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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谎言生活-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7日

简介

《成年人的谎言生活》(2019)是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继“那不勒斯四部曲”之后的最新一部作品,聚焦于出身那不勒斯中产家庭的女孩乔瓦娜的青春和成长。   在她父亲离家两年前,十二岁的乔瓦娜偶然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自己很丑,越来越像他一直嫌恶的妹妹维多利亚,这句话驱使乔瓦娜第一次走向那不勒斯下城,面对父亲抛在身后的卑贱过往。   乔瓦娜见证了姑姑维多利亚和恩佐昔日荒诞而悲剧的爱情,也和恩佐的遗孤托尼诺、库拉多和朱莉安娜缔结了古怪的友谊。那片粗鄙和鲁莽的低等社区,逐渐成了乔瓦娜反叛上城的中产阶级伪善生活的工具。她以一种自虐般的激情观察并模仿成人世界的谎言:父母虚伪的婚姻、维多利亚烂俗的情感故事、父亲和姑姑争夺的那只手镯的真相…   某一次跟随姑姑去教堂时,乔瓦娜邂逅了虔敬而博学的罗伯特,并暗暗介入到朱莉安娜与罗伯特的恋情中间。在对罗伯特的暧昧想象破灭后,乔瓦娜以一种利落而残酷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在去威尼斯的火车上,十六岁的乔瓦娜和好友互相许诺,要以独一无二的方式进入成年。

作者介绍

 埃莱娜·费兰特是一个笔名,作者真实身份至今是谜。埃莱娜·费兰特1992年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烦人的爱》,1995年被意大利导演马里奥·马尔托内改编为同名电影;此后相继出版小说《被遗弃的日子》(2002),与出版社的通信集《碎片》(2003),小说《暗处的女儿》(2006)以及儿童小说《夜晚的海滩》(2007)。   2011年至2014年,费兰特以每年一本的频率出版《我的天才女友》《新名字的故事》《离开的,留下的》和《失踪的孩子》,这四部情节相关的小说被称为“那不勒斯四部曲”。它们以史诗般的体例,描述了两个在那不勒斯穷困社区出生的女孩持续半个多世纪的友谊,尖锐又细腻地探讨了女性命运的复杂性和深度。   2015年,费兰特被《金融时报》评为“年度女性”。2016年,《时代》周刊将埃莱娜·费兰特选入“最具影响力的100人”。2017年3月,《我的天才女友》被改编成话剧在伦敦上演。2017年,HBO宣布将那不勒斯四部曲改编成系列电视剧。

部分摘录:
松,好像大一个码,但在我眼里,这让他无与伦比,非常优雅。他面孔俊朗,眼窝很深,睫毛很长,鼻子挺拔完美,嘴唇丰满,脸上的线条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在我面前,他总是很愉快,他一直在读书,他把自己关进书房之前,不管心情如何,不管我状态怎么样,他总是会逗我开心。他特别喜欢我的头发,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赞美我的头发的呢?我现在很难说清楚,可能我当时只有两三岁。在我小时候,我们常常会有这样对话:
“多漂亮的头发啊!发质真好,油亮油亮的,送给我好吗?”
“不给,这是我的头发。”
“别这么小气嘛!”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好呀!反正我不会还给你了。”
“你自己有头发啊!”
“那是从你那儿偷的。”
“才不是呢,你骗人!”
“不信你检查一下,你的头发太好看了,是我偷你的。”
我会检查自己的头发,那也只是为了好玩儿,我知道他绝不会偷我的头发。我哈哈大笑起来,很快乐,我和父亲在一起远比和母亲在一起开心。父亲总是想要我身上的某样东西:耳朵、鼻子、下巴,他说它们太完美了,他太喜欢了。我特别爱听他的语气,这不断向我证明,他是多么离不开我。
当然,父亲不是对谁都这样。有时遇到一些事情,他也会很激动,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振振有词,长篇大论一通;有时他也会简明扼要说一些短句,一针见血,让人无力反驳。这两个父亲和我爱的父亲不一样,我到七八岁才发现了这种差别。那时,父亲的朋友和熟人会来家里做客,他们会激动地谈论一些我一点也不懂的问题,讨论通常很激烈。我会和母亲待在厨房里,很少注意在几米之外的他们争执得有多激烈。但有时母亲也要忙自己的事情,她会把房门关起来,我就一个人待在走廊里玩儿,或者看书。我父亲博览群书,母亲也一样,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我不会留心听他们讨论的事情,只有当他们突然安静下来,我父亲慷慨陈词,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陌生,我才会放下手中的书或玩具。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盼着聚会快点结束,我想知道讨论结束后,父亲会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语气又会温柔有爱。
在他说出我很丑这句话之前,那个晚上,他刚得知我在学校成绩退步了。这对我父母来说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一直成绩优异,只是最近两个月我的状态直线下降。我父母特别在意我在学校的成绩,尤其是我母亲,一看到我糟糕的分数,她马上就警惕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你得认真学习才行啊。”
“我学了呀。”
“那怎么考成这样呢?”
“有些东西记得住,有些东西我记不住。”
“那你就认真学,直到全都记住为止。”
其实我已经竭尽全力在学习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那天下午,我母亲去和我的任课老师谈了,结果怏怏不乐地回来,她没有责怪我,我父母从不会责怪我。她只说了一句:“对你最不满意的是数学老师。但她说,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可以学好的。”说完她就进厨房做晚饭去了,这时我父亲回来了。我在自己的房里,听见母亲在跟父亲讲老师对我的抱怨,我知道,为了帮我开脱,母亲说我刚进入青春期,状态有些不稳定,这很正常。而我父亲打断她,用一种很陌生的语气,甚至还用了在我们家里严禁使用的方言,脱口而出说:
“关青春期什么事,她跟维多利亚越来越像了。”
我觉得如果他慎重考虑一下,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假如他知道我在偷听,他一定不会用那种语气,这和他平常轻松幽默的语气差别太大了。他俩都以为我房门紧闭着,因为我总是会关上房门,但他们没察觉到,那天我母亲离开我房间时没关门。就这样,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从父亲故意压低的声音中得知:我越来越像他妹妹了,从我记事起就听他多次谈起那个又丑又坏的女人。
这时可能会有人站出来反驳: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你父亲并没有明确地说:乔瓦娜很丑。事情确实是这样,他生性不会说出那么直接粗暴的话。但当时我处于很脆弱的时期,我来月经已经快一年了,胸部发育越来越明显,这让我很难为情。我担心自己身上散发出异味,所以不断清洗身体。晚上我总是很不情愿地睡去,早上垂头丧气地醒来。那段时间我唯一确定的是:父亲喜欢我的一切。这也是唯一能带给我安慰的事。所以,他把我和姑姑相提并论,这比他直接说“乔瓦娜以前很漂亮,但现在变丑了”更糟糕。在我家维多利亚就像一头怪兽,这个名字会玷污和腐蚀所有相关的人。我对她所知甚少,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关键在于,我每次见到她总是感到厌烦和恐惧。并不是她这个人让我反感和恐惧,其实我对她没多少印象,让我感到害怕的是我父母谈及她时传递出的情绪。我父亲谈起他妹妹时很隐晦,仿佛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但玷污了自己的声誉,也玷污了所有相关的人的声誉。而我母亲呢,她对维多利亚只字不提,甚至还会在丈夫滔滔不绝发泄对妹妹的不满时打断他,想让他别说了。好像母亲也特别怕她,好像无论姑姑在哪里,她都能听到我父亲的坏话,无论道路多么漫长险峻,她也会像老鹰一样,飞到圣贾科莫牧羊山,会把医院所有疾病带在身上,一下子飞到我们家里,进入七楼的房子里,她黑色的眼睛发出闪电,会把家里的家具劈个稀巴烂。谁要是敢反抗,她就扇谁耳光。
当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抵触情绪背后一定有些恩恩怨怨,但那时我对家里的事情不太了解,尤其是我并没把那个可怕的姑姑当作家里的一员。她就是我童年的噩梦,一个干巴巴的身影,像被魔鬼附身了,是夜幕降临时潜伏在阴暗角落里的可怕影子。没有任何征兆,我忽然跟她长得很像,怎么会这样呢?我像她吗?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漂亮,因为父亲一直在夸奖我,我以为我会永远这么美。因为他的赞美,我以为自己拥有一头漂亮无比的头发;因为他对我的宠爱,我以为自己一直很可爱;我习惯了他的赞美,也确信他说的是真的。现在我父母忽然对我很不满,这让我备受煎熬,是不是他们的不满给我带来了负面影响,让一切变得黯淡?
我在等着我母亲说话,但她的反应并没给我带来一丝安慰。虽然她很讨厌父亲的所有亲戚,她憎恶这个小姑子,就像讨厌一只趴在她腿上的蜥蜴。但她并没大声反驳:你疯了吗?我女儿和你妹妹哪里像啦?她只轻轻叹了口气:“你说什么,才不是呢。”我愣在那里,赶紧跑去把房门关上,不愿听接下来的话。我默默啜泣,直到父亲过来叫我,我才停止哭泣。这时他像往常一样,用好听的声音说:“晚饭好啦。”
我两眼通红地走进了厨房,我盯着餐盘,他们给我提了一大堆有用的建议,教我如何提高学习成绩,我默默忍受着。晚饭后我回到房间假装学习,他们在电视机前坐下了。我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我父亲为什么说出了那句话,我母亲为什么没有竭力反驳他?他们的表现究竟是出于对我分数的不满,还是和学校没关系,只是源于早已潜伏在他们内心的忧虑?尤其是我父亲,他说出那句过分的话,难道就因为我的成绩让他一时不快?还是他犀利的目光已经洞察了一切?他早已看到了我糟糕的未来?也就是说,我已经一步一步开始走向堕落,他觉得很难过,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一整晚都很难过,第二天早晨我确信:如果我要拯救自己,就得亲眼看看那个叫维多利亚的姑姑到底长什么样。
-3-
但这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在那不勒斯这座城市,许多大家庭把很多人连接在一起,即使是尖锐的矛盾和争吵也很难彻底断绝彼此的联系。而我父亲恰恰相反,他完全独立地生活在这座城市,就好像没有任何近亲,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因此我只和外公外婆还有一个舅舅有来往。母亲那边的亲戚一直对我很好,会送我很多礼物,我们关系一直很密切。但外公外婆去世了,舅舅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一切就变了。外公先走了,后来是外婆,他们的突然离世让我很不安,我母亲哭得很伤心,像一个受伤的小女孩。而我父亲那边的亲戚,我基本上都不认识,他们出现的场合屈指可数,要么是婚礼,要么是葬礼,总是表面上的接触。我不得不向他们打招呼,向爷爷问好,亲亲你的姑姑,这让我很不自在。对于这些亲戚,我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另一个原因是,在那些聚会结束后,我父母的心情通常很不好。他们会很快把这事儿忘掉,基本不会再提起,就好像只是尽义务,参加了一场很没意义的聚会。
如果说母亲那边的亲戚生活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里,那地方还拥有一个诱人的名字——博物馆,他们是住在博物馆旁边的外公外婆;我父亲那边的亲戚就住在一个没名字、不确定的空间里。我只确定一点:如果要去拜访他们,就要不断往下走,走到最下面,一直到那不勒斯的最底部,而且旅途特别漫长,以至于我觉得我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城市。有很长时间,我真以为是这样。我们家住在那不勒斯最高处,不论去哪里都得往下走。我父母只愿意下到沃美罗区,最多下到博物馆那里,也就是外公外婆家。他们的朋友大多住在苏阿雷兹大街、艺术家广场、卢卡·乔尔达诺街、斯卡尔拉蒂街和奇马罗萨街这些地方。这些街道我都很熟悉,因为我也有很多同学住在那里。更何况,这些街道都通向浮罗里迪阿娜公园,那是我最爱去的地方,自我出生起,我母亲就爱把我带到那儿去透气、晒太阳,我和童年的两个好朋友——安吉拉和伊达在那儿度过了很多好时光,玩得很开心。经过这草木葱郁、花团锦簇、人们举止优雅、欢声笑语、能看见大海的地方,我们才真正开始下坡,我父母很讨厌去下城。因为工作或购物,尤其是我父亲要做研究,与人见面,开研讨会,他们每天都得下山,大多时候乘坐缆车,坐到齐亚雅、托雷多,然后又转乘到平民广场、国家图书馆、阿尔巴城门、温达耶里大道,最远会到查理三世广场,那是我母亲教书的地方。其实这些地名我也很熟悉,我经常听父母说起。但他们不经常带我出去,所以那些地方并没有让我得到什么乐趣。沃美罗以外的地方,我就没那么熟悉了,越往平地走,我就越觉得陌生。因此我父亲的亲戚居住的地方,对我而言自然是很荒芜、有待探索的地方。在我眼里,这些地方不仅没有名字,也很难抵达。每次要去那些地方时,我父母一改通常活力四射、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们会看起来很疲惫、分外焦灼。虽然那时我还小,但那种紧张感,他们之间的谈话都让我印象很深刻。
“安德烈!”我母亲发出微弱的呼喊,“快穿衣服,我们得走了。”
但我父亲岿然不动,还在继续读书,用铅笔在书上勾勾画画,记笔记。
“安德烈,我们要迟到了,大家会不高兴的。”
“你收拾好啦?”
“我好了。”
“女儿呢?”
“也收拾好了。”
这时我父亲才放下书本,笔记本摊开放在写字台上,他穿上一件干净衬衫,套上外套。但他沉默不语,绷着脸,仿佛在心里默念为那场无法逃避的聚会准备的台词。而我母亲呢,其实她压根儿没准备好,她一个劲儿检查我们一家人的仪表,好像只有穿上得体的衣服,才能保证我们一家三口安然无恙回家。总之,每到这种场合,他们很明显会小心提防那个地方和那些人。为了不让我受到影响,他们从没对我说过什么,但我能感受到一种反常的焦虑。我可以肯定,这种焦虑真实存在,那可能是我快乐童年里唯一痛苦的记忆。我最怕听到他们类似下面的对话,尤其是用一种含糊的、我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的意大利语说出来:
“千万记住,如果维多利亚说了什么,你就假装没听见。”
“你是说,如果她胡说八道,我就不吭声?”
“是的,你要记得,乔瓦娜在跟前呢。”
“好吧。”
“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呀。也不用太费劲,我们待半小时就回家。”
我几乎一点儿也不记得那些家庭聚会了,只记得闷热的天气、嘈杂声、漫不经心的吻面礼、方言的声音,可能因为害怕,我觉得大家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在那些年里,那种气氛让我确信,我父亲的亲戚就是一种潜在威胁。虽然我很难明白危险在哪里,但我感觉他们都很不得体,让人讨厌,尤其是维多利亚姑姑,一个最阴险、最没规矩的人。他们住的地方也很危险吗?是只有维多利亚姑姑危险,还是我的爷爷奶奶、伯伯婶婶、兄弟姐妹都很危险呢?看来唯一知情的只有我父母了,现在我迫切想知道我姑姑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我得问问他们才能知道。可即便我问他们,我又能听到什么回答呢?他们会不会婉言拒绝我?你想看你姑姑?你想去找她?有这个必要吗?或者他们会不会有所警惕,从此不再提起她?所以我想,我可以先找一张她的照片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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