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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基博著作集(全十五册)-电子书下载

人文社科 2年前 (2022-06-30) 1851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钱基博先生在长达五十余年的教书和治学生涯中,博学精思,著作等身,于经、史、子、集四部之学均有专门论著,数量之众多,门类之齐全,学理之精深,文字之典雅,罕有其伦;平生尤以擅长章学诚文史校雠之学著名。自谓诂经谭史,旁涉百家;集部之学,海内罕对;子部钩稽,亦多匡发。(《潜庐自传》)
★《钱基博著作集》(全十五册)以收录钱氏有代表性的单行著作为主,同时选收具有学术意义的代表 性论文:《中国文学史》(全三册)、《现代中国文学史》、《国学必读》(全二册)、《孙子章句训义》、《古籍举要 版本通义》、《国学要籍解题及其读法》、《文心雕龙校读记·读庄子天下篇疏记》、《经学通志》、《国学文选类纂》、《韩愈志》、《近百年湖南学风 骈文通义》、《德国兵家克劳山维兹兵法精义》。
★《中国文学史》(全三册),豆瓣评分9.2!分上古、中古、近古、近代等几个部分,全面勾画中国文学史,就作家所处时代环境、政治思潮、社会思想等状况,着重考察历代文学的利病得失及其历史根源,揭示其发展规律。
★《现代中国文学史》是钱基博的代表作,豆瓣评分9.0!详细记述民国前二十年的文学史,并将当时之文学分为古文学和新文学两派,每派之中,又昭其流别,广泛涉及民国以来的学术文化和政治民俗,本书不仅对中国近代文学发展有独到见解,更是了解民国政治、社会风貌的重要史料。
★《国学必读》(全二册)是钱基博先生为普及国学常识而编选的一部中学教科书,下册为“国故概论”,分上下两册,上册为“文学通论”。
★《孙子章句训义》主要讲述孙子兵法内容。钱基博先生以权威的论述、新鲜的观点、深入浅出的讲解;以鲜明的思想、独特的视角、犀利的文字,用大量的中外战争史料,结合两次世界大战的经典战例及中西军事理论,多角度地重新审视军事奇书《孙子兵法》,使读者可以从全新的角度更深入、正确地领悟《孙子兵法》的真谛。
★《古籍举要 版本通义》钱基博撰有关中国古代典籍著作,原书名《后东塾读书记》,1933年改名《古籍举要》出版。
★《国学要籍解题及其读法》是五种书的合编,收录了钱基博关于《周易》、《四书》、《老子道德经》、《古文辞类篹》、《文史通义》解题及其读法,集中了钱氏最主要的解题著作,其中详细地介绍了每一本书的作者、版本情况以及读法,是了解经典的入门之阶。
★《文心雕龙校读记·读庄子天下篇疏记》,《读庄子天下篇疏记》系据商务印书馆1934年《国学小丛书》版重新校印。《文心雕龙校读记》系据民生印书馆1935年版重新标点校印。前者主要是本着"以子解子"的原则,对《庄子·天下》篇中所提到的学派进行钩沉追索,阐述各家源流及各派思想之间的关系。后者则是以明嘉靖本、乾隆辛亥金谿王氏重刊《汉魏丛书》本、乾隆五十六年长洲张松孙校注本与乾隆三年黄叔琳校纪昀评本《文心雕龙》互校,每篇下皆分"发指"、"校勘"二部,"发指"阐述《文心》各篇宗旨,"校勘"分录各本异同。以上二书虽篇幅不巨,然皆有益于学者。
★《经学通志》,豆瓣评分8.0!本书系据中华书局1936年版重新校印而成。全书共分七部,题以《总志第一》、《周易志第二》、《尚书志第三》、《诗志第四》、《三礼志第五》、《春秋志第六》、《小学志第七》。十三经中所谓经典,本书多有不取,故本书唯取五经而言之,去取之间,颇有见地。本书除第一部分总述、末一部分讲小学而外,各部分述诸经之历史,言简意赅,而其尤其可贵者,乃在于涉及到经学在晚清以来之发展,正可补清儒经学史之不足。本书名为《通志》,由古而今,可谓名实相副矣。
★《国学文选类纂》本书为钱基博撰国学启蒙读物,共有三集:甲集为小学之部,乙集为经学之部,丙集为子学之部,集钱氏国学之论二十九篇。钱氏将国学之科别按小学、经学、子学、史学、文学、校雠目录六分法编著,以兼顾了国学的横的分类介绍和纵的历史叙述,但本书仅得其中之半。
★《韩愈志》,豆瓣评分9.3!以史家直笔、以贯串群像烘托主体的方式还原历史叙述中的韩愈形象,其本身也是熔铸百书、别出机杼的宏文。在对韩愈诗文本体进行研读的基础上,主要通过比较同侪、穷讨其源、竟别其流等方式来凸现。以韩愈为中心,以贯串群像烘托主体的方式还原韩愈的形象,辨析韩愈著述及其价值,借此勾勒古文发展之脉络。
★《近百年湖南学风 骈文通义》,豆瓣评分8.4!湖南人杰地灵、大儒迭起,《近百年湖南学风》收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初湖南学者十七位,叙其学术之大成,从而概要展现近代湖南学术的面貌及湖湘学术发展之渊源脉络;《骈文通义》分五个部分,简述中国骈文之发展、演变。
★《德国兵家克劳山维兹兵法精义》编译德国著名军事家克劳山维兹军事思想之精粹,分发凡第一、明学第二、战略第三三章,分别辨析克氏原著之卷一、卷二、卷三。钱氏广征博引中国古今兵家典籍以印证,明其大义,发其蕴奥。本书古今中外贯通,乃钱氏论兵法之精者。

作者介绍

钱基博(1887—1957),字子泉,别号潜庐,江苏无锡人,著名学者、教育家。钱氏出身书香门第,四岁起即读《四书五经》,十五岁时读《资治通鉴》、《续通鉴》、《读史方舆纪要》等书。少年时期所受的教育,决定了他一生的学术走向。钱氏在思想上基本上秉持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一根本理路,以中国传统的经史之学为自撰门径,同时亦以此为驾驭新知识、新学问的一种方法。

部分摘录:
《国学文选类纂[2]》之辑录既毕,意有未申,于是濡毫吮墨以发其指曰:
《记》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仲尼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博文质无底,奚所能为役!独念博学通人,希圣有作,亦有辨章学术,条析流派,以示途辙,牖方来。谨以诵览所及,写著其文,以当明述,辑为六类:曰小学之部,曰经学之部,曰子学之部,曰史学之部,曰文学之部,曰校雠目录之部,而题其耑曰《国学文选类纂》。将以宏阐国学,考镜源流,统斯文之条贯,诏学者以知方;庶几国学之筦枢,文章之林囿也!傥有睹记旁逮,足备考论,见仁见知,义各有当,附之于篇,为后学治国闻者览观焉。然而鄙怀之所欲陈,则固别有在。傥挟册而以为窥国学之宏秘焉,博愿有以进之也。诚窃以为必先知“学”之涵义,而后可与国学。试条析而竟其义:
一、何谓“学”?按“学”之为言“觉”也。《说文·教部》:“斅,觉悟也。从教,从冂。冂,尚矇也。臼[3]声。学,篆文斅省。”《白虎通·辟雍篇》:“学之为言觉也。”“所以疏神达思,怡情理性,圣人之上务也。民之初载,其矇未知;譬如宝在乎玄室,有所求而不见;白日昭焉,群物斯辩矣:学者,心之白日也。今心必有明焉,必有悟焉,如火得风而炎炽,如水赴下而流速,斯大圣之学乎神明而发乎物类也。”采徐幹《中论·治学篇》。“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见《荀子·劝学篇》。惟“觉”斯征“学”,惟“学”乃臻“觉”。是故言“学”者不可不知“义”与“数”之辩;知之者觉,昧之者愚也。何以言其然?《荀子·劝学篇》曰:“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古人言学以圣为归。圣者,大觉至通之称。《庄子·天运篇》曰:“圣也者,达于情而遂于命也。”《说文·耳部》:“圣,通也。”《白虎通·圣人篇》:“圣者,通也。”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此知“义”与“数”之辩者也。《汉书·艺文志》曰:“古之学者耕且养,三年而通一艺,存其大体,玩经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经立也。后世经传既已乖离,博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义,而务碎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坏形体,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后进弥以驰逐;故幼童而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安其所习,毁所不见,终以自蔽。此学者之大患。”此不知“义”与“数”之辩者也。於戏!让清乾嘉已还,学者方承惠栋、戴震诸老之遗风,袭为一种考据琐碎之学,辩物析名,梳文栉字,刺经典一二字,解说或至数千万言,繁称杂引,号曰汉学。群流和附,坚不可易。于是专求古人名物、制度、训诂、书数,以博为量,以窥隙攻难为功;若舍是不足与于“学”者!庸讵知汉学之所谓名物、制度、训诂、书数者,徒荀子之所谓“学数有终”,而无当于“不可须臾舍”之“义”也乎?古人为学以畜德,贯其义也;后儒讲学以驰说,逐于数也。虽然,荀子不云乎:“君子之学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见《荀子·劝学篇》。此“觉”与“不觉”之别,“君子”、“小人”之分也,不可不深察!不可不熟虑!
二、何谓国学?国学之一名词,质言其义曰:“国性之自觉”云尔!国于天地,必有与立。而人心风俗之所系,尤必先立乎其大,深造而自有得,相以维持于不敝。其取之它国者,譬之雨露之溉、土肥之壅,苟匪发荣滋长之自有具,安见不求自得而外铄我者之必以致隆治、扬国华也耶!是故国学之所为待振于今日,为能发国性之自觉,而俾吾人以毋自暴也。吾生四十年,遭逢时会,学术亦几变矣。方予小弱,士大夫好谈古谊,足己自封。其梯航重译通者,胥以夷狄遇之,而诩然自居为中国,以用夷变夏为大戒,于外事壹不屑措意,此一时也。“风气渐通,士知弇陋为耻,西学之事,问涂日多。然亦有一二巨子,訑然谓彼之所精,不外象数形下之末。彼之所务,不越功利之间,逞臆为谭,不咨其是。讨论国闻,审敌自镜之道,又断断乎不如是也!”采严复《天演论序》。此又一时也。既世变日亟,国人晓然于积弱,则又以为中国事事不如人,旧学寖以放废。于是“家肄右行之书,人诩专门之选,新词怪谊,柴口耳而滥简编。向所谓圣经贤传,纯粹精深,与夫通人硕德,穷精敝神所仅得而幸有者,盖束阁而为鼠蠹之久居矣。”采严复《涵芬楼古今文钞序》。然而行之二十年,厥效可指:衡政,则民治以为揭帜,而议士弄法不轨,武人为于大君;论教,则欧化袭其貌似,而上庠驰说不根,问学徒恣横议。放僻邪侈,纪纲无存。欲求片词只义,足以维系一国之人心者而渺不可得。国且不国,何有于治!於戏!古谚有之曰:“橘逾淮化为枳也。”况于谋人之国,敷政播教,将谓树一国之人文,而可以移植收其全功者乎!此必不可得之数也!其效则既可睹矣。此又一时也。大抵自予之稚以逮今日,睹记所及,其民情可得而言:其始足己而自多,后乃蔑己以徇人。然见异思迁者,徒见人之有可法,而不知国性之有不可蔑。而足己自多者,又昧人之有可法,而不知国性之有不尽适。二者之为蔽不同,而失之国性之不自觉则均。是故言“国性之自觉”者,必涵二谛而义乃全:一曰“必自觉国性之有不可蔑”。昔罗马大哲尝作诗歌以大诰于国曰:“前车非远,希腊所程猗。希腊之花,昔何荣猗!彼昏不知,狎侮老成猗!黩其明神,薄其典型猗!万目异色,群耳无正声猗!纲绝纽解,人私自营猗!累世之业,黤其沉冥猗!嗟我国人,能勿惩猗!”采梁启超译。见《庸言报》第一卷第一号《国性篇》。嗟乎!吾每诵此,而感不绝于予心也!傥一国之人,自上下下,不复自知我国历史久长之难能,文化发扬之可贵。本实已拨,人奋其知,自图私便,则国与民之所恃以抟系于不坏散者,仅法律权力之有强制、生命财产之受保障耳,于精神意志之契合何有!一旦敌国外患之强有力者临之,但使法律权力,足以相制;生命财产,足以相保;而蚩蚩者氓,只如驯羊叩狗,群帖焉趋伏于敌人之足下已耳!古今之亡国者,未或不由是也!傥有国之人焉,胚胎于前光,歌诵其历史,涵濡其文化,浃肌沦髓,深入人人。人心不同,而同于爱国;如物理学之摄力,抟捖一国之人,而不致有分崩离析之事也;如化学之化合力,熔冶国人,使自为一体,而示异于其他也。然后退之足以自固壁垒,一乃心,齐乃力,外御其侮,而进焉则发挥光大之以被于全人类而为邦家之光!此国性自觉之第一义也。一曰“必自觉国性之有不尽适”。吾国立国于大地者五千年,其与我并建之国代谢以尽者几何!而我乃如鲁灵光巍然独存,虽中间或被夷虏,为国大厉,而渐仆渐起,不旋踵而匡复故物,还我河山,歌斯哭斯以聚骨族于斯。其国性之养之久而积之厚也,其入人之深也,此不待言而自解也。然树艺积久而必萎,国性积久而有窳。时移势迁,有不适者。故曰:“文久而息,节族久而绝,守法数之有司极礼而褫。”见《荀子·非相篇》。又曰:“礼时为大。”见《礼记·礼器》。因时制宜,宁容墨守;非有所矫,不能图存;固也。如人性然,变化气质,增美释回。君子道在修身,莫不然。然而不可不知者:国性可助长而不可创造也,可改良而不可蔑弃也。傥如“戕贼杞柳以为桮棬”,桮棬未成而杞柳先戕,庸杞柳之所利为之乎!然则斲丧国性以致富强,富强未致而国性先坠,庸国人之所利为之乎!即中知,固知其不利矣。於戏!挽近以还,欧化东渐,国人相竞以诏;而浅尝之士,于所学曾未深求,辄捃摭所闻西事以自矜诩,遂欲有所施行。其仁义道德传自往昔,为人生所必繇,古今中外莫能易,操之则存、舍之则亡者;则或以其中国老生常谈,放言高论,务摧灭之以为快。其尤甚者,乃至以弱肉强食为公理,以裸体相向为美术,以贪冒淫侈为文明。问其所以?曰:“欧儒云尔,我亦云尔也。”人心日即于浮嚣,国事日征其蜩螗。生心害政,以若所为,而曰“强国救群之道在是”,譬于饮酖而救渴,吾见渴之未救而大命已倾,国之未强而人心先坏。安其危而利其灾,所谓“强国救群之道”,果如是乎!然则国学之所为待振于今日者,为能发国性之自觉,而俾吾人以毋自暴也!倘欲发国性之自觉,其必自言学者知“义”与“数”之辩始。见《孟子·告子上》。
昔荀子劝学,兼综“数”、“义”,以为:“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见《荀子·劝学篇》。“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见《荀子·劝学篇》。则是荀子劝学,贯“义”与“数”而一之;彻始彻终,非二物也。后儒则离“义”与“数”而二之,譬如耳目口鼻,皆有所明,不能相通。有陈其“数”而疏于“义”者,有明其“义”而遗乎“数”者。将以便举称,明殊指,为之题目,昭其涵容:一曰“人文主义”,一曰“古典主义”。
“人文主义”者,以为国学之大用,在究明“人之所以为人之道”,而以名物考据为琐碎。此明其“义”而遗乎“数”者也。
“古典主义”者,以为国学之指趣,在考征“古之所以为古之典章文物”,而以仁义道德为空谭。此陈其“数”而疏于“义”者也。
於戏!国之有学,非一日矣。竖尽往古,亘极来今,盖亦有其变迁递嬗之迹可举者焉。庄生有言曰:“孰主张是?孰维纲是?孰居无事推而行是?”见《庄子·天运篇》。事实之所诏我,实以两主义相摩相荡,迭为兴仆,运转而不能自止者也。大抵汉学尚考据,明训诂。荀子所谓“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古典主义”之可征者也。宋儒道性善,明义理。荀子所谓“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人文主义”之可征者也。虽然,犹有辩:
汉学有今古文之分:今文经世以致用,微言大义是尚;此汉学之近于“人文主义”者也。古文稽古以释经,名物训诂是谨;此汉学之偏于“古典主义”者也。然而今文极盛于西京,古学代兴于东汉;古学既盛而今文遽绝焉。《后汉书·郑玄传》曰:“初,中兴之后,范升、陈元、李育、贾逵之徒争论古今学,后马融答北地太守刘瓌及玄答何休,义据通深,由是古学遂明。”则是“古典主义”擅汉学后起之胜也。
宋儒有朱陆之争:朱子道问学,读书不害穷理。《宋元学案·晦翁学案》载:陈北溪答李贯之曰:“先生教人尊德性,道问学,固不偏废,而下力处却多在道问学上。”此宋儒之不废“古典主义”者也。陆象山尊德性,明心乃以见性。《宋元学案·象山学案》曰:“宗羲案:先生之学以尊德性为宗,紫阳之学则以道问学为主。先生与兄复斋会紫阳于鹅湖,复斋倡诗有‘留情传注翻榛塞,著意精微转陆沉’。先生和诗亦云:‘易简功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陆沉。’紫阳以为讥己,不怿。”此宋儒之尤重“人文主义”者也。然朱学极盛于宋、元;阳明崛起于明代。陆学重光,而朱学少衰矣。则是“人文主义”擅宋学后起之胜也。
然当宋儒未起,汉学将变之际,老、庄于魏、晋,佛于隋、唐,士大夫谭名理、崇高致,以清言为尚,以章句为尘垢,亦由风气穷而思变,学术蕲于自觉。厌考据之烦琐,无补人生;乐名理之简隽,欲以自慰。此实古今学术升降一大转机也。徒以玄谭自放,君子不贵;佛说外道,吾儒所鄙;国学一线,端系六经。然而魏晋经学,衍之东汉,统绪分明,详见《隋书·经籍志》。而有不同于东汉者。盖同者其传说,而不同者其精神。东汉言训诂,或流繁琐;而魏晋好名理,亦出简隽也。“汉初诸儒,专治训诂,如教人亦只言某字训某字,自寻义理而已。”采《朱子语类》。“自晋以来,改变不同,王弼、郭象辈是也。汉儒解经,依经演说;晋人则不然,依经而自作文。”采《朱子语类》。则是“古典主义”也,而“人文主义”寓焉矣。后来宋儒之师心说经,其经义大抵汲魏晋之流风者也。然魏晋诸儒,尚解经而为经注,如王弼、韩康伯之注《易》,杜预、范宁之集解《春秋左氏》、《穀梁》,皆经注也。至南北朝则守一家之注而诠解之,且旁引诸说而证明之,所谓义疏者也。则是义疏者,盖注注而非注经。是故汉迄魏晋,经学也;南北朝,注学也。皇侃,熊安生,沈文阿,刘焯、炫之伦,著录繁夥。至唐孔颖达修订《五经正义》,贾公彦、元行冲、徐彦、杨士勋赓续有作,遂遍诸经。百川洄注,潴为渊海,信经学之极轨也。然则唐学者,殆集南北朝注学之大成,而为东汉古学尾闾之宣泄焉!
宋儒五子,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游心六艺,旁参禅乘,周敦颐从僧寿崖学,阐太极无极之旨。程颢资性过人,泛滥诸家,出入老释,返求诸六经,而充养有得。张载勇于造道,已求诸释老,乃返求之六经。朱子亦阐禅理,阳儒阴释。宋儒无不如此。明德新民,壹主于率性修道。国学之人文主义,所以昭明于有宋,如日中天者,实以天竺明心见性,般若大觉之佛说西照,而吾儒率性修道,明德亲民之经蕴内宣。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果艺异树,接种乃佳。生物然,学术亦有然也!惟五子不废问学,犹于吾儒为近;而陆王偏尊德性,弥于禅宗有会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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