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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世界-电子书下载

历史传记 2022年7月1日

简介

亨特在他跨越时空的故事里,与各地探索者一起研究神秘的地下世界。他曾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微生物学家一起深入黑丘地下一千六百米处探寻生命的起源;他曾与巴黎的地下墓穴探险者和地下管道探险者一同宿营三天;也曾在澳大利亚内陆地区与土著居民一起下达具有三万五千年历史的矿脉探险;在比利牛斯山一座幽深的洞穴里,也曾因旧石器时代艺术家们塑造的神圣雕塑而震撼不已。
每一次冒险都交织着诸多内涵:如神话传说、人类学、自然历史,甚至神经科学、文学和哲学。亨特的笔触优雅绵长,在不经意间,为我们消解了“地表沙文主义”,让我们看到了这个星球隐秘的一面。他为我们揭示了地下景观塑造人类最初的信仰的方式,也引领我们思考人类自身的价值。总之,《地下》思考了这样一些主题:幽暗深处的魅力,神秘的力量以及人类对探索未知的永恒渴求。

作者介绍

威尔·亨特
《经济学人》《巴黎每日评论》《探索》《返祖》和《户外》等杂志的撰稿人、摄影师或有声讲述者。
目前,他是纽约大学公共知识研究所的访问学者。《地下世界:我们脚下的人类历史》是他的第一部著作。

部分摘录:
无论去向何方,你都能发现另一个世界的踪迹。迈出家门,你可以听到脚下的地铁隧道、电缆以及长满青苔的地下水管和气压管道的嗡鸣声,它们就像巨型织布机上的丝线,交织重叠为一曲乐章。街道尽头的僻静一隅,蒸汽从通风栅中袅袅升起。这蒸汽可能来自流浪者位于隐秘隧洞中的简陋棚屋,或上流人士为逃避世界末日而用密实的混凝墙围做的隐秘地堡。你若长久漫步于宁静幽寂的牧场,在你用双手轻抚过的芳草萋萋的土丘下可能深藏着古老部落王后的墓穴,抑或掩埋着拥有长蛇形脊柱的史前怪兽的化石。你若远足于林荫小径,俯身贴耳于泥土之上,会听到蚂蚁掘洞时的疾跑声,它们挖出的细小而带有螺纹的通道连接了被埋葬的大都市。沿着山脚向上跋涉,你可以闻到细长山缝中散发出的泥土芳香。这样的山缝预示此处隐藏着大型山洞,洞中石墙上描画着古老的木炭画。无论你走到哪里,脚下的每一步都能让你感应到来自地底最深处的震颤,地底的巨型石体相互移动、彼此摩擦,连整个星球都为之颤抖。
如果地球表面为透明状态,我们就可以俯卧凝视这片神奇的层状地形。但是,我们是地表居住者,生活在阳光普照的世界之中,永远见不到地下世界的模样。有关地下世界的词语——Hell(地狱),起源于原始印欧语系中的“kel-”,意为“隐藏”。在古希腊语中,“Hades”(希腊神话中的冥界)意为“看不见的世界”。现如今,我们拥有新式的设备——探地雷达和磁力仪等装置来帮助我们将地下世界具象化,但是,即使是我们所得的关于地下世界最精确的图像,也依然因拍摄距离遥远而显得模糊。我们只能如但丁那样,眯起双眼望向深处,吟唱着:“你是如此黑暗/幽深而又朦胧,即使我倾尽全力/把双眼低垂,也不能望到你的/一点形态。”在这种晦暗不明之中,地下世界成了我们星球上最抽象的风景,而且总是比外太空具有更多的隐喻性。我们描述某物为“地下”——如一个非法的经济体、一场秘密的狂欢、一位无籍籍名的艺术家时,通常只是想表达一种被禁止的、不能诉说的或者超出人类认知常态的感觉。
戴安娜·阿克曼(Diane Ackerman)写道:“我们的眼睛是‘全部感官的最大垄断者’。”身为视觉动物,我们遗忘了地下世界,是地表沙文主义者。最负声望的探险家们四处冒险,抵达过月球,指引过漫游者前往火星上的火山,绘制过遥远外太空的电磁风暴图。但是,人类却从未如此接近过地下空间。地质学家认为地球上仍有超过半数的洞穴深埋于难以穿透的地壳之下,有待发现。从我们所处之地到地球中心的距离相当于从纽约到巴黎的路程,然而,地核却是一个未知的黑箱模型,我们深信它的存在。科拉超深钻孔曾是人类挖掘地下世界的最深的钻孔,位于俄罗斯境内的北极地区,深7.6英里(约12.23千米),却还不及地表到地心的距离的百分之一的一半。地下世界是人类的鬼怪之地,无法被肉眼看见,却呈现于脚下每一个方寸之间。
我小时候就知道地下世界不是永恒隐没的,某些人可以揭开它的面纱。我的父母有一本旧版的《多莱尔的希腊神话书》,我从中读到了奥德修斯(Odysseus)、赫拉克勒斯(Hercules)、俄耳甫斯(Orpheus)和其他英雄的故事。他们冒险穿过地上崎岖的入口,乘坐卡戎(Charon)的渡船横渡斯提克斯冥河,战胜三头犬刻耳柏洛斯(Cerberus),最终抵达黑暗之地——冥府。在众多的神话人物中,信使之神赫尔墨斯[2](Hermes)最让我着迷,他头戴翼盔,脚穿翼鞋,是执掌边界和门槛之神,负责接引亡灵进入冥界。(赫尔墨斯有一个非凡的称谓——“送魂者”,意为“亡灵接引神”。)在其他的神明和凡人都必须遵守宇宙的界限时,他却可以自由穿梭于光明和黑暗之间、地狱和人世之间。赫尔墨斯将成为我地下之旅的守护神,因为他才是一位真正的地下探险者,能够以优雅、明晰的身姿穿越黑暗,目睹地下世界的真实面目,拾得地下深藏的智慧。
十六岁那年夏天,我突然发觉我的世界很小,小得就像我熟知的自己的指尖。这时,我发现了一条废弃的火车隧道。我当时住在罗得岛州的首府普罗维登斯,这条隧道就从我所居住的社区下面经过。起初,我是通过学校的科学老师奥特了解到它的。奥特老师身材矮小,蓄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知晓新英格兰大地上每一处隐秘的沟壑。他告诉我,这条隧道曾是一条小型的货运线,但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该隧道已沦为一片废墟,地上遍布污泥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污浊的气息,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一天下午,我发现了隧道的入口。它位于一家牙医诊所的后面,掩映在一片灌木丛之下。入口处藤蔓缠绕,混凝土质的墙体上方刻着“建于1908年”。政府以一扇金属门封闭了入口,但是已有人偷偷地划开了一条小小的通道。顺着这条通道,我和我的几个朋友一起爬到了地下。手中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相互交叉映照,脚下泥泞不堪,空气中充斥着沼泽散发出的湿气。隧道洞壁上方簇积着许多似珍珠和婴儿奶嘴般的钟乳石,湿气凝聚形成的水珠滴落在我们的头顶上。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大着胆子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隧道完全陷入黑暗时,我的朋友们以尖叫的方式来测试洞内的回音能传至多远。但是,我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旦我稍有移动,就可能直接从地面飘起来似的。那晚回到家后,我打开一幅普罗维登斯的老旧地图仔细查考,指尖在地图上从我们进入隧道的入口慢慢划向隧道尽头的出口。突然,我眨了眨眼睛,因为想到这条隧道似乎刚好从我家房子下面经过。
那年夏天,在没有其他人的日子里,我总会一个人穿上靴子到隧道里散步。我不知道是什么吸引我到那儿去的,但是我一次次地前往也确实没有带着任何特殊的任务。在隧道里,我会观摩洞壁的涂鸦或者把旧的麦芽酒瓶踢得往四处滚动。有时候,我还会关掉手电筒,只是为了看一看在我的神经紧绷之前,我可以在黑暗中忍受多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对自己了如指掌。我知道,我才十六岁,经常在隧道里散步完全不符合我的天性。我缺乏自信,骨瘦如柴,齿缝宽大,脸上还挂着一副图书管理员才会戴的眼镜。那时,我的伙伴已和异性初尝云雨,而我的卧室里竟还摆放着宠物树蛙养育箱。我在书中阅读他人的冒险经历,却从未想过自己去单干一场。但是这条隧道却袭扰着我的内心,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想象着有条隧道穿街而过。
一场暴雨送走了那个夏天。彼时,我刚刚爬进隧道的入口,突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让我猝不及防的隆隆声。出于警觉,我应当转身折返,但最终还是不顾越来越大的响声,决心前去看个究竟。到了隧道深处,我发现了响声之源:在洞壁的上方有一条裂缝,也许是管道破裂或者渗漏所致,水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水流倾落的正下方,我看到了一个倒置的塑料沙滩桶、一个油漆桶……各种倒置的容器堆在一起:油桶、啤酒罐、特百惠塑料罐、煤气罐和咖啡罐等。它们共同组合成一个巨大的集群。这神秘的情形像是由某位陌生人安排的一样。水流锤击着这些器皿,唱出了一曲回音之歌,而我立于黑暗之中,寸步难移。
此去经年,我已几乎忘却了那段在隧道中漫步的过往。我告别了普罗维登斯去上大学,生活也在继续。但是,我对隧道的旧日情结却从未全然消失。它就像一粒种子一样,在隐匿的泥土里静默地生根、长大、成熟,最后破土而出。那段与隧道有关的记忆也在我的心底年复一年地萌发、生长,直到很久以后,我多次出乎意料地邂逅纽约的地下世界,这段久远的隧道回忆和脑海中那些神秘的水桶、圣坛终于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它一出现,就猛烈地抓住了我,颠覆了我的全部想象,也彻底改变了我对自己的认知,以及认知自我在世界上所处位置的方式。
我开始爱上了地下世界的静默和回声,爱上了前往隧道或者洞穴的旅行。即使它们极其短暂,也让我感觉自己像是逃往了一个平行世界,就像儿童读物里的主角穿过宏伟的大门,消失于神秘的世界一样。我热爱地下世界,因为这种汤姆·索亚[3]式的历险记给我带来欢快的心情;它让我勇于与恐惧对峙,这正是人类天性中永恒而基本的情感。我喜爱讲述与地下世界有关的故事,讲述那些于城市街道下发现的遗迹以及洞穴深处残存的仪式。我的讲述也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朋友们惊讶的目光。最让我痴迷其中的是那些受地下世界吸引而来的空想家、远见者和怪人,他们受到塞壬之歌[4]的引诱,投身于地下世界进行探索、艺术创作或者潜心祈祷。我想我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沉迷,至少愿意去理解。下行到黑暗之处,我想我也许能够发现一种不同于常理的启示。
多年以来,我四处游说以募集资金。我先是说服了一个研究基金会,再是几家杂志社,后来是一家图书出版公司来赞助我展开相关调查。我利用这些资金在世界不同的地方探索地下空间。十多年来,我爬入过地下的石头墓穴、废弃的地铁站、神圣的洞穴和核能地堡。这场探索以破解我内心之所思为诉求:随着一次次地潜入地下,我与地下景观之间形成了共鸣,同时,一个更加具有价值的故事出现了。我察觉到我们所有人,即整个人类,总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地下的静默的引力,我们与地下世界的联系就像我们与自身的影子一样密不可分。自我们的祖先初次讲述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的故事起,我们脚下的洞穴和其他空间就充满着让人恐惧又着迷的魔力,并在人们心中激起了梦魇和幻想。地下世界就像一条隐秘的主线,以一种微妙而深刻的方式贯穿人类的历史,指引着我们如何看待自己,并且塑造了我们的人性。
地下世界缓缓地以细小的缝隙不断拓展着,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我们脚下的一道暗门。它初次开启于一个夏天。那时,我刚在纽约安顿下来,在曼哈顿的一家杂志社工作。我和我的叔叔、婶婶以及两个表弟——罗素和格斯一起住在布鲁克林。在过去数载的少年时光里,我总是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个纽约人,可以满心激动地在曼哈顿的漫漫长夜里穿行,吸收每扇窗户中散发出的点点灯光。当我终于来到纽约时,却发现自己难以融入这座城市,它像有一个厚壳一样难以穿透。我瑟缩在人群中,结结巴巴地和酒馆老板交谈,搭乘地铁时下错了站却羞于张嘴问路,只能像个乡巴佬一样在布鲁克林毫无头绪地游走。
一天深夜,在我对纽约这座城市深感恐惧时,我正在曼哈顿下城等候地铁。我站在其中一个深陷的站台上——在夏夜,这里几乎能闻见花岗岩基岩的气味。这时,令人困惑的一幕映入我的眼帘:黑暗的隧道里走出两个年轻人。他们戴着头灯,脸上和手上沾满了煤灰,就好像在一个深穴里爬了好几天才出来一样。他俩快步走上铁轨,爬上了我正前方的站台,然后消失在了台阶上。那晚,我坐火车回家,额头抵在车窗上,呼出的气体弄湿了面前的玻璃,脑海中一直想象着街道下隐藏着一个完整而隐秘的蜂巢空间。
纽约人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城市探险者联盟,这些戴着头灯的年轻人是联盟的成员。他们潜入禁止进入的、隐匿的城市地下空间,以此为乐。不同的人群组成了这一探险王国。他们有些是历史学家,以记录为这座城市所遗忘的宏伟之地;有些是激进者,他们擅自闯入这里,以象征性地收回纽约的企业化空间;还有一些是艺术家,他们在这座城市鲜为人知的地层里组装秘密装置,进行表演。在最初的几个星期里,我走在纽约的街头时总是没有归属感,因此我开始彻夜研究探险者们拍摄的隐秘之地的照片。照片拍摄的场景里有弃用了几十年的地铁站,有供水系统中的深阀室,还有落满灰尘的废弃的防空洞,看这些图片就像观赏迷失的水怪游弋于深海,颇有奇异和神秘之感。
一天夜里,我在研究一位探险者的档案时,吃惊地发现有一张照片拍摄的正是我童年之时在普罗维登斯探索的那条隧道。那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单轨及刻写在入口上方的“1908年”的字样,我都已遗忘了数年之久。这次偶遇带来的亲密感让我几近忧虑,就像有人来到我的心底深处打开了一扇舱门,令所有埋藏已久的记忆汹涌而出。据我了解,这位摄影师名叫史蒂夫·邓肯[5](Steve Duncan),他英俊潇洒、才智过人,还可能为人疯狂。他将成为我前往地下世界的首位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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