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24岁的善良青年世之介找不到工作的一年,契合当下现状,可谓与我们的生活无缝衔接,希望可以给读者带来感动和勇气。编辑部6个人看哭了5个,还有1个笑出了眼泪。这是一本满载着欢乐、感动,治愈温暖、积极向上的书。
人生这种东西,绝非全都是花好月圆。有好的时期,也有坏的时期;有最棒的一年,当然也有最坏的一年。十八岁从长崎小城到东京求学的横道世之介,大学毕业遇上“就业冰河期”没能顺利找到工作,二十四岁的他依旧靠打零工和玩小钢珠度日。这一年里,他和立志成为寿司师傅的女孩在小钢珠店抢椅子;和“社畜”新人小诸一起体验人生中的第一次海外旅行;他有了一段新恋情,走入了一个带着三岁儿子的美丽单身母亲的生活……就算失意,世之介也从未改变!他的单纯、善良和发自内心的对生活的爱,继续感染所有与他相遇的人。
作者介绍
吉田修一
1968年生于长崎。老家曾经营酒行,高中时代加入校泳队,考入东京法政大学后只身离家到东京求学。毕业后留在东京一边写作一边打工为生,曾当过游泳俱乐部教练、酒店服务生、搬运工等。1997年以《最后的儿子》斩获第84届文学界新人奖,作为小说家出道。2002年以《同栖生活》获第15届山本周五郎奖,并以《公园生活》获第127届芥川奖,彰显其跨界大众小说和纯文学的才气。出道至今累计出版近四十部具有丰富面向的作品,纯文学佳作之外,亦有借罪案揭露人性幽微的《恶人》与《怒》、温暖人心的《横道世之介》、荒诞戏谑的《平成猿蟹合战图》。自2016年起担任芥川奖评委。2019年以描绘歌舞伎世界的集大成之作《国宝》获第69届艺术选奖文部科学大臣奖、第14届中央公论文艺奖。
部分摘录:
四月 樱花落 信号灯早已转为绿色。池袋站西口五岔路口的人行横道处,一大群人正穿过马路,其中唯独有一男子呆立不动,周围行人往来如织,于是他便显得格外突兀。
他倒也不像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停在那里,似乎就单纯只是在发呆而已,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信号灯已经由红色转为绿色。
当然,他既没有紧闭双眼,也没有看着脚下,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要去的马路对面,并且也留意到周围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在过马路。
下一瞬间,“啊”的一声,才反应过来的男子正想赶紧过去的时候,信号灯已经又变为红色了。
听到一辆正要起步的出租车按响喇叭,他又“啊”地叫了一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其实他退到哪里都无所谓,但此人性格似乎极为较真,偏要退回到刚才一直站着的那块砖石上,却一脚踩偏了。虽然也没有谁在看他,但他还是羞涩地笑了笑。
之后,似乎依旧对此耿耿于怀,甚至做起了小幅度的返回练习。
“这么一跳,再这么回来……”
他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脚稍稍探出又立刻往后一收。
再说一遍:其实他退到哪里真的无所谓,也没有人会去关心这一点,在旁人看来,他的举动就像是刚踩到了狗屎。
信号灯又变了,这次男子顺利地往前走去。他看了看手表,发现差一分钟就到十点了。
在通过人行横道中途,他突然狂奔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赶着去办。
在通往车站的巷子里,他忽地往左一拐,跑往罗萨会馆的方向。
这一带入夜后,到处都是喧闹的酒会、联谊会,走路稍不留神,就会踩到路边的呕吐物。但这个时段还好,还弥漫着清晨咖啡的香气。
男子一路飞奔,冲散了在路边堆放的厨余垃圾中觅食的几只乌鸦,速度丝毫不减地冲进了三十秒之前才刚刚开门营业的小钢珠店。
店里通常刚开门都会发生座位抢夺战,此刻也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冲进来的男子也混进其他客人中,顺着台阶往夹层上跑,直奔今天刚购入的新机器。
“别跑了,别跑了!”
一名店员手执话筒高喊着,但每个人都在跑,怎么可能有谁肯停下来!
新来的机器通常都摆在夹层正对楼梯口的位置,这次或许是店长一时心血来潮,虚晃了一枪,大家要找的新机器并不在那里,而是给摆到了左手边靠里的位置。
就连那些常客也被这一通操作给迷惑住了,大家顿时挤成了一长串丸子,在狭窄的通道中狼奔豕突。
跑在队伍最末尾的就是先前那名男子。只听嗵嗵嗵一阵乱响,就像是抢椅子游戏一样,新机器前的椅子接二连三地填满。就在男子好不容易够到了最靠里那把椅子的那一瞬间,对面有人说话了:“我的了!”
抬头一看,是他在这家店里见过好几次的一个年轻女人,她正用黑色手包去抢占那把椅子。
“是我先来的!”
“是我!”
“明明是我呀!”
“你只是手指碰到,我可是把包放这儿了!包才算数!”
男子想把女人推开,以便坐到椅子上去。不料手刚一搭到对方肩膀,她就喊了起来:
“哎,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啊!”
这女人总在这里玩,可谓专业小钢珠妹。剃了眉毛,平日里总是眉头紧锁,叼着香烟,大马金刀地岔开腿坐着打游戏,此刻这位可完全没有半点要好好说话的意思。
男子不管不顾,一把抢过了椅子,那表情完全就像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人抢椅子玩的小学男生。
女人可没死心。“哎,放手,快放手!”她像是个刚入门的相扑力士一样胡乱地挥舞着双手推他。而且,这个敌人又使出一招“上手技”,拼命想把攥在手里的一张千元钞票抢先塞进机器里。
这一招男子可没想到。他可没提前准备好千元钞票。这会儿也根本没机会去从屁股后头的口袋中掏出钱包来。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手里的千元钞票哧溜一下被吞进了机器中。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许多小钢珠滚了出来。
“好啦好啦,小哥你输了!”
说这话的是早已叼着香烟坐在一旁开玩的一个大妈,她傻呵呵地笑着,笑得还挺开怀。
男子想用因愤怒而颤抖的手去攥住眼前近在咫尺的摇杆,但这么一来就等于公然抢劫,以后这里指不定就禁止他出入了。
“好了,大哥您也辛苦了!……其他机器还有的是嘛!”
女人用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拂开。
“……真是的!这可是工作日,一大早就开始……真没事可干了吗?这个钢珠妹……”
男子竭力压住怒火,心有不甘地丢下这句话。同样从工作日的一大早开始、同样没有别的事可做、此刻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那台新机器的这个男人,名叫横道世之介。
大学总算毕业了,因留了一级,没赶上泡沫经济破灭之前最后一个卖方市场,如今已二十四岁的他就靠打点零工、玩玩小钢珠混日子。
既然新机器都被占了,也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为平复烦躁的心情,世之介到自动售货机处买了罐咖啡,在写有“小憩片刻”的休息区沙发上坐下。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呢。
为了图个吉利,从家里出发时还特意绕了一大圈到这儿,现在看来,这举动真是够蠢的。
他正要喝一口罐装咖啡,就看到有一名店员飘过。
“浅贺酱,早上好啊!”世之介主动打了声招呼。
被他叫住的那名店员说道:“哎呀,这位客人,您没抢到新机器吗?”他做出同情的样子。
“抢不到呢!”
店员还戴着一副这个年代已很少看到的、镜片像牛奶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要是在这家店里手风玩顺了,非买一副隐形眼镜送给他不可,世之介想。
“刚才看您跑过去了,还以为您抢到座了呢!”
“抢不到呢!……半路杀出个吉原炎上,给我生生抢走了。”
“什么吉原炎上?”
“你不知道吗?那部讲吉原花街花魁们的电影。哎,就是五社英雄导演的电影。他还拍了《鬼龙院花子》啊《阳晖楼》啊什么的。”
“知道是知道,不过……”
“里面不是有个剃了眉毛的花魁吗?还不知道?”
“啊!您说的是花名啊?”
这个被世之介叫作浅贺酱的,年纪似乎比他还大一点,总而言之,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男人,不管什么话题他最终都能把它聊死。
这次也是,话题以“吉原炎上”开场,似乎怎么聊都有意思,世之介原本期待双方能你来我往地聊个几回合,结果得到的居然是“啊,是花名啊”这么一个极其死板的回复,这么一来,他也就只能回这么一句了:“嗯,对,就是花名。”
只是,浅贺也有他的理由。
首先,他和世之介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聊个热火朝天的地步。世之介之所以张口闭口就是“浅贺酱”,只不过是因为按照店里的规矩,他制服的胸前就挂有名牌的缘故;对于浅贺来说,世之介只是个“客人”,说得再直白一点,只是一个自来熟、让他有点烦的纯粹的“客人”罢了。
“啊,对了,浅贺酱!听说你在准备司法考试,真的吗?”
每次都这样,一旦被这客人逮着,就很难抽身去做事了。
“嗯,是倒是……不过我都连续挂了好几年了。这事您听谁说的啊?”
“哦,就是野边君啊!他不是辞了这边的工作,说要去做牛郎的嘛!”
“哦,他呀。”
“你真的好棒啊!一边在小钢珠店工作还一边准备司考。要是我,可能一样都搞不定啊……”
看到这位客人竟真的开始为此苦恼了起来,浅贺只想赶紧脱身,于是随口扯了个谎:“啊,新机器那边好像有客人在叫我了。”然后就跑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世之介由衷地感到敬佩:“真的好厉害!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啊!”
按说“另一个世界”这种词汇不适合用于这种场合,但如果不这么想,就显得在工作日一大早被人抢了新机器正郁闷的自己实在太窝囊了,甚至都没脸走出这个休息区了。
好在这一天,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了被抢了新机器的世之介。
由于上午选的机器不对路,世之介很快就把身上带的一万两千日元输了个底朝天。正要乖乖回家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往店里瞟了一眼,发现从他手里抢了机器的那个吉原炎上已经赚翻了。他实在很不甘心,于是走出店门就往武富士的ATM机跑去,先借了一万日元,再跑到隔壁的吉野家吃了一碗牛肉盖饭,然后嘴里一边嚷着“牛盖能量补充完毕”,一边意气风发地杀回了小钢珠店。
不巧,还是没有新机器空出来。不过之前一直在旁边的机器上埋头奋战的一个新手一个劲地只顾着往机器里塞小钢珠,谁都能看出来再坚持一下就有收获了,可他却要鸣金收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