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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玫瑰碎片-电子书下载

人文社科 2022年6月23日

简介

在大脑中为客户存储敏感数据,与赛博海豚对话,出售冲撞奔腾的梦境,在夜城上方的金属海洋浪尖狂舞不休……阅读吉布森,就像观看了一场场画面感十足的电影。在这部小说集中,威廉·吉布森开创了令他日后备受赞誉的世界。
本书是赛博朋克文学宗师威廉·吉布森唯一的一部短篇杰作选,收录了他早期创作的十篇科幻短篇小说。简短诗意的处女作《全息玫瑰碎片》,像DNA般预示了他未来作品的基本特征:编码记忆、虚拟体验、亡命之人、梦境、性;《约翰尼的记忆》营造出黑色电影和侦探小说般的冷峻风格,使其成为赛博朋克文学的标志性作品之一;《整垮珂萝米》创造了“赛博空间”,为“赛博朋克圣经”《神经漫游者》的诞生埋下伏笔。除此之外,都市奇幻、太空探险、人机交互等题材的小说也收录其中。这些短篇小说展露出威廉·吉布森在八十年代震动科幻文坛时期,蕴藏的巨大能量与才华,他以超越时代的想象力革新科幻文学,对后世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

作者介绍

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1948— ),当代著名科幻作家,赛博朋克之父、赛博朋克文学宗师、“蒸汽朋克”文学流派开创者之一。
1948年3月17日出生于美国南卡罗来纳州,12岁时沉迷于科幻小说,渴望成为一名科幻作家。1977年,在英属哥伦比亚大学选修的科幻文学课结束时,用小说取代课程论文,完成了他的处女作《全息玫瑰碎片》,开启了写作生涯。
1982年7月,于《奥秘》杂志发表的短篇小说《整垮珂萝米》中,发明了“赛博空间”,后来在1984年出版的《神经漫游者》一书中更充分地阐述了这个想法。此书出版后便狂揽星云奖、雨果奖、菲利普·迪克奖三项大奖,催生“赛博朋克”文学流派,对之后的电影、文学、音乐、游戏、网络文化及技术等多个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
除短篇小说集《全息玫瑰碎片》外,著有《神经漫游者》《零伯爵》《重启蒙娜丽莎》(“蔓生都会三部曲”),《虚拟之光》《虚拟偶像爱朵露》《所有明天的聚会》(“桥梁三部曲”),《模式识别》《幽灵之国》《零历史》(“蓝蚂蚁三部曲”),《代理人》《边缘世界》,与布鲁斯·斯特林合著的“蒸汽朋克圣经”《差分机》等长篇作品。2019年,因其卓越的文学成就,获得美国科幻和奇幻作家协会颁发的“终身荣誉奖”戴蒙·奈特纪念大师奖。
威廉·吉布森于1967年移居加拿大,目前居住在温哥华。

部分摘录:
全息玫瑰碎片 那年夏天,帕克的睡眠出了问题。
由于供电系统经常宕机,突如其来的德尔塔脑波诱发仪断电,会让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痛苦不堪。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用转接线、微型鳄鱼夹和黑色胶带将脑波诱发仪固定在电池供电的感官体验(1)装置上。脑波诱发仪一旦断电,就会激活感官体验装置的回放电路。
他买了一盘感官体验磁带,主题是在宁静的海滩上入睡。录制的人是名年轻、金发的瑜伽修行者,视力5.0,色觉异常敏锐。这个男孩搭乘飞机远赴巴巴多斯,只是为了在一片美不胜收的私人海滩上小憩一下,再完成一次晨间练习。透过磁带的透明外壳,可以看到内置的微缩胶片,显示出这名瑜伽修行者能在不用脑波诱发仪的情况下,自主完成从生成阿尔法波到生成德尔塔波(2)的过程。而帕克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不用诱发仪根本睡不着觉了,他对瑜伽修行者的能力深表怀疑。
时至今日,他已经对这盘磁带前五分钟的感官体验了如指掌,却只有一次完整地体验了全程。他觉得,这一系列场景里最有趣的部分,是开头精心设计的呼吸练习里漏剪掉的一处细节:瑜伽修行者迅速扫了一眼白沙滩,瞥见一名警卫在金属防护网周围巡逻,胳膊上挎着一把黑色自动冲锋枪。
帕克入睡后,城市电网又一次宕机了。
从德尔塔脑波诱发仪跳转到德尔塔-感官体验装置的过程,就像是在黑暗中直接侵入了另一具肉体。熟悉的感觉缓解了瞬间的不适。他感受到双肩下凉爽的沙滩。晨风中,破烂的牛仔裤裤脚拍打着他的脚踝。很快,男孩就会完全清醒过来,开始他的半鱼王式瑜伽训练。黑暗中,帕克的手摸索着感官体验装置的开关。
凌晨三点。
摸黑冲一杯咖啡,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倒开水。
晨间的模拟梦境逐渐褪色:透过男孩的双眼,他看到古巴货船上升起的黑烟——随着它在意识的灰幕上画出的地平线,一起消逝。
凌晨三点。
让昨日种种在你的身旁降维成平面的缩略图像。你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看着她收拾行李——拨通电话叫了出租车。不论你如何努力梳理记忆,改变图像出现的顺序,它们依旧会形成同样的印制电路板,仿佛不同的象形文字反复表达出的是同样的语义——你,站在雨中,朝着出租车司机尖叫。
雨水带着一股酸臭,是近似尿液的颜色。出租车司机骂你是蠢货,你还是得支付双倍价格,毕竟她带了三件行李。佩戴呼吸面具和护目镜的司机活像一只蚂蚁。他踩一脚油门,消失在雨中。车上的她,连头也没有回。
她留给你最后的记忆画面,是一只朝你竖中指的巨型蚂蚁。
帕克在得克萨斯州一处名叫“朱迪的丛林”的贫民区第一次见到感官体验装置。那家伙装在廉价的镀铬塑料盒里,个头很大。往投币口里塞十美元钞票,就能换来五分钟的时间,让你在瑞士的轨道温泉中心,和十六岁的《时尚》杂志女模特一同体验最高二十米的自由落体运动——在“丛林”里,这算是上等享受了。毕竟在那儿洗个热水澡比买把枪都难。
一年后,他揣着伪造的证件到了纽约。当时正值圣诞佳节,两家行业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在各大百货商店里推出了第一代便携式感官体验装置。曾经在加州昙花一现的感官体验色情剧院从此一蹶不振。
全息摄影术同样大势已去。那些在帕克童年时被奉为全息摄影术圣殿的富勒穹顶建筑,如今要么变成了多层大型超市,要么沦为落满灰尘的电子游戏厅,你在那里也许还能找到老式的大个儿感官体验装置。弥漫着蓝色烟雾的游戏厅里,昏暗的霓虹灯牌上也许还闪烁着“感官体验装置”几个大字。
此刻,帕克已年届三十,专职在感官体验广播公司写剧本,为这个行业里的人体摄像机设计视线移动的程序。
城市里的电压仍旧太低。
帕克戳了戳卧室里“仙台睡眠大师”的拉丝铝制面板,上面的信号指示灯闪了几下后慢慢熄灭。他端着咖啡,踩着地毯走到前一天被她搬空的衣柜旁。手电筒的光亮在空空如也的衣柜里找了个遍,试图寻找爱情残留下的痕迹,却只找到了一根断掉的皮凉鞋鞋带、一盒感官体验磁带和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反射出白光,是一朵玫瑰的全息影像。
他来到厨房的水槽旁,把凉鞋鞋带丢进了垃圾处理机。由于电压过低,垃圾处理机的反应有些迟钝,运行得磕磕绊绊,但还是吞下并碾碎了鞋带。他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全息玫瑰明信片,朝垃圾处理机的粉碎口伸了过去。钢齿切开层压塑料制成的明信片,发出细声细气的尖叫,那朵玫瑰瞬间碎成千片。
随后,他坐在凌乱的床上,抽起烟。她留下的磁带已经放进了感官体验装置里,随时可以开始回放。有些女性使用的磁带让他感到疑惑,可他不觉得这是他此刻犹豫不决的原因。
大概有四分之一的感官体验用户无法正常使用以异性视角录制的磁带。多年来,某些感官体验录制明星已经变得越发兼具两种性别的特征,以此试图赢得这部分用户的青睐。
但他对安吉拉亲自录制的磁带倒从来没惧怕过。(可如果她在里面录下了她的另一个情人呢?)不,那不可能——他只是完全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而已。
在帕克十五岁时,他的父母替他签订了一份实习协议,把他交给一家日本塑料集团的美国子公司。当时,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申请成为那家公司实习生的人很多。他和其他实习生一起在宿舍里住了三年,每天早晨都要列队高唱公司颂歌,通常每个月至少会翻墙出去一次,要么去找个心仪的姑娘,要么去看场全息赛马。
这份契约本应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终止,届时他本应获得转正资格,成为一名正式员工。可就在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周里,他带着两张偷来的信用卡和一些换洗的衣服,最后一次翻出了公司的墙。在他到达加州三天之后,混乱的新分离主义政权土崩瓦解。在旧金山,好战的分离主义组织成员在街上发生暴力冲突。四个不同的临时市政府效率极高地完成了囤积粮食的工作,街道上再也买不到任何食物。
帕克在一处被烧毁的图森市郊区度过了革命的最后一夜,他在那里跟一个来自新泽西的十几岁的瘦弱女孩做爱,不论他做什么或是说什么,她几乎都在无声地流泪,时不时还会向他讲述自己的星座有哪些优点。
若干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记得当初逃离实习公司的动机是什么了。
录像带里前四分之三的内容都被洗掉了。你不断按下快进键,让你的意识在空白磁带里伴随着静电干扰的混沌中飞驰,味觉和嗅觉融合成单一的感官通道。你只能听到白噪音——仿佛置身创世之初的漆黑深海……(长时间接收空白磁带里的信息,可能会产生催眠效果。)
午夜,帕克蹲在新墨西哥州路边的灌木丛里,看着高速公路上的一辆坦克燃烧。火焰照亮了断断续续的白色路面,他正是沿着这条路从图森走到这里的。两英里外还能看到爆炸发出的火光,一道白色的热闪电将光秃秃的树枝映照得惨白,在黑夜的衬托下,好像用照相机拍下的树的底片:焦炭般的黑色树枝映衬在仿佛被镁光灯照亮的夜空中。
难民中很多人都带着武器。
得克萨斯州政府声称,贫民区居民饱受海湾地区湿热之苦,在面对海滨地区独立企图时还难能可贵地保持中立态度,是值得敬佩的。
贫民区由胶合板、硬纸板和塑料板搭成,房身则是用报废的车辆改造的,风一吹,就会开始摇晃起来,因此得名“跳跳城”或“摇摇城”。受到黑市经济风向的影响,这里的政府机构和行政区划也一直变化不定。
联邦和州政府时常派遣军队至此,试图清扫盘踞在这里的非法势力,却几乎一无所获。但在每次搜查过后,总会有些士兵没再归队。其中有些人卖掉了武器,烧掉了制服,还有些人加入了他们曾经被派来搜查的走私团伙。
三个月后,帕克想要离开,可只有买通军队才能穿过军队的封锁线。他意外地获得了脱身的机会:一天傍晚,他绕开充斥在“丛林”上空油腻的炊烟赶路时,在一处干涸的河床里,被一具女尸绊倒,差点扑到尸体上。这惊起一大群苍蝇,随后,它们又无视他的存在,重新降落在尸体上。女尸穿着一件皮夹克,帕克又经常在夜里感到寒冷。他开始在河床里寻找掉落的树枝。
那件夹克的背面,左肩的下方有一个圆形小洞,恰好能插进一根铅笔。夹克的内衬之前被鲜血浸透,现在血液已经凝结成黑色块状,闪闪发光。他用树枝把夹克挑了起来,然后去找水源。
后来他根本没有清洗那件夹克,他在左边的口袋里找到了将近有一盎司重的可卡因,用塑料袋和透明外科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右边的口袋里还有十五安瓿的美格西-D和一把十英寸长的牛角柄弹簧刀。那时,抗生素的价格是相同重量的可卡因的两倍。
他把弹簧刀深深插入一截被“丛林”里捡木柴的人挑剩下的朽木里,然后将夹克挂在上面,他一走开,苍蝇就围着夹克打转。
当天夜里,他来到一家旧铁皮屋顶的酒吧,等一位能帮他打通关系,穿过军队封锁线的“律师”。在那里,他第一次尝试了感官体验装置。那台机器硕大无比,表面镀满了铬金属,还装着各种霓虹灯,它的主人感到非常自豪,还亲自参与过劫持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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