雄心了。
大多数青春期前的女孩会是很好的伙伴,因为她们对一切事物都感兴趣,不管是运动、自然、周围的人、音乐,还是书籍。几乎所有经久不衰的、主要面向女孩的儿童文学中,女主角都处于这一年龄阶段,比如《绿山墙的安妮》、《阿尔卑斯山的少女海蒂》和《长袜子皮皮》。这个年龄的女孩会烤馅饼,也会解谜和持续探索新的世界。她们可以照顾好自己,而照顾他人的负担也还未落在她们肩上。她们还未被女性角色约束,可以暂时先放松,随心所欲地做“假小子”,拥有“假小子”这种身份所代表的勇气、能力和独立。
在任何情况下,她们都可以不受性别角色限制而采取相应的行动。在20世纪90年代,7岁到11岁的女孩很少接受心理治疗——她们根本不需要。我一只手就能数清楚我见过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科琳,她经受了身体上的虐待;安娜,她的父母当时正在闹离婚;布伦达,她父亲自杀了。这些女孩很勇敢,也很坚强。在一次治疗中,布伦达说:“如果我父亲不想活下去,那是他的损失。”科琳和安娜都很愤怒,但她们从来都不自责,而是知道自己该谴责的是那些犯了错误的成年人。令人惊讶的是,我对这些女孩的帮助微乎其微,她们能够自愈并继续前进。
在一所大学工作的一位园艺师给我讲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她带领一群初中女生去参观学校里的数学和科学展览,带她们去看大大的蓝草、娇嫩的雪花莲,还有枫树和柳树。年龄小一点的女孩总是提问打断她,她们对每一种植物都一拥而上,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而九年级的女生就不一样了:她们会向后退;她们从不会去碰那些植物,更不可能大声提问。她们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对比她们小的女孩的热情感到厌烦,甚至有点儿厌恶。我的朋友不禁问道:“这些女孩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告诉我:“我想摇醒她们,对她们说,‘醒醒,回来!你的心里有人在家吗?’”
一个夏天的早晨,我坐在我最喜欢的冰激凌店外面,一位母亲和她十几岁的女儿在我前面停下来等红灯。我听到那位母亲说:“你不能再敲诈你爸爸和我了。每次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告诉我们你想离家出走或者自杀。你怎么了?你过去是能自己处理好不顺心的事情的呀!”
她的女儿直盯着前方,似乎并不认同母亲的话。绿灯亮了,她们过了马路。我舔了舔我的蛋卷冰激凌。紧接着,另一位母亲带着她还未到青春期的女儿走到同样的位置,她们手牵着手。女孩对她母亲说:“你说的这个好有意思,我们整个下午都出去玩吧!”
青春期早期的女孩会发生一些戏剧性的变化,就像飞机和轮船神秘地消失在百慕大三角一样,女孩也会成群结队地沉入海底。在社会环境和自我发展的百慕大三角中,她们坠毁了。她们失去了韧性和乐观精神,变得不再好奇,更不愿意冒险。她们坚定自信、活力满满、“假小子”式的个性逐渐消失,变得更加恭顺,更容易自我苛责和抑郁消沉。她们对自己的身体也会非常不满。
心理学研究从未对这些“坠毁事故”给出解释。曾经一窝蜂地喝得酩酊大醉的女孩现在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西尔维娅·普拉斯、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和奥利弗·施赖纳等作家都描述过这些“残骸”。法国启蒙思想家狄德罗在写给他年轻的朋友索菲·沃兰的信中又狠又准地描述了他的观察结果:“你们15岁就已经死了。”
童话故事也精准地捕捉了这一现象的实质——年轻的姑娘不是吞下毒苹果,就是被下了魔咒的针刺伤,然后沉睡一百年。她们出走家园,遭遇危险,被王子拯救,被驯服为顺从的角色。
在《哈姆雷特》中,奥菲莉娅的故事则体现了影响年轻女性的破坏性力量。奥菲莉娅本来是一个快乐而自由的女孩,但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她丧失了自我。和哈姆雷特相爱时,她只为了得到哈姆雷特的认同而活着。她没有内在的方向,只是不断地努力去满足哈姆雷特和她父亲的要求,她的价值完全由男性的认可决定。奥菲莉娅为取悦他人而痛苦不堪。当哈姆雷特因为她是一个听话的女儿而唾弃她时,她悲伤到发疯。她穿着使她感到沉重的优雅的衣服,在一条满是鲜花的小溪里淹死了。
女孩知道她们正在失去自我。我的一个女性来访者说:“我身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在初中时就已死了。”青春期的混乱打破了她们人生的完整性。随着女孩完整的人格分裂成矛盾的两极,她们变得支离破碎。她们敏感而温柔,刻薄而好胜,肤浅而理想化。早晨,她们自信满满,到了晚上却焦虑不堪。她们以充沛的精力匆匆度过每一天,然后陷入昏睡状态。她们每星期都尝试扮演新的角色——这星期是好学生,下星期是不良少女,再下星期是艺术家。她们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能跟上这些变化。
20世纪90年代,我接触到的处于青春期的来访者都难以捉摸,她们很难信任成年人。她们很容易因为一个眼神、清嗓的声音、沉默、热情不足,或者一句不能满足她们当前需要的评论而感到被冒犯。她们把自己的声音隐藏起来——她们的话语试探性更强,也更加表意不明。她们的情绪变化很大,这一周她们热爱世界和家庭,下一周她们又对每个人都吹毛求疵。她们的许多行为难以捉摸,她们的问题具有复杂性和隐喻性——进食障碍、学校恐惧症和自残。我发现我需要用十几种不同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问:“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例如,米歇尔是一个美丽聪明的17岁女孩。在她三年内第三次怀孕后,她的母亲把她带来接受治疗。我试着和她讨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对我提出的所有问题都报以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不,我对性没那么感兴趣。”“不,这不是我的计划。这些事就是发生了。”当米歇尔离开时,我发觉我刚才一直在用错误的语言和一个距离遥远的人谈话。
霍利是另一个谜。她很害羞,说话轻声细语,动作缓慢。化妆后的她很漂亮,一头红色的头发也很撩人。她是美国歌手普林斯的粉丝,只穿紫色的衣服。在她企图自杀后,她父亲把她带来接受治疗。她不愿学习,不愿做家务,不愿参加任何学校活动,也不愿找工作。霍利耐心而礼貌地用单个字词回答问题。只有当话题是普林斯的时候,她才会真正开口。几个星期以来,我们一直在谈论他。她给我放了普林斯的录音带。普林斯的歌声不仅替她向我说话,也在对她诉说。
丹妮拉在沮丧的时候会烧伤、割伤自己。她穿着黑色衣服,瘦弱得像一根稻草,沉默地坐在我面前,头发乱糟糟的。她的耳朵、嘴唇、鼻子上全都打了孔,戴着环饰。她谈到了波斯尼亚的内战和臭氧层上的空洞,还问我是否喜欢锐舞音乐。当我问起她的生活时,她却只是玩弄耳环,沉默不语。
我在尽最大的努力帮助这些女孩,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个新的领域。最终,米歇尔、霍利和丹妮拉都有所进步,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其实是在和她们一起摸索什么能真正帮助到她们。
我的来访者和那些没有来接受治疗的女孩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们在危机中选择接受治疗,许多青少年经历着类似的危机,却没有去看心理治疗师。那时,我也在一所小型的文理学院教书,班上的年轻女孩和我的来访者基本上都有相同的经历。一个女生因为她最好的朋友遭受了性侵犯而担心不已;一个女生在被男朋友打了之后逃课;一个女生问我应该怎么处理一个威胁要强奸她的男人打来的猥亵电话;一个女生在不堪重压的时候用回形针刺自己的手,刺到流血不止;还有许多女生询问有关饮食失调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