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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海-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8日

简介

亨利是一位45岁的记者,路过伦敦的泰晤士河时,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意外落水,于是跳进河中救人。上岸后,他被一辆突然驶来的汽车意外撞伤,陷入了昏迷。在医院中,亨利的儿子萨姆遇到了亨利从前的情人埃迪。小说转而开始从这两个人的视角推进情节。另一方面,小说也描写了亨利在昏迷中所见的一系列幻象,揭开了他人生中的不舍与遗憾:亨利处在生与死之间一片虚无的“梦海”里,在昏迷中,他的过去与现在互相交错,混在了一起。他不断做着梦,重新回到那些改变了他一生的重要时刻。

作者介绍

妮娜·乔治Nina George 出生于1973年,自1992年起担任自由记者、专栏作家。妮娜的创作题材多元,她写科幻小说、惊悚小说,也撰写报道与短篇故事。 2011年,她以小说《嬉弄月亮的人》获选“德莉亚文学奖”德语系爱情小说作家;2012年,又以短篇犯罪故事《她的生命游戏》荣获“克劳斯奖”。 《小小巴黎书店》是她受欢迎的代表作品。 妮娜目前与同是作家的先生居住在德国汉堡郊区。

部分摘录:
亨利
我跳了下去。
坠落只持续了几秒钟。我能听见头顶哈默史密斯大桥上汽车的引擎声。正是高峰时刻,我闻着这座城市里春日与叶上露水逐渐淡去的芬芳,然后跌落进冰冷的水中,水没过头顶。我被退潮的河水裹挟着,加速扑打双臂。尽管相隔三十几公里,大海仍吸引着河水流过去。我的身体没有忘记被潮汐拖拽的感觉,就像从未离开过大海,虽然我已有25年没在大西洋里畅游了。
终于,我抓住了那女孩。
河水拖拽着她,想把她据为己有,企图分解她的身体,变为河流的一部分,把她的希望从恐惧中剥离,撕碎她唇边的笑容,断送她的未来。
她正沉入浑浊的水中。我潜下去,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近。我设法抓住她纤细光滑的上臂。我双手用力,缓了口气好继续战斗。咸而冰冷的河水灌进我嘴里,泰晤士河将我裹入怀中。
她的脸向我漂来,眼睛的颜色像冬日之海。她用一只手捏住鼻子,好像只是跳进了温热、散发着氯味儿的泳池里。而事实上,她是从船上跌落的,那艘载着观光客沿泰晤士河航行的游船。当时那女孩登上船,抓住栏杆上第二高的扶手,斜着脸去捕捉5月的阳光,此时一个偶然的波浪拍打船身,掀起船尾,把整条船推向前倾。女孩没有出声,眼睛里却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哈默史密斯大桥上,一对正在亲吻的情侣、一个穿着破旧礼服的乞丐和我——我们看着她掉下去。
乞丐从他的地盘上跳了起来,那是一块硬纸板,放在吊桥绿色栏杆旁的阳光处。“哦,上帝啊!”他低声说。那对情侣转向我。他们和乞丐都没动窝,只是盯着我看。于是我爬过绿色的铸铁栏杆,等到那个小小的人影浮出我身下的水面,我跳了下去。
那女孩正注视着我,目光中的信任和希望远比我应该得到的更多。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人里,有能力救她的无疑就是我了。
我用双臂环抱着她虚弱、潮湿的身体。女孩踢着双腿,踢中了我的头和嘴。我吞咽着河水,在水里呼吸,但还是设法让自己浮起来,奋力游出水面。世界重新变得嘈杂,5月的风轻拂着我湿漉漉的脸,浪花溅进我眼睛里。我仰面漂浮着,宛如一张湿淋淋的浮床,把女孩拉到我胸口,这样她就可以自由呼吸,并仰望蓝天。以这个姿势,我们沿着泰晤士河漂流而下,经过砖砌外墙和停泊在泥泞河岸上的木船。
那孩子咳嗽着,喘着气。她看起来大约四五岁。我对孩子没什么概念,对我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
塞缪尔,山姆,他13岁,正在等我。他总是在等我,永远在等我,我却从未出现。
我开始哼唱查尔斯·德内的《海》,那是一首歌唱大海之美的壮丽颂歌。零星的法语歌词在我脑海中浮现。从18岁起,我就不再说母语了,但如今它又如潮水般涌来。
我唱着,逐渐感觉女孩的心跳正在进入一种更平缓的节奏。我感觉到她小小的肺在跳动,而她的信任穿透了我们之间那薄薄的一层水和恐惧。我紧紧地抱着她,用一只胳膊推着仰面漂浮的自己向岸边划去,那儿有一个小码头。我的衣服湿透了。我像青蛙一样踢着腿,笨拙地单侧划水,这让我看起来像一个独臂强盗。
“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低声说。我能在脑海中清楚地听到埃迪的声音,仿佛她就在那儿,在我耳边低语:“亨利,你真不会撒谎。这是你最大的优点之一。”
遇到埃迪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我的肩膀撞到了一个支撑码头的浮桶。有架梯子触手可及,我抓住女孩的腰把她提起,把她的小脚推得越来越高,直到她抓住一个把手,从我手中挣脱。
我紧随其后。我从河里爬出来,抱起那个疲惫不堪、拼命忍住不哭的孩子,抱着她走过黄色、红色、灰色的房子,回到哈默史密斯大桥。女孩用双臂搂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的肩上。她像羽毛一样轻,但当我向前走的时候,她变得越来越沉。现在真的要赶紧去见山姆了,我被这个不停出现的念头纠缠着。我必须去找他,必须。我儿子正在学校等我。
那对情侣仍然站在桥上,紧紧抱着对方。那个女人茫然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又大又亮,眼角上挑的眼线和蜂窝状的发型让我想起了艾米·怀恩豪斯[1]。那个男人拿着他的智能手机,不停地说:“我无法相信,我无法相信,兄弟,你真的救了她。简直难以置信!”
“你刚才只是在拍摄,还是想找人帮忙?”我厌恶地对他说。
我把女孩放下来。她还不想松手,小手紧抓着我的脖子,最后滑过我湿漉漉的头发。
突然之间,我感到很虚弱,失去了平衡。由于站立不稳,我踉跄地退到路上。小女孩尖叫起来。
一个巨大、滚烫的东西从我肩头掠过。透过玻璃,我看到一张扭曲的脸。我看见黑色的引擎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从我脚下一扫而过。然后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从柏油路上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冲来,还听见一种好像蛋壳敲碎在瓷杯边缘的声音。
我脑袋里的痛,比你猛吃冰激凌时那种上头的刺痛还要强烈一千倍。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然后我开始融化。我融进地面,沉陷下去,越来越快,好像掉进了柏油路下漆黑的深湖里。
有什么东西正从湖水的幽暗深处充满期待地抬头凝视着我。天空一直在后退,它的弧线在头顶上越来越远。当我渗进石头时,我看到女孩的脸出现在面前,用那双奇怪而熟悉的眼睛悲伤地望着我,那双眼睛有着冬日之海的颜色。此时,从我头顶的湖水中看去,她那双海洋般的眼睛已经难以分辨。我融入湖中,湖水吞没了我的身体。男男女女聚集在岸边,模糊了最后一片蓝天。我在脑海中听到了他们的想法。
开迷你车的女人本来想要避开。
夕阳的光芒,肯定是因为刺眼的阳光,她没有看到他。
从他跌跌撞撞走到路上的样子看,我想他一定是喝醉了。
他还活着吗?
我能认出那个穿着破旧礼服的乞丐,他把其他人推开,让我重新看到了一抹天空——永不落幕的美丽天空。
我闭上眼睛。我要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起来继续上路。我刚好能准时赶到那里。还要再过一会儿,学校的父子节活动才会开始点名,山姆的V排在很后面,那是他母亲的姓氏,瓦伦丁纳。
亲爱的爸爸,
我们互不相识,我想我们应该为此做点什么。如果你同意,5月18日来科利特克特预备学校参加父子节吧。它是巴恩斯的圣保罗公学男校的预备部,就在泰晤士河畔。我会在外面等你。
塞缪尔·诺姆·瓦伦丁纳
我马上就来,山姆。我只是休息一下。
有人撬开我的眼皮。湖岸在我上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人正从洞的边缘往下喊。他穿着救护人员的制服,戴金边太阳镜。他身上有股烟味,我能在他的太阳镜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我看到我的眼睛变得迟钝、呆滞,我看到了救护人员的想法。
拜托,他的想法在我身处的洞中回响,不要,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
一声长而尖锐的“哔”在我的生命中画下了一条直线。
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为时太早!
这是……
这……
长长的“哔”声变成了最后一记鼓声。
我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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