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柳田国男逝于1962年8月8日。半个世纪在民俗学领域的长期开拓,以及从历史维度理解日本社会及文化的不懈努力,凝结成其身后的庞大著述。伴随着上述使命感的变化,其民俗学著作的涉及面也甚广。《柳田国男文集》是从柳田国男卷轶浩繁的著述中精选了有助理解日本社会及文化的不可或缺的篇目而成。本书为《柳田国男文集》第一辑和第二辑合集,共十册。
《都市与农村》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集中展现了柳田对日本社会城市与农村关系的认识!
《独目小僧及其他》豆瓣8.0分推荐!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收录了关于传说的11篇论文,特别关注了独目之神!
《孤猿随笔》豆瓣8.0分推荐!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论述了与日本的民间信仰有关的各种动物,综合运用口头传承、故事、文献记录等,描写了动物在人的生活及感情中所占的地位,揭示了日本人自然认识的一个侧面!
《关于婚姻》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从不同侧面论述日本社会婚姻与家庭的历史!其中最重要的论文《入赘考》,论述了日本的婚姻形态由入赘到迎娶的历史变化过程及关联要素,是日本婚姻史研究的开创性成果!
《关于先祖》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从祖先祭祀的仪式、对死后世界的观念等入手,彻底分析了日本人的祖先观念,总结了其特点,及对日本人生死观的影响!
《海上之路》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晚年最重要的一本著作!赋予了冲绳地区以重要的文化史意义!
《木棉以前》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灵活运用此前不受学者们重视的俳谐歌仙等文学素材,从人们的感受的角度,论述日本人的衣食住等生活的变迁!
《女性的力量》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讲述日本社会女性在信仰、家庭中的地位与作用!指出后世信仰中对女性的禁忌!
《食物与心脏》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讲述食物在日本人精神生活中的作用!从日常身边的平凡琐事入手,揭示出食物与信仰之间的重大关联!
《桃太郎的诞生》 日本民俗学奠基人 柳田国男力作!分析各地的民间故事,论述了桃太郎故事的原型,并提出了对其远征目的的假说!
作者介绍
柳田国男,日本著名社会学家,日本民俗学创立者。民俗学家、诗人、思想家。东京大学政治专业毕业。曾任政府农政官员、《朝日新闻》评论员,1932年后专攻民俗学,创立了民间传说会、民俗学研究所。
★1951年,受勋日本文化勋章。柳田国男将民俗学从“在野的”学问,变成大学正式的研究科目,被尊为日本民俗学之父。 ★他是日本从事民俗学田野调查的第一人,他认为妖怪故事的传承和民众的心理、信仰有着密切的关系,将妖怪研究视为理解日本历史和民族性格的方法之一。
★柳田国男将民俗学视为发现日本国民性的重要途径,认为民俗学的出发点是对细微事实的考证,重视并进行了大量的民俗学计划调查,立志于确立日本民俗学的独立地位。
部分摘录:
创世开国神话,无疑就是我国创世纪上的重要一页,但在经历人为的错综变化的篡改后,逐渐变得微小且荒谬。过去一段时间里,九州北部的英雄神似乎有意回避宇佐八幡信仰的势力并努力渡海开拓新天地。据说,英武的神功皇后从三韩征伐归来时,率先登陆在壹岐岛的御津浦上(现长崎县壹岐市)。因此《太宰管内志》[1]对于御津八幡神社境内石砌围墙下面的两颗石头、御津浦街头上的一颗石头,以及印在每颗石头上的脚印尺寸做了详细介绍。据介绍,这三只脚印均为一尺一二寸大,脚尖朝西。以信徒的角度看,这些脚印无疑就是赞扬神的伟大业绩的纪念碑。根据《壹岐名胜图志》[2]记载,壹岐岛国分(现长崎县壹岐市)的初丘上面还有一只大脚印,全长南北二十二间,其拇指长五间半,脚后跟宽二间,是里面少带水分的低洼处。据说,从前有一个人名叫大(oho),他曾经从九州渡海到本州岛,那时留下了这只脚印,同样的例子还存在于不少村落中。而到了肥前平户岛(现长崎县平户市)的薄香弯头,有一个名叫切支丹伴天连(原意为基督教宣教师)的怪物,当地人传说它脚穿木屐,横跨生月岛及其他诸岛,就像近江石山寺的道场法师的古迹一样,这里留下的是木屐的印迹。
再往南而下,位于肥后鹿本郡吉松村之北(现熊本县熊本市北区)的萨摩国,有阿久根的七大怪之一——波留大石。[3]但当地人只说印在这颗石头上的就是“大人”的脚印,却不知道“大人”是谁,连“大人”是神是鬼都不清楚。“大人”很早就成为佚名者,当地人对此不会感到惋惜。而从此地再往东走,就像群马县的八掬胫那样,由神统领的“大人”的名字和传说分布在各地。比如,鬼八法师或金八坊主,便是由阿苏明神管辖的“大人”。这位“大人”被神诛杀了,但有坟冢,也有神社,人们长期祭祀他,不仅如此,这位“大人”所做的事迹都是凡人力不所及的大工程,而且都贡献于人类生活,足以令人相信它原来是神的眷属。
这一例子所蕴含的矛盾,是注定不能解决的矛盾。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再引日向大隅的大人弥五郎的例子,做一下比较。在中古时代,“弥五郎”是武家的领头家臣普遍使用的通称,今天冠以弥五郎之名的大人,在我们看来无疑就是大神的随从。而大人弥五郎的主人便是八幡神。大隅国分(现鹿儿岛县雾岛市)存在众多八幡神社,估计都是从大隅国分的正八幡宫里分支出来的,每逢节期所有八幡神社都要制造出一个叫作大人弥五郎的巨大偶人,将其送到神前,事后用火烧尽,就如青森大灯笼节的佞武多一样。关于这一节日的来历,当地人有八幡宫征服大人的传说。有些传说中,这位大人又被称为隼人,这还是有明确的理由的。从和铜到养老年间(708—724),大和朝廷多次举兵讨伐隼人等九州的原住民,据正史记录,在这次九州征伐中,宇佐大神为平定九州做出了最大贡献,为了纪念,后人在九州建立了许多宇佐八幡宫。不难看出,大人弥五郎、隼人以及八幡宫,三者之间还是存在历史因缘的。
近代的传记《大人隼人记》写道,在国分上小川的拍子桥上,日本武尊诛杀大人弥五郎。人们至今传说,弥五郎的尸体被肢解后,被埋在不同的地方。与此同时,人们依然继承了大人的脚印和造山传说。为什么如此杰出的神祇沦落为凶贼,而且被杀后又被祭祀?这让我们实在难以理解。大隅市成村诹访原(现鹿儿岛县鹿屋市)有二子冢,一座约二十丈周五町高,另一座只有其一半高,两座相隔一町。这两座坟冢拥有与富士以东的诸国同样的起源传说,认为是过去大人弥五郎用绳筐运土时因挑扛折断而掉下来的。只不过,大人弥五郎背过来的不仅仅是山。如日向饫肥(现鹿儿岛县日南市)的坂敷神社有一种传说认为,稻积弥五郎曾经把大隅的正八幡宫背过来,并在此地建立了坂敷神社。为了纪念此事,坂敷神社至今举行送人偶仪式,该仪式与其他村庄里举行的所谓大人弥五郎送偶等仪式完全相同。由此可以推测,肥前岛原(现长崎县岛原市)的味噌五郎[4]、筑丰长门(现福冈县、山口县一带)的尘轮[5]、备中的温罗[6]、美作的三穗太郎和目崎太郎[7]、因幡的八面大王即怪雄[8],还有在日本东部美浓国的关太郎[9]、飞驒的两面宿傩[10]、信州有明山的魏石鬼[11]、上州的八掬胫、奥羽各地的恶路王大武丸,以及其他诸国被简称为鬼、强盗等恶人,这些人的恶行看似都是为了证明八幡明神的威德而暴露于世的。其实,人们最初是为了给后世的神战故事添加一点现实性,才提到了他们,就像物部守屋、平将门等人死后作崇,这些恶人未必都是纯粹的凶贼吧。至少就弥五郎而言,我们可以证明他是一位忠诚的神仆。他之所以被诛杀、奉为神,是另有原因的。
我已经写得太长了,无论如何也该给这则传说下一个结论了。我们的巨人传说呈现两种演变轨迹。一是脱离当初的信仰,借用古老英雄传说的形式,从此在农民家的炉火边与其儿女一起成长。二是与信仰的因缘太深,春秋两季祭神时必然被人想起和讲述,但其信仰本身随时代发展而变化,神话也难以保留原型。因为神官等人一方面忽略高祖以来的古老神秘传说,将其事迹附会在第二、第三等级的小神身上;另一方面又开始想象出更优越于这些小神的统治者。他们让新的大神继承了古神之名,又把一个个的业绩赐给下级神祇,如菅原天神最初是愤懑激怒之神,但菅原天神后来又传达神谕,说他要训诫眷属神不要冒冒失失地激起怒气。又如牛头大王将散布疫病的任务转让给八子王神。这些例子与大人弥五郎造冢等故事一样,呈现出一则神话的演变过程。即使是在远古时代,只要人们判断神话的内容为荒诞,神话就会逐渐趋向消失。
至于冬天夜里寂寞地讲故事的农民,他们在这一点上是相对自由的。他们并不拥有过多的、属于自己的历史。于是他们能够把昨天的边缘与远古的茫然世界相连接,在此保存和欣赏那些未必经过严格分类的种种奇事。有些老太婆出于好心,为了孙子们的不眠之夜而储备故事,而这样的故事时而会成为成人教育的教材。所谓童话和民间故事之间的界线始终变动不居,就如海滩波痕一样。不难想象,过去应该有不少人会信以为真。所谓传说,本来就是这些希望相信昔话为真实的人们基于特殊的注意力而生产出来的。即他们把如岩石或草原上的脚印这样的古迹当成事实依据,并视如珍宝,为本村所用,并加以流传。就武藏野而言,正如逃水、堀兼之井等传说[12]所表明的,这里具有最混乱的地层和自由奔放的地下水,每次发生地壳运动,其泉水涌出的地方也随之而移动。郊外村落在泉水边祭神盖房,其中有的已经消失,只留下历史痕迹,也有的村落因泉水的出现而出现。每次发生这样的奇迹,应该有不少人将其理解为大多法师的所为。对于生活在几千年历史经验中的农民,他们如此推测,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以为,故事也据此重新获得生命,并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又反反复复地呈现出传说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