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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女儿-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7日

简介

护林员鲁德彪的宝贝女儿消失了。
首先怀疑的对象,是他的前妻。找到前妻时,她正在农场里干活。令他失望的是,尽管农场宿舍的阳台上有几条小花裙,她却极力否认带走了女儿。
他还找过那个外地摄影师。摄影师给女儿拍过照,但那人也不过私藏了几张女儿的照片。
还有一个见过女儿的人是山下一个放牛娃,那个男孩疯疯癫癫,一见到鲁德彪就想逃,只说是鬼抓走小女孩。
到底是谁偷走了他的女儿?
为女报仇的父亲、失去身份的罪犯、生死对决的兄弟、雨天打赌的孩子……八个关于复仇的诡谲奇事,八段被他人摧毁或是摧毁他人的命运。
这几个复仇为主题的小说,像狙击手一样静静地瞄准我们日常生活的背面:逃离,背叛,报复,厌倦,仓皇,欺诈,丑恶,然残酷中又透着几许温柔,诗意和善良,文风简洁,生动,有劲,直击人性的靶心。

作者介绍

郑小驴,原名郑朋。南京市百名优秀文化艺术人才,中国人民大学首届创造性写作硕士。1986年出生于湖南隆回。著有小说集《少儿不宜》《蚁王》《消失的女儿》等,长篇小说《西洲曲》《去洞庭》。曾获《上海文学》新人佳作奖、湖南青年文学奖、紫金·人民文学之星短篇小说奖、南海文艺奖等多种奖项。部分作品被译介为英语、日语。

部分摘录:
一九九四年五月十五日下午,白马林场传来两声枪响。附近的人晓得,那是护林员鲁德彪又在打猎了。那天下午,鲁德彪在山上打到了两只松鸡。方圆数十里,他说枪法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鲁德彪有杆双管猎枪,是看护林场用的。但他更信赖自制的那一杆。为此他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两杆猎枪交叉挂在墙上,像把叉。鲁德彪喜欢打猎,隔上几天不打猎,就手痒。林场生活很单调,打猎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乐子。猎物映入眼帘,冷静地举枪、移动、瞄准、射击……猎物应声倒地。这过程,有类似射精的快感。
枪声在山谷一波波地回荡,传出几里远。
很少有猎物能逃过他的枪口。秋冬天他打兔子、猹、麂子;春夏打斑鸠、松鸡、鹌鹑。每次回来,身上都沾着血。他是唯一敢独自向成年野猪开枪的人。小李不敢,陈兵不敢,整个鸭柯围也没人敢。野猪嘴长皮厚,一枪很难撂倒。受伤的野猪两眼充血,像两粒红炭,嚎叫着朝人冲来。发起狂的野猪,能拱倒一棵树。
不光打野猪,遇见老虎,鲁德彪也照打。这边不叫老虎,叫“老虫”。三十年前,林场还有老虫的踪迹,鲁德彪父亲讲,某天深夜,老虫叼走了鸭柯围一户人家的仔猪。鸭柯围的人听见猪的惨叫,纷纷爬起来,举着枞油火把,抄扁担扛锄头,敲锣打鼓,一路追到林场峰顶,给仔猪连夜报了仇。鲁德彪的父亲也参与了,第二天分到一碗老虎肉。如今老虎绝迹了,野猪倒是多得很。一群群,一伙伙,像扫荡的鬼子。但凡被它们盯上的苞谷地,用不了一个时辰,拱个精光。山民恨得牙齿咯咯响,又打不到,天黑前往苞谷地里放鞭炮,扎稻草人,吓唬吓唬。时间久了,野猪们也学精了,知道那是唬人玩意儿。
鲁德彪扛回过几只野猪。百十来斤的野兽扛在肩上,脚步踉跄,浑身血污,晃晃悠悠,看上去要倒。其实脸和身上都是野猪血,他没事,只是累,困乏至极。他草草吃点东西,光着身子,酣睡到晌午才醒。第二天,满血复活,胡须比野猪鬃还粗硬。夹着李丽敏的腰,放倒在床上,粗鲁地要一回。李丽敏麋鹿一样躺在床上,任由他弄,就是不置一声。他有时很生气,没有声音,就没了挑战,少点味道。他倒希望李丽敏像老虎和野猪一般向他示威。
“他娘的,你倒是叫啊!”
李丽敏偏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内心有一股执拗的东西。为了降服她,鲁德彪有时管不住自己的手。他掐着她的脖子,摁在墙上,女人的头撞击着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李丽敏就是不叫。他撒了手,觉得无趣,坐在门槛上抽烟,看着远方牛背般起伏的山脊出神。
一九九四年,鲁德彪已经很长时间没体验过女人的快感了。一年前,不堪忍受的李丽敏终于解脱,跟他离了婚。两人特意去了趟镇上,在那座苏式风格的老区法院,当着法官的面,宣告两人六年的婚姻画上句号。女儿判给了李丽敏。
回家收拾完行李,她却没带走女儿。
“你敢带黎黎,”护林员冷冷地瞥了眼墙上的猎枪,“我就要你的命。”女人就哭,黎黎也哭。哭声惊动隔壁同事小李和陈兵,两人都过来劝。鲁德彪倔脾气来了,黑着脸,沙哑地吼:“家里的事,你们少插嘴。”小李和陈兵就不便吱声,都摇头叹气:
“何苦哀哉,哪对夫妻没吵过架哦,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两人是做媒认识的,谈不上有多深感情。李丽敏娘家离鸭柯围五十里地,高考没考上,嫁到了林场。深山老林,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山连着一山,连绵起伏,方圆百公里,都是茂密的原始次森林。附近只有鸭柯围一个小小的村庄,稀稀拉拉住着两三百户人家。唯一的慰藉,护林员是吃国家粮的。除了这点,她实在找不出第二条了。
护林员不仅打猎,也爱打人。打猎通常一枪撂倒,且在暗处,嫌不过瘾。打人会呻吟,会反抗,会尖叫,有互动,比打猎还解闷。那年冬天,他喝醉了酒,打断了她的鼻梁骨。第二天酒醒,他才想起,大概算是他最不光彩的回忆了。他起誓不再打人,然而总是气血冲头,管不住自己拳头。打人和打猎一样,都会上瘾。鸭柯围的人背地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鲁德彪“豹子头”。
李丽敏挨了六年打,没再给他机会。离婚后,去了遥远的海南,在一个农场扎下根来,跟一个山东人结了婚。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不敢打的人,是女儿黎黎。她再淘气,再顽皮,他也舍不得责骂,更谈不上动手。黎黎站在林间,就像个精灵。他邋遢惯了,但对女儿倒很上心。每次进城,都要带上,给她买衣服,买鞋子,买大堆吃的玩的。在护林员眼里,女儿是世间万物的中心。没了女儿,他活不下来。
下雪的冬天,最适合打猎。猎物们忍饥挨饿,要跑出来觅食。循着雪上的足迹,一找一个准。冬天的猎物,皮子好,脂肪厚,肉多。有段时间,他专打野兔。那种笨笨的兔子,命令大黑狗往下冲,运气好,都不需要枪,能活捉。
有次他捉到一只肥兔。通身雪白的绒毛,竖着一对细长的耳朵,憨态可掬。趁兔子还活着,他拎着脖子去剥皮。兔子大概晓得接下来的命运,瑟瑟发抖,发出婴儿般的喘息。
黎黎求他,爸爸,放了野兔好不好?
他说为啥?
她伸手摸了摸小兔子,说,野兔好可爱啊。
他的心柔软起来,望着女儿说,嗯,听黎黎的,我们饶兔子一命。大白兔已经吓傻,呆呆地立在雪地上,竖起耳朵,好一阵子才回过神,蹬腿就跑。黑子扑腾向前,被他赶紧喝住。黎黎就很开心,拍着小手掌,兔子快跑,兔子快跑!雪从云杉抖落,惊起一团雪瀑。兔子消失于茫茫林海中。
他答应女儿,从此不打野兔。
鲁德彪喜欢将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她穿粉红色的裙子,白色长袜,戴蝴蝶结,搽上雪花膏,像个小公主似的。
那天中午,黎黎在看连环画。他望着墙上的猎枪,手痒得厉害。问黎黎,晚上想不想吃松鸡。尾巴有很长很漂亮羽毛的那种松鸡。他用手比画了下。黎黎咧嘴笑说好,我要松鸡的长尾巴羽毛。鲁德彪说,你等着,爸爸就给你打去,你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黎黎说好。他将黑子留在家看护黎黎,背着那杆自制的猎枪,带了火药,套上雨靴,快步朝林场深处走去。午间的雨停歇了,白云在深谷氤氲,漫过树梢,白纱一样缠绕着丛林。他听见几里路外山涧的瀑布声。六十年代搞三线建设,曾计划在那儿修个水库。后来水库没修成,意外成了一个军事禁区,挖了工事和防空洞,驻扎了兵营,整座山都被掏空了。夜里也有军人放哨,连只鸟都飞不进。鸭柯围没人进去过。外边的人更没人敢进。据说进去就出不来了。如此过了二十年,八十年代,军人却陆续撤了。撤了个干净。只留下那些掩体、兵营和神秘的山洞。掩体很快被荒草杂树吞噬,很难看出当年的痕迹。山洞依然在,一共挖了八个,入口被水泥封死,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大多深。
那天他的运气不错,打中了两只松鸡。松鸡立在冷杉的枝头,他屏气凝神,将枪口对准松鸡的要害。松鸡浑然不觉。枪声和松鸡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扣扳机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松鸡眼中流露出的惊讶。他将松鸡绑好,用枪挑着,赶在天黑前回了家。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皮毫无征兆地猛跳了两下。
黑子远远跑过来迎接。这只养了九年的老猎狗对他忠心耿耿,通人性,他丢个眼神,它就明白意思。黑子伸着舌头,呢喃叫着,扑枪上挂着的松鸡。鲁德彪故意将枪口往上抬一抬,狗连扑了几个空,围着他的腿摇尾打转,咬他裤脚。他伸手摸了摸黑子的额头,将松鸡扔进厨房的柴垛,喊了声黎黎,没人应。门是虚掩的,他以为黎黎睡着了。推开门,屋里却没人。他连唤了几声,无人回应。他心里闪过一道不祥的念头。
霞光正在溃退,天边一抹血红,悬在山巅。他的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
“黎黎!”
……
他在林场附近细细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影。黎黎很懂事、乖巧,从没一个人跑远过。鲁德彪夹烟的手如千斤之重,怎么也递不到嘴边。
天彻底暗了下来。松涛阵阵。有猫头鹰立在山毛榉上叫。
那天碰巧,白马林场只剩他们父女俩。护林员小李正恋爱,一天前请假进了城,尚未回来;陈兵休探亲假,也下山了。
桌上的连环画翻在“黛玉葬花”这一页。旁边有半瓶没喝完的牛奶。通常她都会一次喝完。鲁德彪越想越焦躁,心里有不祥的预感。黑子饿了,摇着尾巴来讨食,被他一脚踢开,“黎黎呢?你怎么看的?!”
黑子呜咽着,低垂着尾巴,声音夹杂着委屈。小主人不见了,它趴在台阶上,将目光伸向暗淡的夜空。
鲁德彪拿着手电筒,连夜去了鸭柯围。他抱着一丝侥幸,也许黎黎跟鸭柯围的放牛娃回家了。鸭柯围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牛。春末,耕完田的牛亟须休养。他们就将牛牵往林场,做上标记,放几个月野牛。到深秋,牛已膘肥体壮,再去深林,将各自的牛寻回来。鲁德彪找到那天牵牛上山的放牛娃。是个八九岁的男娃,黑瘦的小个儿,露出一口龅牙,穿着大了几码的衣服,凉夜里仍然赤着脚,像道影子。鲁德彪认得这个放牛娃,他母亲去年和人吵架喝了农药,当时闹了很大动静。放牛娃有点瘸,右脚比左腿要短,走起路来肩膀一摇一摆的。鲁德彪记得去年时,放牛娃的腿还没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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