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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天空散漫射击-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022年6月28日

简介

小说集共分为AB两个部分,A部分以超短篇小说为主,B部分都是短篇小说。在这些短篇故事里,既有浪漫的童话隐喻,又有对世俗生活的深刻观察,正如沈浩波在序言中所言:柳杨能用非故事化的讲故事的手段,用非虚构般的虚构,非营造的营造,抵达了生活最本来的,也是最没道理的本质的真实,柳杨有这种写出本质的能力,有一种很朴素的叙述诡计,使得她笔下的真实无论是通往温暖还是通往寒冷亦或更多的通往灰烬都显得非常动人;另一方面,她常常会把自己的一些古怪的念头融入到她的故事里,呈现出某种荒诞的效果。 在这个创作的过程中,她并没有把自己脑子里那些古怪的念头变成一种可爱的古灵精怪的文学,而是通向了生活,通向了卑微的世俗的真实的人生,从而实现了对这个世界荒诞而浪漫的告白。

作者介绍

李柳杨,90后诗人、小说家,也当模特。出生于安徽,现居北京,作品散见于多种杂志及选本。

部分摘录:
你要干嘛去? 郑王庄住了一个人,喜欢每天早晨起个一大早出去逛。喜欢逛也就算了,他还经常溜了一圈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每当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给110打电话,像对他儿子说话一样对着民警说:“喂!你在哪儿呢?还不赶快接我回家吃饭。”这个叫老陈的人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他的老伴去世了,家里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的儿子去广东打工了。因此家里仅有一个女儿可以依靠,但她的女儿有三个小孩,经常照顾不过来。所以每当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时,就给警察打电话,这附近的民警没有不认识他的。
时间一久,警察都有点怕他了,便劝他闺女把他送到养老院去,每个月花一点儿钱找人看着。可她的父亲不愿意住养老院,他的身体也还健硕,只是脑子有点不太好用。老人喜欢吃豆腐,所以总是起一个大早去买鲜豆腐。他起得可不是一般的早,通常做豆腐的还没开始干活,他都已经赶着要去人家家里买了。他经常早晨出门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到了中午人就昏了。虽然老陈和他女儿家仅隔了几百米的距离,但他也不愿意住女儿家。他喜欢独自待着,住在自己从年轻时就一直住的院子,他在院子里养了一些鸡和猪,种了枣树和梨树。他还养了一条看家的狗叫老黑,不过前些日子被偷狗的人毒死了。
这一天傍晚天飘起了雪,没多久地上就下了厚厚一层。银白的雪花把黑色的天映照得蓝得发亮,几棵掉光了叶子的树横在旷野中央,显得寂寥而富有诗意。天刚黑的时候,老陈的孙女给他送来了几个热馍,他吃了几口就倚床边上睡着了。所以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大约凌晨三点他就起来了。如果是往常,一般凌晨四点,他就会出门溜达了,但是下了雪路不好走,天气又冷,他便猫在屋子里了。大约四点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屋子外面起了一点动静,鸡在笼子里咯吱咯吱乱叫。他披上外套从窗口朝院子里望了望,看到一个黑影在院子里摸索着。他知道那是贼趁着冬夜深寒进了他家。他摸出手机想打110来着,但又怕出了声给贼听见。他一个老人家也斗不过人家,别弄不好受了伤。而且,他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值钱的东西给人偷,院子里不过就是些他搜罗的破铜烂铁,便由着贼在院子里翻腾。
这个贼在院子里搜了一圈果然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除了一头猪稍微值钱一点,而他也没有力气拖着它走。这个贼很是生气,心想我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忍受着饥饿和寒冷跑到你家偷东西,妈的连十块钱都找不着,很不甘心。于是翻完了老陈的院子之后,贼又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他的卧室。老陈的卧室里就更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仅有一个柜子、一张床、两三把椅子和一台旧电视机。老太婆留下的一点点金银首饰也被他女儿给要走了,他存的那点钱都在银行里,零用钱也正压在他的枕头底下。这可能是老陈这一生唯一一次为自己的穷而感到高兴吧,他猫在被窝里,一边听着那个笨贼在屋子里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任何一点收获,一边偷着乐。贼本想搜搜他的柜子,摸了一圈发现除了摸了一手灰啥都没有摸到,便灰心丧气地打算走了。可贼不兴空着手走啊,于是他出于愤怒偷走了老陈放在床边的唯一的一双棉鞋,好叫老陈明天早晨起床时找不到鞋穿。但他走到半路,又嫌太臭给扔掉了。
贼那边一走,老陈就起了。他穿着拖鞋到处找,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棉鞋去哪儿了。这时他才想起了打电话报警,警察一听他的声音便问:“你是不是又找不到自己家了啊?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老头说:“没,我现在就在自己家。”警察又问:“那你打什么电话。”老头说:“我家失窃了。”警察便问:“丢了什么?”老头说:“我的棉鞋。”警察问:“就一双棉鞋?”老头说:“对。”警察一听这就慌了,现在老陈不仅是找不到自己家了,而且还出现了幻觉。这边挂上电话,那边就给她的女儿打电话嘱咐她带老陈去看医生。
老陈的女儿这会儿正在打麻将,兴着呢,支支吾吾应和了几句也没在意便挂了。找不到棉鞋的老陈只能穿着单鞋出门,仅走了几步鞋就被雪水浸透了,但这并没能影响他的兴致,他要到隔壁村去找他的老伙计说这件事儿。这件事儿一定可以让他们笑好长一段时间,说完了事儿他们还可以一起再打一会儿牌。他兴致勃勃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唱着戏剧卷席筒里面的台词:“哎,我的大老爷呀——你稳坐在察院,听我把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曲曲弯弯、星星点点,一点不留一齐往外端……”他仅会唱这几句,每天都到这个“一点不留一齐往外端”就又重新开始唱。这种重复的过程令他感到十分的美好,就好像每年春天看到枯萎的小草又获得了新生一样。
走着走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映照在雪地上金灿灿的到处闪着光。老陈欣赏不了这种美,天空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大点的鱼缸,那翻卷着的一点红边则是红色小金鱼,不停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令他眩晕。远处的山坡上裸露出一片湿漉漉的地皮,坡上孤零零地种着几棵白杨树,让他觉得有点突兀。同样是在那一片地方,十年前他还在那儿种过小麦呢。他现在就要翻过那片坡地去找他的朋友。上坡时因为坡陡地滑,他渐渐地慢下脚步。他的鞋子此刻沾满了泥土,他不得不费力地像拔一棵种得很深的树苗一样,用腿把自己的脚从泥地里拔出来,又狠狠地甩出去。这拔树苗、甩树苗的过程,仅仅反复了几次,他就开始心慌了。等他爬到坡上的时候,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不得不扶着最高的那棵杨树,歇了歇脚。他抬头看着红红的天,开始有点分不清这是早晨还是晚上了。又歇了一小会儿,等他能呼吸顺畅的时候,他盯着自己湿透的双脚看了一看,先茫然而后又莫名其妙终于泪流满面地问自己:“我跑到这儿是要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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