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发现人文》通过讲述故事的方式,帮助我们从宏观上审视整个人文学科取得的伟大成就,了解绘画、雕塑、建筑、设计、诗歌、小说、戏剧、音乐、舞蹈等多个人文艺术门类的历史背景,从而建立不同人文学科之间的联系。该书展示了不同文化是如何相互影响的,诸多思想是怎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的,有助于我们理解整个历史进程中塑造了人类思维和创造力的文化。
作者介绍
亨利·M. 塞尔是美国一位杰出的艺术史教授,一个非常会讲故事的人。他制作出品了10集电视系列节目《艺术的世界:前进中的作品》,在美国公共广播电视网播放。他先后出版了《艺术的世界》《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视觉文本》《表现的目的:1970年以来美国的先锋派艺术》等7部专著,还专为儿童撰写了一本艺术史书——《从洞窟壁画到毕加索》。
部分摘录:
十字军东征和浪漫传奇 1095年11月25日,在克莱蒙特(今法国克莱蒙-费朗)会议上,教皇乌尔班二世(1088—1099年任教皇)发表煽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演说。教皇乌尔班曾以修道士的身份在克吕尼修道院接受院长雨果·德·塞缪尔的亲自指导。很难说清究竟是什么触发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我们知道在整个基督教世界,人们都渴望重新占有通往耶路撒冷的通道,而这条通道自公元638年以来就一直被阿拉伯人所控制。但是,十字军东征的部分目的是给欧洲带来和平。因为封建王朝实行长子继承制度,即一个家庭里的长子将继承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许多贵族的子弟被剥夺了继承权,必须由他们自己去开创未来。他们已经习惯于相互争斗(也与他们的兄长争斗)并袭击其他人的土地。十字军组织起这群没有继承权的人,向他们承诺给予金钱和精神上的报酬。“耶路撒冷”,教皇乌尔班二世宣扬道:“是世界的中央;它比其他任何一片土地都更为富饶,如同充满欢乐之天堂……如果踏上了东征的征程,你们的罪愆将在那一瞬间获得赦免,并得到天国永不朽灭的荣耀。”教皇也把十字军东征宣扬为圣战:
来自波斯王国的民族,一个可憎的民族,这个民族是完全与上帝意旨相悖的异教徒……他们侵略了基督徒的家园,烧杀抢劫,无恶不作,杀死了许多基督徒……他们污秽不堪,弄脏了圣坛,然后摧毁了它们。当他们肆意用卑微的死亡来折磨人民,他们用刀剑刺穿他们的心脏,取出内脏,把它拴在棍子上;之后一阵鞭打,他们拖着这些可怜人,直到不幸者涌出的内脏完全掉在地上……还用我说那些对妇女令人发指的奸污吗?……如果不是你,那么谁来为这些罪恶复仇,谁来收复这些土地?
这是非常有说服力的演讲。大约有10万年轻人报名参加了十字军。
如此一来,十字军东征就因为几股力量而激发了:对宗教的热情;通过送出欧洲封建贵族子弟以减少国内争斗的愿望;捍卫基督世界不被野蛮所统治;承诺给被剥夺权利的年轻贵族以赏金;以及并非最不重要的,是贵族自身的热血和冒险的意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是在基督教文化最低潮的时刻。1098年年末,法兰克军队摧毁了安提俄克后,袭击了玛阿拉城(今叙利亚境内的玛阿拉坦-努曼)。“他们连续三天屠城”,阿拉伯历史学家易卜恩·阿里-艾特伊尔这样写道,“杀了1万多人,许多人沦为俘虏。”这当然是夸张,因为那时该城的人口不到1万人,但是接下来所发生的恐怖事件或多或少证实了这位历史学家所言的数字。正如法兰克年代史学者卡昂的拉道尔夫所指出的那样:“在玛阿拉,我们军队把异教徒的成年人放在锅里煮,把孩子用烤肉叉叉起来放在火上烤,然后把他们吃下。”在给教皇的官方信件中,指挥官们这样解释道:“军队在玛阿拉遭受了严重的饥荒,以至于出现了以撒拉森人的肉为食的残酷场面。”玛阿拉的一位无名诗人哀悼:“我不知道我的祖国是我的家还是野兽掠食的牧场!”1099年7月15日,十字军最终攻陷耶路撒冷,对杀戮该城居民的相关描写与玛阿拉相比,其惨状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在军事上是成功的。但是在11世纪中期,伊斯兰教的军队重新占领了大部分的中东地区,促使了1147到1149年的第二次和1189年的第三次东征。从政治和宗教角度而言,头三次东征都是失败的。因为他们非但没有把圣地从伊斯兰教的影响中解救出来,反而前所未有地巩固了伊斯兰教在该地区的影响力。但他们确实成功地促进了东西方的贸易。来自威尼斯、热那亚、比萨的商人追随十字军来到这里,这一新兴市场所产生的财富很快就开始流往欧洲。1202年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完全受到了利益的驱使,威尼斯商人们同意运送3万十字军,其交换条件是这些十字军要帮他们摧毁他们在亚得里亚海和爱琴海,尤其是君士坦丁堡的商业对手。
骑士堡和中世纪的城堡 骑士堡(图4.19),位于叙利亚北部,先是1109年被十字军占领,尔后于1142年之初被医院骑士团占领,他们的任务是照顾病人和伤兵。在十字军东征的过程中,骑士堡被围困过12次,最终在1271年落入来自北非的柏柏尔入侵者的手中。
图4.19 位于叙利亚北部的骑士堡,首次于1109年被十字军占领。两道防线使骑士堡固若金汤,一条水渠将水引向城堡内,水被储存在巨大的地下储水池里。在被围困和水源被切断的情况下,储存的水足以使骑士们坚持好几个月的时间。
骑士堡是模仿诺曼人在英国和法国北部建造的城堡式要塞来建造的。当诺曼人于12世纪抵达英格兰时,他们需要防范撒克逊人,就修建了山寨或土墩,土墩上再建一个木制瞭望塔(图4.9)。1078年开始,石头城堡开始逐渐取代了这些木造工事(图4.20)。石头的质量要求它必须修建在坚固的地表上。因此,除非本身是座小山,原来的土墩就要全部废掉。现在瞭望塔作为领主主要的居住场所,包括一个主厅、小礼拜堂和一个地牢。作坊、厨房和储存室则在城墙内围成一圈。大部分的城堡都有一口淡水井,以防被围困,这比为骑士堡供应水源的高架引水桥更有优势。
图4.20 城堡。周围是护城河,里面注满了水。它代替了原有的山寨-城郭一体城堡,更加坚固,防御能力更强,也不易着火。它足有30.4米高,是罗曼王权的象征。
阿基坦的埃莉诺和宫廷爱情的艺术 十字军第二次东征时,阿基坦的埃莉诺(约1122—1204)陪着她的丈夫国王路易七世前往中东,与300名有着同样思想的妇女一起,身穿铠甲,手持长矛。她的目的是帮助病人和伤员。这些妇女多数最终安全返回欧洲,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她们的行动体现了不平凡的个人勇气,也体现了社会的勇气。她们广泛地受到同时代评论者的责备,但是她们的行为强调了中世纪社会妇女角色的转变。
也许最明显的是,女性——特别是贵族出身的女性——越来越有知识文化。正是这一时期,第一个千年的伟大的口头传诵的史诗——如《贝奥武甫》和《罗兰之歌》——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另外,由埃莉诺时代的行吟诗人和民谣歌手创作了2600多首诗歌,它们以文本的形式流传了下来,有些诗的伴奏音乐也留传下来。她在普瓦捷生活的10年,即1170—1179年,埃莉诺以及她与路易七世生的女儿玛丽将那座城市建成了一个异域文化和歌颂宫廷爱情艺术的文学运动的中心。
行吟诗人的诗歌起源于法国南部罗纳河下游河谷的普罗旺斯,尔后一路往北传播。这些行吟诗人,多数是男子,他们通常随身带着一把七弦竖琴或者鲁特琴,而在他们的诗歌中可以说他们“创造”了我们今天所知的浪漫爱情——不是与爱有关的情感,而是用来描述它的方式和词汇。主要的情感是渴望,骑士或贵族对妇女的渴望(通常是因为女性已婚或身处高位而无法得到),若行吟诗人是个女子,则情况相反。因此,爱即是忍受痛苦、漫无目的地徘徊、不能够集中于任何事情,除了钟爱之人的精神印象,没有胃口,彻夜无眠——一句话,想放弃生命以求一梦。另外,宫廷爱情还有一个准宗教式的方面。意识到他受到世俗欲望的困扰,这个爱人看到了他抵抗这些诱惑的能力,并从他自己卑微的人性中站起来,作为他精神纯洁的证据。最终,在宫廷爱情的传统中,沦陷的骑士和贵族必须愿意为了赢得他的梦中情人的垂怜甘愿做任何事情。事实上,在封建体制下,他曾经给予他的领主的忠诚,在宫廷爱情中转给了他的梦中情人(事实上,通常是领主的妻子),就像12世纪的一个首饰盒所展现的场景一样(图4.21)。如果宫廷爱情的传统将妇女沦为男性欲望目标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它也使她们分享了其丈夫才有的权力。
图4.21 装饰有宫廷爱情图像的首饰盒,法国利摩日,约1180年。手工内填珐琅彩,尺寸:10.8厘米×21.6厘米×17.1厘米,大英博物馆藏。左边行吟诗人在表达他对女士的爱慕之情,女士则严肃认真地听着。中间的一位骑士,一手执剑,一手拿着打开女士心灵的钥匙。在右边,骑士跪在女士面前,他的手做成一个心形,一根绳子绕着他的脖子,女士则握住这根绳子,表明骑士对她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