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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四月-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2年前 (2022-06-29) 1704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故事围绕着阿尔巴尼亚过去的一个特殊的传统习俗展开,根据统治阿尔巴尼亚北部高原地区的法典,如果一个人被杀死,他的家人必须以血还血,为他报仇。
主人公焦阿古的哥哥被仇家杀死,他为哥哥报仇,在三月十七日那天成功杀死了仇家。从此他的生活就离他而去,他无法摆脱宿命。在被死者家属追杀之前,他得到了三十天的休战协定,于是他的四月破碎成了两部分,在四月十七日之前,是安全的、“白色的”,之后便是亡命的、“黑色的”。
与焦尔古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是一对新婚夫妇。他们来自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对高原文化充满向往。新娘迪阿娜不可遏制地被只有一面之缘的焦尔古吸引了,甚至抛下新婚的丈夫,想去寻找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与此同时,焦尔古也想在四月转成黑色之前再次邂逅迪阿娜。
该小说曾被改编为电影《太阳背后》,于2012年上映。

作者介绍

伊斯梅尔·卡达莱(Ismail Kadare,1936— )
小说家、诗人。出生于阿尔巴尼亚南部靠近希腊边界的山城吉罗卡斯特,先后求学于地拉那大学和莫斯科高尔基世界文学学院。1950年代开始文学写作,2005年获得首届布克国际文学奖,2009年获得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2015年获得耶路撒冷奖。代表作有《亡军的将领》、《梦宫》、《破碎的四月》等。

部分摘录:
每当他感觉腿脚发冷时,就稍微活动活动双膝。这样,他便听到自己身子下边的小鹅卵石抱怨地发出喧哗声。真实的情况是他内心里发出抱怨。有生以来,他从未在大道边的一个土岗旁侧一动也不动地待过那么长的时间,等待某人从那里经过。
白天渐渐变得昏暗起来。他怯生生地,几乎有些惊慌的样子,将眼睛靠近枪杆,盯准瞄准星。稍过一会儿,天就要开始变黑了,瞄准星将会模糊不清。他父亲对他说:“在天还未黑,还能看见枪的时候,那个人肯定要路过这里,你只需有耐心,等着人过来就是了。”
他慢慢地挪动枪筒,让瞄准星扫过路边上尚未完全融化掉的积雪。旁边远远近近的地方,是长着野石榴树的小树林。他的脑子里第一百次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是他有生以来不寻常的一天。长枪的瞄准星又从后面转动了一下,从野石榴树到尚未融化的雪堆全扫了一遍。他动心用脑称作不寻常的那个日子现在不是别的什么,只不过是这堆花花点点的积雪和这些野石榴树,他觉得好像它们从中午就等待在那里,要看看他将要干什么。
他想,再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我什么也分辨不清了。实情是他想叫傍晚尽早降临,在此之后就是黑夜,他就能跑掉,结束这个该诅咒的等待。可是,白昼拖延得很慢,他还需要等待。他要杀死的那个人,还是第一次等待的那个人。因此,虽然说这是他生命中第二次等待报仇雪恨(1),但这一次却是第一次的继续。
他又感觉腿脚发冷,因此又活动活动双膝,好像是要阻挡寒冷向上身蔓延。尽管如此,寒冷还是早就蔓延到了他的腹部、胸部,直到头部。他甚至觉得寒冷把脑髓都冻结成块了,如同路旁那些雪堆一样。
他无法合乎逻辑地思考任何一件完整的事情。对那些野石榴树和污迹斑斑的雪堆,他只有一种敌对的感情,而且还不时地觉得,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存在,他早就摒弃了埋伏的地方。然而它们就在那里,是不动的见证者,所以他走不了。
那天下午,那个应该死去的人第一百次出现在公路的拐弯处。他迈着小步朝前走,右肩膀上扛着枪,完全是黑色的枪筒立在脖子的右侧。埋伏者打了个寒噤:这可不再是他的想象,他等待的人真的来了。
正像其他数百次一样,焦尔古把枪筒指向正在走过来的人,将瞄准星对准了那个人的脑袋。刹那间,那个人的头部露出不太在乎的样子,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反正进入了视野,焦尔古甚至觉得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他带着讽刺意味微微地笑了笑。六个月以前,他遇上了同样一件事,为了不让牺牲者的面孔变得丑陋(在最后一刻,他心里泛起这样一种遗憾之情),他压低了瞄准星。这就是他没能杀死那个人,只让他脖颈上受了点伤的原因。
那个等待被杀的人正在往近处走来。焦尔古祈祷般地想道:只是不要打伤他,第一次打伤他,他的亲人们费了好大劲才付清了治伤的惩罚金,如果第二次还只是打伤他,那就会叫他倾家荡产。如果是把他打死,就不用花费分文。
等着被杀的人距离更近了。他想,最好是子弹打空了,白放一枪,那也比把人打伤好。正如习俗要求的那样,像其他数百次想象的一般,焦尔古对走近的人说。不论是在那一刻,还是在此之后,他都搞不清楚。这话是否说出了声儿,或者说声音就没出来。真实的情况是,牺牲者突然转回头,焦尔古只看见那胳膊的一个简短的动作,看样子,他是要把枪从肩头上放下来。就在这时候,焦尔古开枪了。他立刻离开枪抬起双眼,几乎惊奇地观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死者(人还站着,但是,焦尔古确信他已经死了)向前迈了半步,枪掉在了一边,紧跟着枪落地之后,在与枪相反的方向,他自己也倒下了。
焦尔古离开了埋伏地,径直向死者走去。路上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在路面上发出喧响。死者脸朝地倒在那里。焦尔古向他弯下身来,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是要叫醒他。我这是在干什么?焦尔古在想。那手重新又摸了一下死者的肩膀,似乎是要对他说要他起死复生。为什么要干这个?焦尔古对自己说。顷刻间他明白了,自己向死者弯下腰来不是召唤他从死亡的梦中苏醒过来,而是要把尸首翻个个儿。不,他只是想把尸首翻个个儿,如同习俗所要求的那样去做。野生石榴树和未融化的雪堆还在前前后后挺立着,把每件事情都看在眼里。
焦尔古站起来,准备走开,但是,霎时间又想起来他还应该把枪也给倚在头旁边。
他好像做梦似的干了这一切。他感觉要呕吐,对自己说了两三次:我晕血了。然后过了一会儿,他便清醒过来,几乎是跑步沿着空旷荒芜的道路离开了。
黄昏降临了。他回头向身后看了两三次,连自己都不晓得是为什么。路上继续空无一人。道路在许多土岗和丛林中间,在正要结束的白昼之中向远方延伸。
他觉察到从前面的什么地方传来了骡铃声,骡铃声之后是人的声音。一群人沿着大道朝他走来。这些人时而像做客者,时而又像赶集归来的山民。他先迎面来到他们面前,比人们想的快得多。男人们中间还有年轻的新娘和孩子。
他们对他说:“晚上好!”他停下脚步,站在大家面前。在未对他们说话之前,他先挥手做了个手势,指了指他来的那个方向。
“在那里,在大道拐弯的地方,我杀死了一个人。”他用一种几乎嘶哑的声音说道,“噢,你们这些好人,请把他的身子翻个个儿,把枪放在脑袋旁边。”
过路人中间现出短暂的沉寂。
“你晕血了吧?”一个人问道。
焦尔古没有回答。看得出来,那个问话的人是跟他说了一点医治晕血的办法,可是他没听。他又出发赶路了。现在,他既然对他们说了,要他们把死者翻个个儿,因此感觉自己多少还是轻松了一些。他怎么也记不得是否把尸首翻了个个儿。Kanun(2)事先估计到杀人的行为会引起震惊,所以允许杀人的人请求过路者做完他未做成的事情。假如让死者脸朝地趴着,枪离尸体远远的,那可是不可原谅的耻辱。
焦尔古进村时,天色还没有全黑,还是他的那个不寻常的白天。石楼(3)的门半开着,他用肩膀推开门,走了进去。
“嗯?”有人从屋里问。
他点头以示肯定。
“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
他听见从木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你手上有血。”父亲说,“去把手洗干净。”
焦尔古惊奇地看了看双手。
“显而易见,这血是我给他翻身时沾上的。”焦尔古说。
路上为给死者翻身而担心,这种担心是没用的,是枉费心思。只要父亲看看手,提醒他一切都是按规矩做的,那就足够了。
煮好的咖啡在石楼里飘散出香味。奇怪的是,他却感到了睡意,甚至接连打了两个呵欠。小妹妹倚着他的左肩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显得看得很遥远,宛如小丘后边的两颗星星一样。
“这会儿?”他没对着任何人,突然说道。
“死人的事儿应该在村里通告一下。”他父亲回答说。只有这会儿他才注意到父亲正在穿山民鞋(4)。
他正在喝着妈妈为他烧好的咖啡,就在这时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第一个人讲话的声音:“贝利沙家族的焦尔古向泽弗·克吕埃区奇开枪了。”
这个人讲话的腔调有点特别,既有点像报信员宣读政府命令,又有点像吟唱旧《圣经》的味道。
这非人的声音似乎把焦尔古从睡意蒙眬中唤醒了,让他清醒了一会儿。他觉得他的名字仿佛离开了他的躯体,离开了皮肤和胸腔,粗野地在外面游荡。这是他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贝利沙家族的焦尔古对自己重复着无情的报信员的声音。他二十六岁,他的名字第一次进入了生命的深处。
在外面,死讯报信员们一个传一个地报告消息,好像把他的名字插在翅膀上四处传送。
半个小时以后,人们把死者的尸首带回到村里。遵照民俗,人们把尸首安放在四根山毛榉树枝上。还抱有那么点希望,死者也许还没有断气。
死者的父亲站在石楼门前。当送尸首的人离他家不到四十步远的时候,他向人们问道:
“你们给我带来了什么?一个受伤者还是死者?”
回答简短而果断:
“死者。”
他的舌头在口腔很深很深的地方咕嘟唾沫,尽管如此,终究还是挤出话来:
“把死者抬到里边去,把死人的事儿传给村里和我们的亲人们。”
牲畜的铃声正向布雷兹弗托赫特村传来,铃声、晚祷的钟声和黄昏时其他一切喧闹声好像把刚刚宣布的死讯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村子的大街小巷里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欢腾景象,几堆篝火显得还挺冷清,因为灯光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光焰在村边上摇曳着。人们在死者的家前进进出出。在杀人者的家前,情况也是如此。其他的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来来往往,也不知他们去向何处或来自何处。
从一座座孤单的石楼窗户里,传出人们交流的最新消息:
“焦尔古·贝利沙杀死了泽弗·克吕埃区奇,您听说了吗?”
“贝利沙家的焦尔古以血洗血,为他哥哥报了仇。”
“贝利沙家的人将会请求二十四小时的诚信保证吗?”
“会的,肯定会。”
从石楼的窗户里很清楚地看得到村中街道上的活动。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黑了。篝火处的火势变得越来越浓重,似乎都要凝固了。渐渐地,火的颜色变成了深红色,犹如刚刚从神秘的地壳深处喷发出来的火山岩浆一样。火花在周围四处飞溅,预示着很快就将发生流血事件。
瞧瞧,四个男人,其中还有一个老者,正在向死者家走来。
“调解人为贝利沙家的人请求二十四小时的诚信保证来了。”有人在一个窗户旁边说。
“人家会同意给这二十四小时的诚信保证吗?”
“肯定会同意。”
尽管如此,贝利沙家族所有的人还是采取了防卫措施。那儿,这里,到处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穆拉什,快到家里来。岑尼,把门关上。普伦加在哪儿?
所有贝利沙家族的人家的房门都关上了,不论是近支儿的,还是远支儿的,家家都这么关门,因为人刚被杀死的时候是危险的,死者家没有做出任何恪守诚信的表示,克吕埃区奇家的人对于刚刚发生的流血之事还处于混沌未开的境域里,法典允许他们可以向贝利沙家族的任何人开枪报仇雪恨。
所有的人都在石楼窗户旁边等着四人组成的代表团从死者的家里出来。“难道克吕埃区奇家的人能讲诚信吗?”女人们在远远近近的地方问道。
四个调解人终于出来了。谈判进行得很短促。从他们走路的姿态来看,人们什么也弄不明白。然而,过了片刻,一个人还是把消息传开了。
“克吕埃区奇家为诚信保证打开了道路。”
人们都明白这话说的是小的、二十四小时的诚信保证,而大的、三十天的诚信保证,暂时谁也没提,因为这个不是一个家庭所能提出的,而是一个村子要提出的事。除此之外,这个大的、三十天的诚信保证,只有在死者安葬之后才可以提出。
消息从一个石楼到另一个石楼飞快地传播着。
“克吕埃区奇家为诚信保证打开了道路。”
“克吕埃区奇家的人守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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