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复杂问题如何化繁就简?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已经付出这么多,该不该放弃?为什么压力越大,对于一件事的把握就越低?领导说话太含糊,该咋办?......
不用教科书般的传统讲法,区别于笼统的辩证思维、繁重的哲学史和唯理性的批判思维,以哲学为线索,聚焦日常问题,掌握哲学思考工具,让抽象的哲学实用起来。
哲学是在人类各门学科下进行思想沟通的一门事业,是思想界的商人。人类的学科发展越丰富,知识体系越庞大,在不同的知识分支之间,进行这种交流的必要性也就越高。诸位现在打开的这本书,将讨论更为一般的哲学问题。而我们的主旨,就是用哲学理论对标具体的话题,教会你思考问题的方法,以便让哲学有用武之地。
作者介绍
徐英瑾,复旦大学哲学系博士。现为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代表作《用得上的哲学:破解日常难题的99种思考方法》《心智、语言和机器——维特根斯坦哲学与人工智能哲学的对话》。
部分摘录:
为什么要讲道理 哲学讨论,在本质上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讲道理”,而我们在讲道理时会用到的技巧,就是这里所说的逻辑论证。在这一章,我们将以逻辑论证为线索,向大家介绍讲道理的一般方法与原则。
为什么要讲道理? 首先需要指出的是,一般人讲道理,哲学家也讲道理,二者都会在此过程中用到很多逻辑技巧,而这些技巧本身并不会因为二者讨论问题之不同而不同。具体而言,哲学家会讨论一些诸如“人类除了自己的肉体之外,是否还有灵魂”之类的抽象问题,但他们所使用的讨论工具,只不过是将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已经使用过的一些逻辑技巧加以淬炼而已,并非完全在常识之外另起炉灶。
无论是对哲学家,还是对普通人而言,讲道理都是件好事情,其理由如下: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需要和别人协同才能心想事成。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为了促成合作,就只有两个办法,一种是讲道理,一种是不讲道理。何为“不讲道理”?就是用暴力和金钱等硬力量来迫使别人屈从你的意志。讲道理的方式则是:通过论证、方案和图景,让人心悦诚服地跟着你走。
为什么我们要多讲道理呢?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热爱和平,更是因为讲道理的效率高。
举一个例子:如果你要通过暴力让另外20个人全部接受你的意见,那么你就要像《叶问》里的叶师傅一样,用咏春拳把20人全部打倒。但这是不是很累?如果你有一番好的道理,一口气说服了20个人,这是不是更有效率?
语言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沟通方式,利用语言来讲道理,能够使人类以更高的效率把社会阶层的各个环节构建出来,变成一座复杂的社会大厦。
那么讲到这一步,我们可以对“讲道理”这件事本身有一个更高层面的看法了:讲道理是为了让大家能够在社会协同的网络当中,以理性的方式,完成“个体意志”与“集体行动”之间的铺路活动。
换言之,此类铺路的活动,就是从一些大家普遍接受的前提出发,慢慢地把大家带到那些原先不被接受的结论上,由此可以为更加复杂的社会协同工作提供思想准备。哲学论证无非就是日常生活中讲道理的高度精致化而已。
为了讲道理,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当然,我首先自然是希望诸位读完本书。除此之外,还想提一些宏观上的要求。
要求一:我们的文化有一个倾向,即不太鼓励大家去倾听论敌之言。但我希望大家在听别人论证的时候,无论他的观点你是否同意,要有起码的耐心。
要求二:对于中国人来说,要学点外语。汉语很难表现虚拟语气和从句结构。虚拟语气就是反事实条件句,例如,“倘若我是你,我就不会做那件事。”从句结构也是汉语中比较缺乏的一个现象,汉语一般不把句子写得过于复杂,而在西语文本里,复杂从句可谓比比皆是。譬如康德的名言:“我思这个表象之伴随我的其他的一切表象,这一点是必然可能的。”——这话用汉语说是非常别扭的。
那么,这两种语言现象,究竟能在何种意义上助益思维呢?概言之,虚拟语气能够帮助大家看清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之间的不同,换言之,能让大家在使用虚拟语气的时候,意识到条件句所描述的事情是假的。顺便说一句,很多人在思维中经常有个误区,就是把脑子里想的那件事情,当成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由此导致了很多错误决策。
从句思维也相当重要。如果你的句子里有比较丰富的从句结构,那么你的思维架构就从“矮平房”升级成了“哥特式教堂”。换言之,就说明你的心智管控能力非常强,你可以对不同的语言要素加以拼接,并且迅速地检查它们之间的逻辑关联。能够做到这一点,你的哲学思维水平客观上也就得到了提高。
要求三:是我特别要强调的,平常说话和写文章的时候,多用“我”,少用“我们”——尤其是在提出一种新的理论主张时,多说“我认为”或者“笔者认为”(而在阐述某些常识的时候,对于“我们”的运用则不妨相对宽松一些)。不得不指出,汉语文化圈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人明明在阐述他自己的观点,但张口就说“在我们看来”,弄得气势很足的样子。
那么,“我们”到底是指什么呢?如果你是代表一个公司与另外一个公司说话,这“我们”显然就是指你们公司。如果你这篇文章是两个人或两个人以上署名的,这个“我们”显然就是指写文章这些复数的作者(请参看本书第66节对于“集体意向性”的讨论)。
但是在很多情况下,这个人并不是代表公司说话,他也不是代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作者说话。这个“我们”实际上是一个隐蔽的意识形态的“我”。这种行文习惯对于逻辑论证非常不利。
逻辑论证的过程,非常像造房子,即通过一些思维上的榫卯结构,将思维的部件组合在一起。如果造房之喻能够成立,那就应该有人为房屋的建造质量负责,由此来看,若哲学论证做得不好,也应该有人负责。所以你要说清楚“我”是谁,“我们”是谁,由此明确发言的责任人。
反之,如果“我们”之所指不明确,你就随意用“我们”,那你就只是自己融没在一个想象的强大集体当中,并用该“集体”的力量来掩护自己。如果长期让自己处在这样一种精神状态下,你的逻辑论证水平与说理水平也就无法提高了。
在经验的指导下使用逻辑 讲到这一步,我还需要对第一章进行一个简单的概观。本章是对逻辑思维的一个反思性讨论。我们大致会讲三重道理。第一是逻辑之理,第二是语义之理,第三是经验之理。
我在讨论这三重道理时,会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经验之理的讨论上,这也就使得我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和传统的批判性思维教材有所不同。传统的批判性思维教材,也许更多强调的是逻辑之理,却相对忽略人类经过长期的自然观察与社会实践所积累而成的那些经验,以及那些经验对逻辑工具使用所产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接下来,我就会按照这个原则,罗列一些三重道理在生活场景中的具体体现,并通过对这些生活场景的分析,来让大家了解哲学论证的一般原则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