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要提高科学素养,一个不可或缺的方面就是阅读科学大师们的经典著作。每个学科都有若干经典著作,这些经典著作都是每个时代人类最高智慧的结晶。每个学科都有一批大师,这些大师的著作也充满了智慧。我们读这些经典著作和大师的著作,就是为了吸取他们的智慧。这些科学著作,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些过时的科学知识,作为科学创造过程的结晶,我们从中可以读出科学大师们的人格魅力、可以读出科学思想、可以读出科学方法、可以读出科学的探索与献身精神、可以读出一个时代、可以读出一种文化,使我们在理解科学的同时能更全面地理解文化、更深刻地理解人文精神,从而提高综合素养。这对于无论从事科学研究还是其他领域工作的读者都大有益处。
本套装共包含:《心血运动论》《物种起源(增订版)》《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全译本)》《基因论》《人类的由来及性选择 》《人类和动物的表情》《条件反射:动物高级神经活动》《遗传学经典文选》《人类与动物心理学讲义》《大脑两半球机能讲义》《动物和植物在家养下的变异》《攀援植物的运动和习性》《食虫植物》《兰科植物的受精 》《植物的运动本领》《生命是什么(附《我的世界观》)》《同种植物的不同花型 》《生命的奇迹》共18册。
作者介绍
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1809 —1882),英国生物学家,进化论的奠基人。代表作有《物种起源》《人类的由来及性选择》《人类和动物的表情》等。叶笃庄(1914—2000),著名翻译家、农业科学家,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曾任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副会长,精通日文、英文。叶笃庄在译介达尔文著作方面贡献突出,在中国素有“南周北叶”之称,即南方有上海的周邦立,北方有北京的叶笃庄。 薛定谔(Erwin Schrodinger,1887—1961),奥地利物理学家,量子力学奠基人之一,发展了分子生物学。因发展了原子理论,和狄拉克(Paul Dirac)共获193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又于1937年荣获马克斯·普朗克奖章。 海克尔(Ernst Haeckel,1834—1919),德国博物学家、生物学家、哲学家、艺术家,世界著名的进化论者和进化论传播者。刘文典(1889—1958),著名文史学家,校勘学家。
部分摘录:
威廉·哈维(William Harvey, 1578-1657)于1578年4月2日出生于英国的福克斯通,他的父亲先是务农,后期经商并获巨大成功,全家一跃而入上层社会。哈维是家中的长子,他的5个弟弟全在伦敦经商且事业有成。在坎特伯雷的私立学校金(King)学院完成基础教育之后,1593年至1597年,哈维在剑桥学习艺术和医学,获学士学位,随后远赴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深造。1602年4月,在帕多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之后,哈维回到英国并在伦敦开业。1604年,他与伊丽莎白·布朗结婚,他的岳丈是伦敦一个著名的医生,也是国王詹姆斯一世的私人医生。婚后他们没有生育。
1607年,哈维被推举为皇家医学院成员,自那以后,他的职业生涯就与政治气候密切相关。自1615年至1656年,哈维担任卢姆莱(Lumleian)外科兼职解剖学讲师,不定期授课。正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关注血液和心脏的运动问题。由于后来担任宫廷御医占据了较多的时间,哈维为皇家医学院工作所占的比重就相应减少,但他还是做出了各种努力。1651年,哈维为皇家医学院捐资建立了一个图书馆。1659年,他再次出资聘请了一个图书管理人员,并每年在那儿举办一个讲座。
除了学术研究生涯之外,哈维还是当时宫廷中的御医,这一职务决定了哈维在政治上只能是一个保守派。1618年,哈维担任詹姆士一世的御医,这个职位一直持续到1625年查理一世继位为止。1631年,他被提升为常任医生,1639年,成为资深常任医生。在那段日子里,他与查理一世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在克伦威尔时期,他也不掩饰这种忠诚。国王显然对哈维的工作极有兴趣,他将皇家花园中的鹿提供给哈维用作生殖研究。由于职务之便,哈维常有出国旅行的机会,这使他能与欧洲大陆学术界保持一定的联系。1642年,英国爆发国内战争,哈维始终追随国王,直至国王被俘。1646年11月,议会同意了哈维的请求,允许他到纽卡斯特(Newcastle)陪伴被囚的国王。1647年1月,国王被议会处以绞刑。随后哈维回到伦敦,住在他兄弟那儿,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继续从医。作为一个昔日的保皇分子,哈维似乎没有受到太多的牵连和迫害。
哈维对于文学、艺术、哲学等有着广泛的兴趣,他的朋友中有声名赫赫的弗兰西斯·培根,还有17世纪著名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等人。尽管他平时与朋友相处说话不留情面,脾气也不是太好,但他仍有极好的人缘。晚年的哈维,深受痛风和肾结石的折磨,他并不反对用过量的鸦片来制止这种痛苦。最后他于79岁的高龄死于中风。
二、背景
哈维可谓是生逢其时。1543年,那时离哈维出生还有35年,哥白尼发表了《天体运行论》;同年,维萨里发表了《人体的结构》。一般认为,这两部著作的问世,标志着近代科学的悄然崛起。哥白尼的眼光专注于天上,而维萨里的双手则直接触摸人体。人体也许不及星空那般耀眼神秘,但对研究者来说,它却更为熟悉亲切。当时的艺术家、医生、法官都热衷于人体解剖,艺术家中的佼佼者即为达·芬奇。这位文艺复兴时代的巨匠曾解剖过30个不同年龄的男性和女性尸体,其中的10人就是用于研究静脉。他还有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就是要完成120篇解剖学论文,内容涵盖一个人从生到死、从头到脚。难怪有人说达·芬奇的一只手在画着蒙娜丽莎那迷人的微笑的同时,另一只手却在解剖冷冰冰的尸体。显然,对于艺术家来说,热衷于不登大雅之堂的解剖学,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表达人体之美,而这种对人体美的追求又与文艺复兴以后希腊艺术旨趣的复活有关。古希腊人思想健康,精神健全,向来崇尚人体的天然之美,但这种审美情趣在中世纪却遭教会禁欲思想扼制以至长久不见天日。现在,随着希腊之魂的回归,艺术家再度发现人体之美,于是,服务于绘画的解剖学成为新宠,当然,解剖学的用途还不仅仅于此,它本身就是医学领域中的一门基础学科,它有着悠远的过去和古老的传统。
16、17世纪,欧洲解剖学、乃至科学的重镇是在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有史为证,哥白尼、伽利略都曾长期在这所大学任教。哈维的前辈,也是解剖学的领袖人物,如维萨里、哥伦坡、法布里修斯等,都曾在这里工作过,正是他们的研究开创了近代的解剖学传统。就此看来,帕多瓦不愧是近代科学的摇篮。如今欧洲的大学中更让我们熟悉的也许是剑桥、牛津等名牌学府,而帕多瓦大学为何会在历史上具有如此重要的地位?这就得说到帕多瓦所在的意大利威尼斯共和国,在当时的欧洲,它是反对教权最为激进、也是最有成效的政府。威尼斯的议院认识到大学在政治上的重要性,给大学提供许多方便和自治权,对不同宗教信仰的学生同等地敞开大门,不承认教会对大学的种种干预。而牛津、剑桥本身就是教会大学。得益于此自由开放的风气,帕多瓦吸引了当时最有才智的人们,可见酷爱自由是人的天性,他们不仅来自于整个意大利半岛,还来自于欧洲各地,哈维就是其中的一员。正是在帕多瓦的求学经历,造就了哈维在生理学上的贡献。
人的生活不仅需要自由,还需要面包。意大利的大学为教授提供的薪水在当时的欧洲也是首屈一指。一组比较数据就能让我们明白这点:当时德国海德堡大学教授的年薪为50-60金币,而维萨里在意大利比萨大学的年薪为800金币。难怪意大利总能留住最棒的教师。
就解剖学而言,意大利更是一块风水宝地。这是因为在意大利更容易搞到供解剖用的尸体。一般人大多忌讳死后供人解剖,故尸体的最佳来源是死刑犯。而意大利的处决方式使得犯人尸体适合于作解剖之用,有时甚至应研究者的要求,处决方式可变得更适合特定的解剖之需。当别国的解剖学家都抱怨得不到尸体,甚至连个头颅也得不到时,而哥伦坡则说他解剖过不下一千具尸体。
在概略了解这些背景之后,我们再来重点考察当时的医学研究背景。当时的医学领域,主要受两位前辈的思想所主宰,他们分别是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和古罗马的名医盖仑。
先说亚里士多德,他的大名是如此耳熟能详,盖因他的研究领域几乎覆盖了方方面面。事实上,在古希腊,各个学科的分界不似今天这样壁垒森严,更何况亚里士多德是以一种哲学家的眼光审视自然,故天文、人文本质上就是相通的。说到对人体的看法,亚里士多德持有一种活力论的观点。其实,早期的人们看到生命现象是如此神秘莫测、扑朔迷离,它显然不同于非生命现象,于是,就假定在生命体中有一种活力在起作用。这是对生命的一种最为直观的解释,它仅凭我们的经验。经验告诉我们,尸体会腐烂,但活的躯体不说能永葆青春,至少它还会生长、维系,尽管最终会走向死亡。这不就来自于活力的驱动吗?但这种解释却难以通过实验来证实,因为怎么都找不到活力,这就是经验与实验的区别,也是常识与科学的区别。亚里士多德的活力论还在于,他相信,活力内在于生命现象的过程之中,而不是外在于生命体的独立实体。这就是说,活力与生命现象不可分,如此说来,难怪找不到活力并不对亚里士多德的看法构成挑战,因为活力本来就不是一种实体。从哲学上来说,这是一种一元论的生命观,它认为生命体兼具物质和活力(灵魂)双重属性,这就不同于笛卡尔的二元论,在二元论那里,生命体由两个分离的部分组成:一个是纯粹的物质;另一个就是活力或灵魂。笛卡尔甚至设想它们的连接是通过大脑中的松果体。若不考虑灵魂或活力,生命体就相当于是死的物质,于是笛卡尔就有了“动物体是机器”这一说法,到后来甚至还有拉美特利的“人是机器”之说。把躯体看做机器,自然有利于研究的便利和深入。想想我们对机器的态度,毫无神秘感,爱咋样摆弄就咋样摆弄。这就是二元论的好处。其实笛卡尔对医学抱有很大的希望,他期待医学的进步能为人类带来福音。
亚里士多德的生命观还有一个重要内容,那就是重视心脏在动物体中的独特地位,将心脏看做灵魂和智慧的中心,而大脑在他看来仅仅起到分泌黏液和冷却血液的作用。其实这一看法依然来自常识和经验。在人类文明的蒙昧时期,观察经验就这样提示我们,心跳与生命不可分离,即便在今天,我们依然认为心脏停止跳动意味着生命的终止,而脑死亡标准则不易被人接受。我们的语言中还留有大量这样的表述法,将情绪与心脏相连系,所谓心情不好,等等。
再来说盖仑(Galen,约129-200)。盖仑是罗马帝国时期的一位名医,还担任过当时的皇帝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 121—180)的御医。作为一名医生,盖仑看重解剖学实践,这就不同于亚里士多德那样的哲学家,后者更多的是坐而论道。盖仑还通过巧妙的解剖实验,纠正了前人的一些错误说法。比如,当时人们认为动脉内只有元气而无血液。对此,盖仑在活的动物体身上暴露一段动脉,分别在两端用线扎住,随后在结扎的中间部位切开动脉,发现流出的是血液而非元气。因血液不可能通过结扎的两端到达中间,故在动脉被切开之前,里面流淌着的必定是血液。盖仑的这一做法前无古人,不过后有来者,那就是近代的解剖学家们。
但是,在心血管系统方面,盖仑的看法却错误百出。首先,盖仑始终没有弄清心脏的结构及作用。他否认心脏是块肌肉,理由也很确凿,因为心肌的确与其他的肌肉不同,它非常坚韧且不知疲倦地搏动,更不可思议的是,实验表明离体的心脏居然还能跳动。这些现象哈维也全都观察过,但两人由此得出的结论却截然不同。盖仑还将心房看做是静脉的扩张而已,没有什么重要作用,故心脏的主体就是两个心室,且血液能够穿过右心室流向左心室。但解剖观察无法看到两个心室之间存在孔道。对此,盖仑依然坚持己见,下面我们就会看到,这是因为他的理论只有这样才能自圆其说。在盖仑看来,心脏的作用就在于产生“内热”。
其次,盖仑将肝脏看做一个重要的造血器官。食物的有用部分变成“乳糜”,从肠经肝门静脉进入肝脏,肝脏将乳糜转变成暗红色的静脉血,从而起到营养全身的作用。他认为心脏的右边是静脉系统的主要分支,血液从心脏的右边出来后进入身体的不同分支。部分血液通过肺动脉进入肺,在这里排出烟气。部分血液则通过心室之间的小孔进入左心室,在这里,静脉血与由肺动脉从外界带来的元气相遇,两者混合,产生了鲜红的动脉血和富有活力的灵气,再通过动脉系统分布到全身。某些动脉血流到大脑,在这里,血液中的灵气通过中空的神经分布到全身。
这就是盖仑对于整个心血管系统的看法。平心而论,其中正确与错误的成分并存。盖仑已经意识到,动脉血和静脉血的区别在于前者混合了由肺中进入的元气,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然而,盖仑的错误在于他将血液看做一种源源不断在肝脏中产生的东西,它的前身是食物。血液在流经全身的过程中就逐渐被消耗掉了。换言之,血液是不循环的,它源源不断产生,又随时随地消失,正如流进沙漠中的小溪那样。它的功能是为全身提供营养、热和灵气。其中静脉与营养有关、动脉与热有关、神经则与灵气有关。这是一个自洽的体系,尤其是,它将全身的体液分成三种类型,分别与静脉、动脉和神经有关,这恰好吻合了后来独霸一时的基督教教义中的“三位一体”说,即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难怪盖仑的体系在中世纪被奉为经典,后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三、研究的起步
在当时的医学和生理学领域,亚里士多德和盖仑的学说可谓平分秋色。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当时大多数的哲学家都信奉亚里士多德的那一套,而大多数的医生却支持盖仑的体系。按照常理,行医出身的哈维也该像他的大多数老师那样,只认盖仑为正宗。但哈维却更多地站在亚里士多德一边,这就要说到帕多瓦大学的学风。与剑桥、牛津等教会大学不同,帕多瓦大学有着浓郁的世俗背景,按说亚里士多德这套被教会奉为经典的学说在这里不会受到重视,但该大学依然讲授亚氏学说,这是因为帕多瓦大学注重自由探索,故各种思想在这里都有自己平等的一席之地。哈维正是在这里接触了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并为其所折服。首先,他赞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观,这就是一元论的生命观,灵魂与躯体不可分,灵魂不是一种外部强加的东西,而是内在于生命过程之中。我们知道,由于生命现象的神秘莫测,故传统医学,无论中外,都以所谓的“热”、“元气”或“灵气”来描述生命现象,哈维却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思想中得到启发,认为这类东西不可能独立存在,它就表现为存在于躯体中的某种实体,这种实体是什么呢?那就是血液自身。换言之,血液与灵魂是同一的。哈维于1616年写他的解剖学笔记时就已拥有这一重要思想,他后来甚至认为这比他发现血液循环更为重要。讲到这里,我们有必要指出,其实在亚氏那里,“活力”或“灵魂”就内在于生命过程之中,倒不是指某个特定的实体,而哈维却将“活力”或“灵魂”理解为就是一种特定的实体,因为实体才能成为具体的研究对象。在科学界,必须面对一个特定的实体,还要有实验方法的参预;而哲学,面对的可以是整体现象,且借助于思辨和经验就可切入。此外,中西医的分歧由此也见端倪。中医从未把“阴阳”和“气血”等重要的概念作为实体来看待,它们倒是类似于亚里士多德心目中的“活力”含义。而西医却以严格的解剖学、生理学为基础,对现象的描述必须对应于特定的实体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